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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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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
伴随着夏油杰宛如庖丁解牛般的手起刀落,男童半个脑袋直接横飞出去。
出乎意料,被切开的头颅里面喷洒的并不是血液与脑组织;而是黄白交织的纸屑,这和男童四肢的断口有着明显的差异。
“呵呵呵…”
就在夏油杰打算继续对面前的男童动手之时,他听到站在他身前的男子似乎轻轻笑了几声。
锁敌目标一变,夏油杰猛地抬眼望去——
穿着墨蓝色长袍的男子将自己的双手交织插在了另一边的袖口里,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几度归为白纸一般的色彩,那生动的五官越看越别扭,到了最后甚至像是用纸剪略粗糙的画上去一样。
刘旺祖呵呵的笑着,朝着夏油杰和羂索开了口。
他的嘴里没有口中特有的器官,全然漆黑一片,甚至连牙齿都看不到。
【孩子,该回魂啦】
刘旺祖发出沙哑空灵的声音。
夏油杰:“……!”
少年瞳孔缩小。
那句话语仿佛是一道指令,当尾音落下之时;夏油杰感觉周身的空间猛然被拉长,身边木屋的景象开始支离破碎;而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高高的抛在了空中,灵魂与身体分离——到最后又高高的落了下来。
他似乎被从这个空间中强行剥离,又投放到了另一个不属于现实的空间之中。
夏油杰闻到了空中飘散着淡淡血腥的风。
“……嘶…”
少年双手抵着身下的黑土地,试图找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慢慢爬了起来。
“可恶…”
大脑眩晕之中,夏油杰似乎听见了身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他这个时候没有多想,只是随意转头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在他的身旁,趴着一个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不准确来说,那应该是成年夏油杰的模样。
此人穿着黄绿交织的僧袍,高大的身躯勉强支撑在这片黑土地上,一头乌黑的半长发已经在此时凌乱——那张熟悉的面孔,在额头的位置,有一道狭长的疤痕。
那人用着他成年的身体,脸上恶意与谋算交织。
“……”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一时间,他内心竟有些恍惚。
这是他么?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么?
如此的狰狞、如此恶意…如此…丑陋。
像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是什么时候,他再也没有好好的面对过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在学校里那个和五条悟勾肩搭背…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是死前纵情而快意一场梦境,伴随着颠簸流离和矛盾的人生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
面前长着夏油杰成年模样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猛然转头阴毒的盯着夏油杰。
“…你居然也跟着出来了?”
羂索咬牙切齿的说道。
现在变数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承受和预计的范围。
谁也不知道夏油杰的这次【复活】会返回到现实多大程度。
按照常理而言,羂索不管三七二十一应该先直接把面前的夏油杰解决掉。
但是他还要面对未知体系力量的抹杀威胁。
现在即便是先把夏油杰给顺利解决掉,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
更别提他杀夏油杰的时候,会不会被隐藏在阴影中的那群怪物一网打尽,让其坐收渔翁之利。
“……”
夏油杰听了羂索的话,他瞳孔慢慢缩小,随后又放大。
少年的脸色几般转变,从疑惑到猜疑、再到确认,最后是杀意。
夏油杰可算想明白了。
这面前的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他本人,更不是什么长大后的自己。
很有可能只是个利用类似大脑器官寄生在他身体里面的其他智慧生物。
他使用着自己的身体,没准还能使用他的术式与咒力,意识形态的体现很有可能就是刚刚袭击他的男童。
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夏油杰会出现在这里。
敢情五条悟把他杀了之后,尸体居然让这狗东西捡了便宜。
想到这里。
夏油杰一时难以接受,厌恶和呕吐感交替上场,他现在甚至想拿着喷火枪给面前这具身体来个现场火葬。
不行,不能冲动。
夏油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上前与其厮杀。
现在情况太复杂,不能贸然动手;有什么气也只能暂时憋着。
敌不动我不动。
夏油杰掩盖好自己的情绪,脸上挂了一副懵逼的假面。
而在另一边,羂索也冷静了下来,他冷眼警惕地看着身穿校服的少年。
羂索都活了将近千年了,就夏油杰那不到五十年的道行能在他面前藏住个啥?
