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亲爱的。》cerlinely

2、第二章

　　艾草：
　　从清香到苦涩，从草根延伸出去，不能回头，往前走，在发现中寻求和平的归属。

　　没想过会遇见她。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没想过会，遇见，任何人。
　　对我来说，“遇见”这个词，是包涵着希冀或者不希冀的情绪的。而我，已经很久不曾，希冀或者不希冀。看见一些东西，也就是“看见”而已。
　　看见灰色的天，看见灰色的长街，看见灰色的石凳，看见灰色的人头攒动……
　　生活用着它固定的方式不断流淌，爬过高山，穿越河流。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全部是灰色线条。
　　但，她的出现，有点像一堆枯黄落叶中出现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绿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跳跃与清新。
　　一条洁白的雪纺裙，在潮湿阴暗的更衣室里柔软得不像话。气窗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甚至无法盛满我的手心。在这简单的光影交错中，时光突然慢了下来，在我耳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学着它的样子，微弱地吐气，却，无法吸气。气管干瘪得升腾，脑袋却涨得有点空白。
　　不要！不要！！不要再跟我说话！不要！不要！！！！！——慌乱中，拧动门把——外面，居然是她错愕的脸……
　　我站在镜子前，却无暇顾及身上那条柔软极了的裙子，而是担心自己脸上出现过分的苍白或者其他什么的。
　　很好。脸色很正常，情绪表现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很镇定。
　　很好，就是要这么一直镇定下去。当初爸爸妈妈死的时候，我都能这么镇定，不是吗？
　　对了，是妈妈先过世的，还是爸爸先过世的？
　　……
　　乱七八糟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付账，出店门，往前走……一直，直走……如果我没有察觉到她跟着我。
　　在经过第二个土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是我找不到理由停下我的脚步，也找不到理由让她停下脚步。
　　但，不能让她这样一直跟着我，这样一个发光体跟着我，我没办法思考，真的没办法。
　　所以在第三个土堆后我转头说，杜遥是吧，你跟着我干吗？
　　认真看着她，发现她真的长得很漂亮，有点像电视里面那个什么冰冰的。哦，对了，是范冰冰。她那灵动的大眼睛，透彻清明，好像没有任何秘密。
　　但她的声音居然在颤抖，她说，前几天有三个男的一个女的来学校找你……
　　后来的事情，我有点忘记了。我不知道我具体说了什么，而她又说了什么。好像是问我什么时候去上课，我好像说了很快就会去上课之类的话。
　　因为我好像看到一只鸟，白色的，也许只是鸽子，颤颤地飞，然后直挺挺地掉落远方。
　　我有点心不在焉。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走了。
　　那个叫做杜遥的女孩子，已经走了。
　　有种恐慌。莫名其妙的恐慌。
　　也许，只是开学那天那个不算悲悯，不算同情，不算鄙视的眼神。
　　也许，只是那段不知所言对话。
　　也许，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提醒了我，学校的存在。
　　我也不是不想去学校，是忘记了吧。有点忘记了。
　　从一年半前，我就开始有点忘事。有时候是无关紧要的事，有时候是举足轻重的事。
　　但至少我记住了，一个月前，我去的医院，名字叫做：小天使医院。
　　跟一般的小医院不同，这里宽敞，干净，舒服得无与伦比。
　　连天光，似乎都特别亮。从琉璃窗映进来，一地的五彩斑斓。
　　只有手术台，稍显冰冷了。肆无忌惮渗进来的寒气，刺骨。

作者有话说

　　还没写完艾草这可怜娃儿的介绍。。。
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