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踏梦而来》十三间楼

31、番外

　　“那是人鱼族的王子吗？长得可真好看，比我们这儿最美的姑娘还要美！”两个小侍女在回廊角落窃窃私语。
　　“小声点，那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别让他听见了不高兴。”
　　“切，怕什么？不过是维持两国表面和平的工具而已，有什么好值得尊敬的。”又一个大一点的宫女插进她们的谈话。

　　“殿下，请您随我来，”年老的宫女掌着灯，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前走。
　　“请不要介意，她们年纪还小，并不懂事。”
　　“您在想什么？殿下。”人鱼少年坐在轿椅上，神色恹恹。
　　“我前天采集的，会发光的那只蓝色水母......”他托腮思考。
　　“您不用担心，臣已经安排人专门照看了，到您回去之前，都不会有事。”
　　“回去......吗？”他们真的能够平安回到海里去吗？
　　“殿下别多想了，您的身体太年幼，还不能向成年的人鱼一样仅靠药物适应陆地，先去准备好的水池吧。”
　　“可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小人鱼不高兴。
　　“那又如何？在人鱼族，您还是没有成年的小孩子。”
　　“我听说这里的人类，最多也只能活到100岁，是真的吗？那他们真可怜”一百年，能看到这世界的多少？他现在都还没有探索完整个海域，更别说只能待在陆地上的人类的，再给自己一百年都不够。
　　不过人类很聪明，发明了许多有用的工具，能帮助他们走得很远。这也弥补了一些他们的缺陷吧。
　　“那是什么？”
　　“人类的占星台，据说是他们的大祭祀居住的地方。”
　　“大祭祀？和我们的海巫一样吗？”
　　“差不多吧，都是与神明沟通的使者。”
　　“可是神明真的存在吗？”
　　“臣不知道，不过若是真的存在，那该是多么伟大的人啊，创造了如此多的生物。”
　　“可他很无情啊，那么多人尝试跟他沟通，他却从来没有给过哪怕一句话。”
　　“殿下慎言”宫女提醒他“这里是人类的宫殿，他们都是很信奉神的。”
　　到了准备好的居所，小人鱼还是被震惊到了。
　　足足一个花园那么大的水池，透过清澈的水可以看见宝石铺就的池底。琉璃做成的巨大的穹顶，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殿下在这里稍作休息，奴婢等下接您去参加宫宴。”
　　小人鱼在水里玩得很自在，突然被一颗石子砸中了头。
　　他整条鱼都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罪魁祸首就被揪过来认错了。
　　“对，对不起。”两个小孩子磕磕巴巴说完就逃了出去。小人鱼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是他们扔的？可我不认识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是人鱼族的送来的质子？”
　　小人鱼表示不想理他。
　　“怎么么这么蠢，别人朝你扔石头都不躲。”这条鱼傻乎乎的，将来肯定要受人欺负。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小爷罩着你！”
　　“这个人类怕不是脑袋有问题。”小人鱼悄咪咪地想。

　　“那么人类为什么要穿这么复杂的衣服？”看着送来的繁复华丽的礼服，小人鱼十分抗拒。“我不想穿！为什么要把我的尾巴也包住，很难受！”
　　老宫女拿他没办法，只能抱着衣服在一旁好言相劝。
　　小人鱼却愈发暴躁，甚至连刚开始来的时候套的上衣都扯下来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快穿上，谁像你们鱼啊，整天什么都不穿，不知羞耻！”
　　“羞耻？是什么？”
　　“......”
　　“总之你赶快把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的小人鱼不能回水里去玩，心痒难耐。于是他慢慢把自己的尾巴从层层叠叠的裙摆里扒拉出来，在水面上打着玩。
　　“能不能把你这扇子一样的尾巴收回去，看着心烦！”
　　“难道它不漂亮吗？”小人鱼问。
　　漂亮是漂亮啊，银色的尾巴，亮闪闪的，所以才烦人！
　　“你为什么脸红了？”
　　“哦~你没穿衣服，你也不知羞耻。”
　　“小爷我下面穿了！”
　　“你不想穿我可以帮你脱掉啊。”

　　小人鱼觉得这个人类可太有意思了，口是心非，总喜欢生气，但是又对自己很好。还会教自己很多没有听过见过的东西。嗯，他觉得，自己待在他身边一百年也不会觉得无聊。
　　“喂，”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好吧，那我们算是朋友吧？”
　　“嗯，小爷勉强认可你这个朋友。”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你唯一的朋友一个请求？”
　　“什么唯一啊，小爷我多的是朋友！”
　　“那好，唯一的人鱼朋友。”
　　“哼，好吧，什么请求，你说说看。”
　　“你能不能陪我一百年？”
　　“什么？”
　　“哦，忘记了，你一百年不到就会死掉了。”
　　“你是看不起我？你等着，小爷答应了！一百年以后小爷绝对还活着你信不信！”
　　“哈哈哈，好吧。”

