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攻略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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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雷雨来得迅疾，噼里啪啦砸在会议室的落地玻璃上，与室内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卓沐嗡嗡作响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完蛋了。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一下一下，无比鲜明地传递进她的耳朵。
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它几乎就快从自己的胸口蹦出来。
空调出风口从片刻的静止状态恢复运作，似是和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一样，跟着长叹了一声气。
在嘲笑她不行。
卓沐窘迫的脸渐渐低下去，手里紧紧攥着平时整理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指尖用力摩挲着皮质封面的纹路。
却不敢翻开看一个字。
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这里。
而她压根没有勇气向吉川和傅成喻那边看去。
这是卓沐来江城分公司出差后负责的第一场会议，也是第一次担任bug解析的现场口译，一堆闻所未闻的专有名词听得她晕头转向。
“是我说的太复杂了吗？”
空气凝滞须臾，江序安主动开口打破僵局，“需不需要我稍微解释一下？”
岂止复杂，这位仁兄怕是过于高估了菜鸡的能力，一口气说了足足三分多钟才停下，全是她听不懂的中文。
卓沐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不仅觉得丢人，还担心等会儿挨骂。
“可以吗？”
卓沐像抓到唯一的救命稻草，充满希冀地望向方才长篇大论向日方汇报现阶段瓶颈的人。
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又或者是看在吉川和傅成喻的面子上，江序安显得十分有耐心。
“有哪些地方不懂？”
卓沐羞愧地支支吾吾：“重叠保留法和半子载波我不太懂……如果可以简单说明一下的话就最好了。”
她的日语水平不差，卓沐认为即便暂时无法精准地说出专有名词，但只要知道大致含义，向吉川稍加说明后应该问题不大。
“啊？这……”
涉及专有名词，江序安认为三言两语很难跟一个不懂编程的人解释清楚，稍显为难的思忖该如何措辞比较浅显明了。
就在这时，端坐在会议桌彼端的傅成喻推了下眼镜，隐在镜片背后的眼神晦暗不明，慢条斯理地接了口。
“算了，我来吧。”
没等卓沐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长串流利的日语不紧不慢地从他口中吐出。发音清晰标准，语法更是精准得无可挑剔，混合着他清冷低沉的嗓音。
这对此时的卓沐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同时也让她意识到，她被这位上司真情实感地嫌弃了。
原来傅成喻不仅懂日语，甚至称得上精通。
在此之前，卓沐一直以为，傅成喻当时说她词汇量不足，是因为她面试时紧张得声音颤抖，或是阅读原文的时候打了顿露了怯。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她没能够达到他的预期标准。
所以她能够通过面试的唯一理由，或许就仅仅单纯的因为，她说了愿意加班。
强烈的挫败感从心底席卷而来。
傅扒皮这是在亲自表演行业内卷给她看呢。
卓沐默默回到座位，如芒刺背地翻开本子，一边听着傅成喻的翻译，一边在本子上唰唰唰地记录着。
试用期还没过，她不想真的出完差回去就被灰溜溜地赶走，太没面子。
炙烤般的煎熬过去，会议室内的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发出座椅滚轮滑过地毯的闷响，接着是错落的脚步声。
窸窣嘈杂中，卓沐听见傅成喻用日语对吉川说：“非常抱歉，我们今早为了赶飞机，凌晨就出发了。一到江城就投入工作，卓沐初来乍到可能还不太适应，请您见谅。”
吉川似乎并未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笑呵呵地说：“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我完全可以放心。”
日本人擅长讲台面话，吉川这番善解人意的回答卓沐并不意外，只是没料到傅成喻竟会主动为她找台阶下。
卓沐不由得将头埋得更低。
吉川离开会议室前，在卓沐面前停留了下：“卓小姐还年轻，别气馁，接下来的两周还请多关照。”
卓沐连忙恭敬地点头附和。
待吉川离开，会议室里便只剩下卓沐和傅成喻两人。
空气遽然收缩，比凌晨见到是傅成喻亲自开车接她时更甚。
傅成喻站定在她面前，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调，话却十分简短：“放轻松，无需太紧张。”
又是意料之外的，他居然没有责备。
卓沐没什么底气地嗯了声，嘴唇嗡动：“我会尽力的。”
想了想又随口奉承，“没想到总监您的日语居然这么好。”
傅成喻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身形是那种自然舒怡的挺拔，让卓沐产生一种被他拢在阴影下的错觉。
