《杜撰的XX成长史》仪歌

20、第20章 杜的番外

　　当当当当，闪亮登场！我是张须佳……

　　不好意思，省略号表示，主角错误了。

　　我是杜心怡，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可是，现在我感觉自己身上已经嗅不到土地的气息和阳光的味道，有些发霉。在记忆里，城里的光线很少有田地里的热烈感觉，让人蔫蔫的没有生气。

　　小时候的快乐时光是记忆里最美好的，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捡鸭蛋或是到山洞里去探险，每次想起来，笑容都止不住。但是，到城里来读书，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想要接触到更加宽阔明亮的教室，想要了解更多更让我入迷的知识……

　　高中第一次看到光滑的桌面的时候，曾经感动得眼眶发热，为此兴奋了许多天，连家里负担重这种事都尽数忘光了。家里穷，出来念书的只有我和三哥，三哥其实多数时候都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不合，可能是他太专心于学习，在这方面，他教给我很多东西，对我可能是接触最多，因而也是关系比较好的。

　　念大学的时候家里大哥大姐都有孩子了，回去的时候忽然就发觉自己老了，完全没有了学校里朝气蓬勃的感觉。因为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学校找机会勤工俭学，其实相对起来，和同学相处时间还不如和学校里的教职工相处时间长，不过大家需要什么的时候，似乎因为知道的比较多，让大家觉得我很厉害。

　　城里的朋友关系对我来说也是有些难以了解的，他们似乎喜欢结党结群，我对于这些事情都不清楚，所以总是游离在外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都来找我评判，我又能说什么呢。

　　可能我并不是个好好人，反而是，对那些阶级斗争一样的小伎俩，没有精力去应付。

　　高三时候班上流行两个人一起复习，来找我的是一个有些沉默的男生，他也是那种独立在外冷眼旁观的人，我后来对此了解更深入了些。考完考试那天，他对我说，从很早以前看到我那样站在人群外微笑，就非常上心；发现我在学校里勤工俭学的时候，才发觉我原来不是个大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离不开我。

　　非常震惊，非常诧异。并不是没有人给我表白，可是本着农家孩子的朴实，我都面带微笑的婉拒了。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我考虑别的问题，而且对知识的渴求和生活的忙碌充实让我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问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地说明他对我的感情，而且，居然没有后文。

　　“那要怎样？”我记得自己当时很傻地这样问他。虽然看不到自己表情，可是从他忽然露出的笑容来看，我肯定是显得很呆。

　　“没有什么样，再见。”他当时就那样笑着走远了。

　　那个笑容困扰了我一个暑假，他说再见，可是根本没有可能吧。忽然发觉，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后来我意识到，这个暑假，他是刻意留给我，让我好好考虑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的。这样有战略有技术的追求，让我在明白过来之后，败得心服口服。

　　结束这个暑假，带着家里仅有的钱去上大学的时候，心里不能说没有遗憾和怅惘，可能这个错过了的初恋，再也没有能够圆满的机会了。那时候三哥因为前一年没有能考上大学，家里也没有钱复读，他就在城里自己找了地方打工，没有具体和家里说就这样蛮干，让爸妈都不太高兴。

　　我现在都记得，我拖着一堆行李站在大学门口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笑着说，“你终于来了，都快要开学了。”

　　我现在才知道他和我填的同一所学校，而且，那天是他在校门口等的第八天了，他本来都会带本书，可是那天他觉得我应该会来吧，就一直那样等着。

　　他帮我搬了东西，陪我去了寝室，然后牵了我的手，说是庆祝我们考上大学，一起去吃个晚饭。

　　我事后都特别担忧地问过他，“如果我或者……我们之中有人没有考上，那你要怎么办？”那不是，真的会成为永久的遗憾。

　　“不会，我会找到你。”他当时很肯定的回答，“只要想找，总是可以找到的。”

　　那句话一直是我感到幸福的来源。他让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人，因为他会找到我。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不过平时相处下来倒也非常和睦，他那时候在学院里非常优秀，好多女孩子跟在他身后打转，可是他都是看也不看的，只专注在我身上。我以为，他永远都会这样，只牵着我的手。

　　毕业后找了工作，和农活相比，算是非常轻松的了。然后结了婚，他开始在公司里勾心斗角，辛苦往上爬。他知道我从小生活环境不好，他对我说，以后会让我生活富足。

　　那时候三哥也来到了我们这个城市，他有了小孩，事业也初有了成就，只是，家庭关系不是特别好。因为我的工作相对清淡，我便时而过去看望我那个小侄子。他叫杜撰，我对这个名字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而且名字本身并没有不好的意味，只是想着，孩子可能会认为受了父母轻视吧。

　　杜撰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只是有些冷淡。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他，不太能了解自然的美好和阳光的灿烂吧。我有时候会带着他去一些自己喜欢的地方，他也不吵闹，似乎对我的安排也有些满意吧。

　　其时，他已经很忙了，我也会察觉到他背着我做着某些不道德或是不够道德的事情，偶尔，他身上有着香水味，那是我没有使用的东西。怀疑过，问过，慢慢的也吵过，闹过，平静过。最终，我还是不能接受。

　　我们打算和平离婚。那些日子，我整晚整晚睁着眼回忆那些过往，眼泪像是几辈子都流不完。心里的苦，是冬夜里送快递都抵不过的。

　　分开前几天，我想带杜撰去爬梅山，问他是不是也有空，他点头答应了。那时候我心里是开心的，他终于是有时间陪我了。

　　杜撰那天特别乖也特别安静，可能是对他有些陌生，不太接近生人吧。

　　梅山上风光依然如故，不自觉回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组织来过，也单独过来过，拥有的回忆并不少，就算是工作后，也还来过一两次。这里也算是情侣的圣地吧，尤其是这倒铁索，上面挂了不少同心锁，也有些愿望盒挂在这里。

　　他说他不想离婚，他仍旧是爱我的。

　　我并不是不知道，我问他能够放弃已经有的地位和财富吗？

　　他很难回答。我当时看着云层，看着铁索下的深涧，心里有些凉凉的东西滑过。我回头看了看那么小的小孩子，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干净，黑得很纯粹。小时候太阳照在三哥眼睛里的时候，我也曾觉得，这样真好，一大家人，大家快乐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是我背离了我爱的土地，我爱的兄弟姐妹们，我爱的父母，我爱的那条老黄牛……我当时会离开，完全是因为他啊。他真的知道吗？我其实是喜欢做农活的，会更加有成就感，吃到自己种出来的菜，也是他不能想象的满足感。

　　我的人生其实还很长，我知道，可是我好累。

　　“如果你爱我，那我们从这里下去吧，什么都不要了，如果活下来，我们就住在山下吧。”

　　他呆愣了半晌，看着我笑起来，让我想到他第一个笑容，在考试结束那天的那个笑容。

　　他就那样笑着说，“好啊。”

　　我回去对杜撰说，“阿姨和叔叔是相爱的，你要好好看着。”我知道他是懂的，什么是离婚，什么是相爱……

　　那是我轻生前最后可以做的一件事，我要告诉我乖巧但可怜的侄儿，这世上是有爱的，只是很难容于世。

　　风声在耳边掠过的时候，我在想，冬天的田地里，风吹过的萧索声，比这个好听十倍百倍啊……他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真是太遗憾了……或许错了的是我，带他回家，说不定不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