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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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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辞北的提议之后,当事双方的脸色都很精彩。
萧云昼是讶异中带着隐忍,隐忍中暗藏不爽;楚怜则是不掩怒气地颤抖一阵,上下唇一碰:“你……”
燕辞北:“我?”
楚怜两只拳头都攥紧了。
燕辞北猜他是出于心事被戳破的害羞,所以抖得这么厉害。
于是燕辞北拍拍他的肩膀,相当体贴地靠近了安抚:“别怕别怕,勇敢的人先享受爱情。”
他还有心维护楚怜的自尊,特意压低声音,说得颇为私密。
可楚怜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瞪着他,咬牙切齿。
燕辞北又贴近些许,近到楚怜耳边:“云昼其实很好说话的,下回你可以直接找她,烤鸡也不用送我房间了。还有你这身衣服……确实很亮眼,但云昼可能喜欢更沉稳的风格,回头为师再帮你选几套……”
楚怜却抖得越发厉害,越听,咬着唇的牙齿越紧。
终于忍无可忍,他仰起头气急败坏地撞向燕辞北。
一记头槌撞得燕辞北连退三步:“你干嘛?!”
却不期然撞上楚怜红通通的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燕辞北天大的火气也不禁一顿,半是困惑半是担心。但不等发问,就见楚怜一吸鼻子,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炮弹似的就往外冲。
萧云昼见状想要阻拦,可没拉到燕辞北的衣角,楚怜已经把人拽到身后。
对视的刹那,饶是见惯风波的萧云昼,也被楚怜眸中森寒的气势慑了瞬间。
燕辞北开口斡旋:“好好说话呢你突然急冲冲的……”
“跟我走。”楚怜打断了他。
燕辞北下意识哑住,忙对萧云昼和小千摆手,跟随楚怜踉踉跄跄出了屏障。
楚怜的态度明显很是奇怪。
已经超出了燕辞北预估的“害羞”,而是发酵成怒火和怨怼。燕辞北被他拉得手腕生疼,几次想要抽动一点稍作缓和,却都换来楚怜更加强势的抓握。
“不准跑。”
穿越湖水的须臾,他转首,用唇形无声警告。
燕辞北刚开口,楚怜塞了一粒避水珠进来:“不准说话。”
燕辞北:“……”
行。
谁叫他宠小孩呢。
他们一路游到了岸边,晴空下,燕辞北才看清了岸上鱼鳞一般密集的虫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燕辞北想吐,楚怜早就发现他的表情,抽下自己的发带,二话不说蒙上燕辞北的眼睛。
“做什么?”燕辞北瞬间陷入黑暗,有些不安地伸手去拉。
但被楚怜捉住了手:“我有话和你说,你不要又去看别的东西。”
“……那你抓我手干嘛?”
“也不准吃手。”
“为师什么时候吃手了!!!”
燕辞北实在有些恼羞成怒。
他怀疑自己真的太过娇惯楚怜,以至于这小孩变得没大没小。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鬼王已经不是好爹,他这个师尊又怎么能继续怠惰!
燕辞北气冲冲地想要拽下蒙眼的布条,这回楚怜没有强行阻止。
但是,燕辞北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湿热压近了他。
不可反抗的重力把他推倒,身后是瘆人的虫岸,但倒下去时,腰背碰到的却是一只柔软的棉枕。
鼻腔里满溢着楚怜惯用的衣香,四下死寂,听不到一声虫叫,唯有衣料窸窣的声响。
好像他们身处的不是荒郊野外的湖岸,而是……床笫之间。
一点冰冷蹭上颈侧。
燕辞北意识到那是楚怜的鼻尖,他的吐息和心跳渐而逼近,连带着燕辞北的也逐渐加速,直到同频。
“你可以睁开眼睛。”
楚怜低声说着,“……如果你想看清我现在的表情。”
燕辞北悚然发抖。
他终于想到此刻的诡异,开始挣扎,但换来的只有楚怜一声呵笑:“现在才想起来用力?我以为师尊会包容我的所有。”
“你先停下来,楚怜,你不对劲。”
燕辞北尽量保持冷静,但说到最后一个字音时,滚烫蔓到了他的耳后,楚怜含住那里,使得燕辞北一瞬间变了音调。
于是自持的劝诫仿佛暧昧的邀请,燕辞北咽回去,再也不敢说话。
楚怜的指尖和唇瓣仍在徘徊摸索。
一路向下,四处留情。
那些灼热喷息都在暗示楚怜目前的进展,他似一只小狗,用吻进行着一处接一处的标记。
燕辞北能感到自己的皮肤也正变得酥热,这样下去会有大麻烦,偏偏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忍受着本能,强迫自己不去回应。
他不理解情形怎么变成这样,只能将一切都推给并蒂。
“师尊,你真要把这样的我介绍给虫母娘娘?”
