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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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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火也没起身,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他,懒洋洋开了口:“时戊,别来无恙啊。”
这句“别来无恙”里交杂了太多的言外之意,她离开万衍宗一月有余,他还是同她离去前一般模样,想法亦是一如既往。
逆着月光,时戊的脸隐匿在阴影里,白衣下的右脚微抬了下,似是想上前靠近,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同她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半响才出声:“你情丝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的确没资格决定你情丝的去留,那日的回答……是我思虑不周。”
如莲火了解的,他一心问道变强,从未思虑过男女之事,莲火修成人身,他惊诧有余,摸索着要如何同她相处,不曾往暧昧旖旎的方向想过,直至被丘息点破,他亦是震惊迷茫的。
莲火离开后,他回忆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出发点不同了,看待问题的角度变了,她对自己的情愫方才有迹可循。
她性子固然果敢刚烈,也一定是被自己那一句“会仔细考虑”伤到了,才会当场剔除情丝,决绝离去吧。
是他愚钝,没有早些发觉处理,于她有愧。
莲火毫无波澜,一双眼比月色还要清冷,“哦,所以呢?”
“待除了赤冥兽,你同我回万衍宗吧,你的青丝我会替你找回来。”
你同我回万衍宗吧。
这句话与白日里温流萤说过的话不住在莲火耳边交错回响,她是没了情丝,不会对时戊有恋慕在乎,不代表她没有喜怒哀乐。
莲火真的气笑了,“时戊,赤冥兽我会除,而我去不去万衍宗,与你无关,不过一月,你是把我当初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从始至今便没听进去过?”
她明明说的那般清楚,她的情丝轮不到他来做主。
莲火缓缓起身,冷声道:“你这替人做主的毛病是改不了么?我说我要找回情丝了?”
感受到莲火情绪上的波动,时戊上前一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血契嘶——”
下一瞬,莲火利落拔剑直抵他的左胸,阻止他继续靠近。
倚天剑从未想过自己和传闻中赫赫有名的仙君第一次亲密接触是这般场景,感受到迫人的灵力修为,它没出息的颤了颤。
再次被莲火直击要害,时戊步子一顿,颀长的身子一僵,逆光里墨眸里的涌动着晦涩不明的情绪,他在极力克制,胸膛因呼吸而起伏,一下又一下撞在剑尖上,他没有躲闪后退,她亦分毫不让。
莲火掀了掀眼皮,又道:“与情丝的有无无关,令我厌恶生气的是你这副‘主人’般的姿态,你口口声声说着非我自愿,血契会形同虚设,你不会对我下达指令,却让我同你回万衍宗?”
时戊声音紧了紧,“莲火,你冷静一点,我只是不想你受毁契之痛,并非要限制你自由。”
“你在威胁我?”剑尖离他的心脏又近了一厘,“你若大方表明你同世人一般就是想要驯服我,将我视作武器,让我认你为主,为你所用,我还敬你坦诚,何必心口不一,这番又当又立的虚伪小人做派?”
时戊浑身僵硬。
他本就不善言辞,面对她的指控,从心底涌上一股无力感,这数十载从她器形到人身,他虽有不适,但扪心自问,一直以真心待她。
这一辈子,再复杂的阵法与幻境都没能给过他这般无力挫败感。
想要解释,无从解释。
莲火:“拔剑吧,时戊,来,让我们认真打一场,看你够不够资格当我的主人。”
这些年两人常常比试切磋,从未动过真格,一招一式间都收着力了。
她想一定是自己从未向他完完全全展示过自己的实力,他才会生出能当她主人的念想来。
今日,她必全力以赴,让他日后再不敢说出带她回万衍宗这样的话。
可时戊一动未动,只是安静看她。
他身上没佩戴任何的剑与武器。
准确的说,自从莲火愿意跟他走的那天开始,他没有再用过其他武器。
时戊长叹了一口气,提醒道:“血契未除,你若伤我,会遭反噬。”
他在赌她不敢动真格?
可笑,她又不怕死。
思及于此,莲火驱剑刺向他的胸口,随着他吃痛的抽气,她心口猛地传来剧痛,她忍着不适,笑了笑,“动手吧,磨叽什么?”
见状时戊侧身,避开了她的剑,制止的话还在嗓子眼,又被她迅猛的出招阻挡。
她是认真的,他避无可避,为了她不遭到反噬,他不能受伤。
几招过后,不想胜之不武的莲火收了剑,但出招未停,招招猛烈。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反噬的严重性,每一招的伤害都在成倍的加诸于她身,这一架打得两败俱伤,她被反噬得厉害,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林潇潇和倚天剑急昏了头,恨不能有实体可以拉住莲火,只能扯着嗓子劝架。
林潇潇:“冷静冷静!不要上头啊姐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咱聪明人不能干啊!”
“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气坏自己无人替,回头想想又何必!”
最后莲火拼尽全力扼住了时戊的脖颈,而时戊扼住了她的手腕,两人剩余的人紧握,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互僵持。
时戊眸色复杂的盯着她唇边的血迹,良久后开口:“别打了,赤冥兽未除,你我不该自我损耗,万衍宗你不想回便不回吧,血契……”他顿了顿,沉声道:“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决定。”
因为反噬,莲火只觉得身体正四分五裂被拉扯的疼,但见时戊似是毫发未损,她心里更是不服,反唇相讥:“怎么,你还打着让我帮你除赤冥兽的算盘吗?”
他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是想在面对赤冥兽时,召唤她?
血契还在,他有召唤她的本事。
时戊沉默不语,松开她的手,他开始运气逼出自己的内丹,在她不明所以时迅速渡入伤重而一时无法抵抗的她体内。
莲火俯身弯腰连咳了好几声,不解看他,“作何?替我疗伤?”
时戊张了张唇,有些话到了唇边还是咽了下去。
“别打了!时戊师兄、莲火,你们别打了!”
温流萤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来,她原本在房里守着南泊离,听到村民来报信以为莲火碰上了面具人,急急忙忙赶过来帮忙,老远便看出来打架的是时戊和莲火了。
一眼看去,都是唇角带血的莲火伤得更重,温流萤下意识的去扶莲火,没好气的指责时戊,“时戊师兄,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伤莲火?你打伤她给她再好的丹药有什么用?她会痛啊!”
隔得远,温流萤并不知晓时戊渡给莲火的不是什么丹药,而是他的内丹。
莲火是意外的,一时愣住没出声。
论亲疏,她以为当自己和时戊发生矛盾冲突时,温流萤会选择站在时戊那边。
时戊还是一言未发,兀自转身离开。
背过身的刹那,喉间涌上腥甜,他极力的往回咽。
是啊,同神武一战,他又如何可能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