他的表情纹丝不动，礼尚往来地也嗯了声：“不过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翻译，没有抢饭碗的打算。”
“……”
卓沐陪笑的嘴角尬住，眨了眨眼，无言以对地仰头望向傅成喻。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他的脸。
男人眉骨精致，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偏偏睫毛长而上翘。
卓沐看过不少言情小说，一度认为“状似鸦羽”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的睫毛过分夸张了，但放在傅成喻身上，竟意外的觉得贴切。
男人薄唇微微开合：“刚进公司的新人水平都差不多，不期望你们能有多一鸣惊人的表现。”
卓沐倏地回神，将这话一推敲，就变成了：你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
噎死她算了。
卓沐恨不得立刻躲进地毯缝里。
傅成喻视线垂在她脸上，沉吟片刻，忽然问：“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人？”
卓沐不明所以，机械化摇头。
傅成喻眉心微蹙：“那你害怕成这样？”
卓沐：“我社恐。”
不然呢？
和周泽江序安一样勾你肩膀跟你称兄道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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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和程序员们即时交流，傅成喻带着他的电脑，直接留在了开放式的集体办公区域。
卓沐一个人待在小办公室，有种因为方才的失误而被孤立的错觉。
收件箱里，待翻译的邮件不知不觉已经攒了不少。
短暂的放空了会，卓沐调整好情绪，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非常巧合的是，分配给她的第一封邮件，就是关于方才会议中提及的“重叠保留法”和“半子载波”的内容。
笔译对进入状态的卓沐而言简单许多，她双手快速的敲击键盘，心里忍不住想，这封邮件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房间内只剩键盘的机械声，和门外偶尔传来的讨论声，这种独立空间带来的静谧感令她感到自在，效率也随之提高。
手头的邮件翻得差不多了，卓沐踌躇再三，决定向前辈讨教经验。
【卓沐】：林艺姐，我想请教一些问题，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回复我一下嘛？
刚按下回车，卓沐才发现林艺的头像显示正在开会状态，赶紧手忙脚乱地关闭对话框。
紧接着意识到应该道一声歉，才又重新点开。
【卓沐】：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开会了，你先忙。
这时屏幕上被动弹出新的聊天框。
【周泽】：在？
【周泽】：江城那边忙不，还能过来翻我的汇报吗？
卓沐探头望了眼门外，没人有找她做事的迹象，立即回复。
【卓沐】：可以，几点开始？
【周泽】：10分钟后，昨天的会议室，直接进。
眼看时间还够翻一封短邮件，卓沐便先戴上耳机进会议室挂机，继续在夹缝里抽时间做笔译。
这头刚把翻完的邮件提交，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估摸着是会议即将开始的信号，卓沐迅速将画面切到线上会议室，余光忽然瞥见左上角的与会人员ID。
卓沐顿时被吓出今天的第N场冷汗。
怎么连傅成喻也来了？
她进错房间了？
卓沐赶忙确认会议室名称，握着鼠标的手都抑制不住的颤抖，横竖看半天，是小组日报会议没错啊。
犹疑彷徨间，傅扒皮率先出声了，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却格外有压迫感：“卓沐，你出来。”
办公桌前的卓沐毫无原则的：“哦好。”
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被捉|奸的怪异感。
“等等，”周泽那头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你那边不忙，卓沐抽时间借我开个会不行？”
傅成喻：“杭城那么多翻译，你非得舍近求远？我这边很忙，你找林艺去。”
卓沐：“……”
天知道她已经单机一个多小时了。
不对，傅成喻应该也知道。
试用期小职员没有发言权，只有默默旁听领导说话，等候发落的命。
周泽：“大哥你别开玩笑了行不，林艺正开会呢。”
傅成喻：“我这边也要开会，别跟我抢人。”
卓沐目光呆滞地坐看二位领导ID前面的绿色标识交替亮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距离周泽所说的开会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日方代表迟迟没进会议室，一瞬间卓沐竟胆大包天地萌生出退出群聊的冲动。
这时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两下，卓沐循声望去。
傅成喻捧着笔记本电脑站在门边，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冷声道：“出来吧，周泽那边找着人替你了。”
“……哦。”
卓沐忙不迭带上纸笔走出办公室，到了傅成喻面前，就听见他说：“来这边出差，你的首要任务是跟着我，别被人一叫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攻略第五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