他能看出夏油杰已经知道自己身体被占领的这个信息,但是夏油杰按兵不动,这点对羂索来说已经足够。
这说明夏油杰没有失去理智,他还有自己忌惮的因素。
不怕阴比,就怕疯子。
羂索宁愿面对一个心思缜密等着背后捅刀的夏油杰,也不想在现在面对一个狂犬病发作的疯狗。
两个人,不约而同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
黑红色的天空血气浓重,半空中的巨大宫殿红纱飘渺,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两人抬头看去。
那不是错觉,的确有什么东西要从这个宫殿里面出来了。
在飘渺的红纱之后,先是浮现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他年轻的面孔被红纱轻轻抚摸,随后整个身体悬空慢慢飘出了宫殿。
是虎杖悠仁。
羂索表情阴冷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从他心底生出。
夏油杰表情则是好很多,因为他压根不认识是谁。
虎杖悠仁飘出来的姿势非常奇怪,他的肩膀是下塌的,头颅低垂;一双脚尖直指着地面,看起来像整个人被什么东西吊住脖子吊在半空中。
“……”
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
那不再是一双琥珀色宛若明媚阳光的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与脓绿色交织的眼睛,好似有什么在黯然腐败、溃烂的双眼。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两行黑血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虎杖悠仁感觉全身都很冷。
他试着抬起手臂,发现自己双手裹在红色的丝绸之中,手掌变得纤细而白皙,手腕上带着贵重的金玉翡翠,指甲鲜红。
他试着动动脖子,发现自己的头颅异常沉重,头上的金冠在叮咚作响,挂着淡水珍珠的流苏,在他的眼侧晃动。
他试着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发现自己拥有一头长长的粉发,那头粉色的长发整齐而庄重的盘踞在头顶,被各种发簪束缚,还有花油的芳香。
【世有恶者,借私欲而残害众生,仗强权诡力而毒害百姓】
【此恶者,当如何处置?】
虎杖悠仁听到了少女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回响。
“报警。”
虎杖悠仁听到了自己回答了两个字。
【……】
那女声似乎沉默了。
过了片刻,她继续开口。
【无兵可擒,无法可置】
【杀你长者,灭你血亲】
【你当如何?】
听到了无情的话语,虎杖悠仁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少年红绿色的眼睛在鬼气森森中不掩坚定。
虎杖悠仁:“我不允许。”
虎杖悠仁:“我会出手。”
我要阻止他。
无论是被威胁的家人,还是被伤害的民众。
我都会阻止他。
只要我没有死,我就不会让这一切在我的眼前发生。
【那便出手吧。】
女声冷冷的道。
虎杖悠仁抬了抬抬自己纤细的手掌,他感觉在自己的左手心多了一串东西。
摸起来一颗一颗,圆润而光滑,冰冰凉凉的,手感十分的舒服。
这个,好像是小石榴手上的佛珠。
【生杀大权,皆交于你】
【若要恕,便赢其人心,收为己用】
【若要杀,便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以防后患】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这样简洁而残忍的话带给了虎杖悠仁幼小的心灵巨大的震撼。
但是他现在就像是刚拿到权力手杖的孩子,感受着自己躯体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全然无法控制自己,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
夏油杰和羂索惊愕的看着上空的虎杖悠仁。
此时此刻虎杖悠仁已经完全变了一个面貌。
甚至变了个性。
她一头粉色长发高高盘起,头上带着金丝编制的桂花头冠,属于虎杖悠仁的面孔变得女性化,嘴唇殷红,脸庞白皙。
虎杖悠仁穿着红色的华贵宫装,纤细的手上拿一串佛珠,不断用手指拨弄着佛珠。
她高高在上的俯视二人,表情无喜无悲,红绿色的眼睛充斥着冰冷的审视。
在她的身上,那个阳光清爽的少年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留下了属于强权者的杀伐果断。
虎杖悠仁盯着羂索:“你。”
粉发少女声音冰冷。
“我本以为你是爷爷的朋友,便邀请你去家里做客。”
虎杖悠仁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种震怒和戾气充斥。
“可你一言不合就要伤害我和我的家人。”
他死死的盯着下面的羂索。
有个声音在他内心低声说道:还不够狠,你生来居于高位,这种态度,这种作风,你本该如此。
如有不敬之恶徒,拖出去打死便是,何须犹豫?
最后,虎杖悠仁听到了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
那是低沉而年轻的女声。
“你上门找死——便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