　　“下学了？今日先生教了什么？”
　　“还不是书上的那些东西，你不是早看完了。”
　　“笔记。”白衣公子出声提醒。
　　“都在书上了，自己看。”
　　“怎么一屋子药草，身上也一股子清苦味。”
　　“不喜欢可以少来。”
　　“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当初你刚来这里受欺负的时候，是我来救你的！”
　　“你前日弄坏了我一幅字画，昨日又顺走了一个纸篓，还有这个桌角......”
　　“这桌角是我遣人修的！”
　　“某人上月迫不及待要展示新学的剑法，将我这桌子劈成了两半。”
　　“我们俩还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你的！”
　　“今日时辰尚早，不如去游湖？”
　　“怕不是又让我去替你当桃花？”他挑眉。
　　“怎么会。”
　　“罢了，你帮我推轮椅，旁人太慢了。”
　　“我听说你们人鱼长大是会可以拥有双腿的，你怎么还是不能站起来？”
　　“我还没有成年呢，而且尾巴这种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消失的。”
　　“那要怎么做？”
　　“据说是要，同人类成亲。”

　　名义上是游湖，其实还是为了拒绝一个女孩。
　　女子莲步轻移，眉目含情。
　　“六殿下他，”小人鱼开始面无表情地背诵路上两个人编好的借口。
　　谁知那女子不走寻常路，“奴不是为六殿下来的，奴是为公子您而来。”
　　“？”
　　“奴，仰慕公子已久，可一直无缘相见。前几日听表姐说，向六殿下表白被拒的人，都有您细心安抚，就想着约六殿下出来，看看能不能遇见您。”
　　“上天保佑，让信女得偿所愿，见到您一面，此生无憾了。”
　　坊间传闻，六皇子身边总有一位白衣男子，俊美非常，且谈吐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关于这位男子身世的猜测也是众说纷纭。最盛行的说法是，他是六皇子在外交好的朋友，对他有救命之恩，是皇家的坐上宾。
　　很多女子想要一睹真容。
　　“这位姑娘，你，”小人鱼很是苦恼，这种情况还没有遇到过。
　　“你既然已经见过他的，离开离开吧。”六殿下直接出来打断二人的对话，脸色很难看。
　　“可是奴，”
　　“你是听不懂本殿下的话？”
　　小姑娘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姑娘，”他揭开下裙的一角“回去吧。”
　　看着月光下闪着银光的鱼尾，小姑娘被吓跑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随便打发她们就好了，不用太温柔，现在遭人惦记了吧。”
　　“若是激起了这些女子的不满，怕是对你将来不利。”说着还白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么招桃花。”
　　“你还说我，你看看这湖上，那么多画舫，都是冲着你来的。”
　　“你别伤心，尾巴很漂亮，是她们不识货。”

　　今天是六皇子的生日。
　　小人鱼是第一次参加人类宫殿里的宴会，人鱼是没有宴会这一说的，大家只会在分配工作的时候聚在一起，期间氛围十分严肃。故而他以为，所谓的宫宴，就是大家聚在一起，面无表情地吃一顿饭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真是令他叹为观止。席间纸醉金迷，佳人如玉，美酒珍馐数不胜数。皇帝允准后，便有丝竹管弦作伴，姿态婀娜的少女莲步轻移，美人腰肢半倾，笑颜如花。
　　他看着坐在最上方的帝王，还有仅次于帝王的太子，皆是乐于其中的样子。
　　兴致勃勃地看着中间的舞女跳舞，推杯换盏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他以后，也会是这个样子？”小人鱼想。“坐在那个孤零零的位置，对着所有人不真心地笑？”
　　他的视线一直在那边留连，没想到太子殿下忽然朝自己这儿看过来了，措不及防一个对视，他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睛。
　　没想到那个人直接朝他走来了。
　　“我今日生辰，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我？”他今日穿得十分讲究，衣服是暗纹织金的，头发也规矩地束好，看着像是一个正经的大人了，不想以往那般潇洒肆意。不过还是极为英俊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姑娘一直盯着他看。
　　他整理思绪，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有皇后为你准备了各色美人，还需要找我来讨要礼物？”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不喜欢那些女子。”
　　？他觉得大概全天下好看的女子都被找到宫里来了，这样还挑不出一个喜欢的，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算了，你太笨。今天也是你的成年的日子，为何穿得如此素净？”
　　素净吗？上面有金线绣的花纹，是他最花里胡哨的一件衣服了。
　　“不过这绣花倒和我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太子殿下很自然地去推轮椅“走吧，去看看孤为你准备的礼物。”
　　“不用跟你父皇说一声？”
　　“不用，之前说过了。”
　　本来还想继续劝，又想起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今天又是他生辰，遂放弃。
　　朱红的天桥衔接阁楼两岸，明黄色的祈愿灯缓缓升起，照得这一片璀璨如昼。
　　“我命人放了一百二十盏灯，有什么愿望，尽情许吧！”
　　是烟火，不同于他曾经看到的，大朵大朵的花在空中绽放之后便没了光彩，而是化成一条鱼在空中。烟火不间断地上升，变换的图案色彩更加丰富，最后变成了一尾银色的鱼，和一条金色的龙在互相追逐。
　　“送给你的‘鱼龙舞’，喜欢吗？”
　　他看得入神，良久才回头看他，“喜欢。”
　　“太子殿下，”
　　“嗯？”
　　“接住我。”说完他从轮椅上起来，倒在了那个人怀里。尾巴紧紧缠着他的腰。
　　“你这是，”太子殿下显然没有料到现在这种情况，但还是牢牢抱住他。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太子殿下被，强吻了。
　　始作俑者搂着太子殿下的脖子坏笑“这样都能喘不过气来，太子殿下，您不行啊~”
　　于是恼羞成怒的太子殿下身体力行地反驳他。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