冷不丁地,楚怜的话音响起。
带些调笑,还有微妙的怨恨,燕辞北无法看到他的脸,却莫名在脑海里勾勒楚怜此刻的表情——
轻佻的、傲慢的、埋怨的、委屈的。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审判,却那么像忍无可忍的控诉。
“不是、不是你……”燕辞北艰难地喘一口气,“是你说喜欢姐姐啊。如果不是云昼,我们可以再商量,为师很开明,无论你看上谁,为师都帮你说亲……”
楚怜默了瞬间。
接着,燕辞北就感到耳尖一痛。
楚怜一口咬上他的耳壳,似乎留了力,但仅限于不流血的程度,足以痛得燕辞北倒吸一口冷气:“楚怜?”
“师尊真好。”楚怜笑着,话里却没笑意。
“我们得沟通,楚怜。虽说修者修的是长生道,但是为师在你这个年纪也一样情窦初开,所以身体有本能也好、心里有喜欢的人也罢,都是很正常的事。”
“师尊也曾情窦初开?”
“青春期人人都会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燕辞北觉得手腕被摁住的力量又大了些。
可他已经快被压到麻木,甚至品不出楚怜语气的转变,继续苦口婆心地开解:“别担心,不管你看上的是谁,为师都不会妨碍你们。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怜问:“那师尊在我这个年纪,也受过并蒂的煎熬吗?”
燕辞北的话又停了。
他的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连楚怜正在拆他腰带都没察觉。
要说他自己的十八岁……
好像只是把古今中外二三次元的cp都嗑了一遍啊!
“可是……并蒂……只是身体!”燕辞北握住楚怜的手,试图引导徒儿走上正道,“楚怜,跟着心走,而非身体。并蒂至多支配你的欲望,不能支配你的思想。”
楚怜:“……”
“你一定要坚定不移爱上你命中注定的妻子啊!!”
燕辞北说得这么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以至于楚怜百忙之中,被气笑了。
他大概有点理解问题出在哪了:
燕辞北不止没把自己当女人或者男人,他八成都没把自己当人。
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自己也好、剑仙虫母也罢,其实燕辞北一个都不在乎。
他只是把他们当作游戏,指挥他们往他期待的方向走去。
难怪白折竹名声更大、萧云昼修为更高,上修界却不约而同地相信燕辞北应该是他们当中最早飞升的人。
——旁观之人,当然随时都可抽身。
“多谢师尊教诲,弟子受教。”楚怜松开他的耳朵,轻轻一叹。
燕辞北不用再忍受疼痛,却不禁打一激灵。
他才回过神来,自己的两条腿不知何时暴露在空气里,湖风吹拂,冰冷刺骨。
只有楚怜手掌覆盖的地方一片滚烫,让他情不自禁地凑得更近,以汲取那片温暖。
燕辞北脸上臊红,立即抽身退了些许,楚怜却执着地追上来。
“可是,弟子还有别的疑惑。”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往里摩挲。
燕辞北被刺得一抖再抖,颤声阻止:“你先停下。”
“师尊,弟子有疑惑。”楚怜重复一遍,指腹压得更深。
“不管你有什么疑惑,你先停下——”
“师尊是怎么抵御并蒂?是因为师尊本来就大道将成,心无旁骛,所以全然不受并蒂的影响……?”
楚怜用鼻尖轻蹭燕辞北的锁骨,极尽狎昵,“那么同我色授魂与的那晚,是并蒂,还是师尊的本心?”
燕辞北睁大眼睛,挣扎中,蒙眼的发带终于松落。
他的眼前豁然明亮,可以看到湖光山色、万里晴空。更可以看到楚怜微微抬起的脸,眼眉深刻精致,凝望着他,似笑非笑,似愁非愁。
燕辞北的喉头滚了又滚,他说不出话,但知道自己必须说话。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
他真是疏忽了。
疏忽了并蒂的魔力,疏忽了楚怜眼里自己是个女人。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他们是师徒,是同性,是两个世界的人。
几乎从头到脚,找不到一点登对。
幸好幸好,这都是并蒂害的。
只要去了蓬莱山,并蒂就能轻松化解,到那时楚怜自然会醍醐灌顶。
至于现在……
不就是几节生理课吗!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楚怜依然可以和正宫双洁!
燕辞北深吸一口气,四仰八叉地一躺,视死如归:“来吧!”
楚怜:“?”
燕辞北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我可以回答你。”
顿了顿,燕辞北闭上眼,“那晚的为师,便如此刻的你。全是并蒂,没有一点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