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爱妖妃》那珂挽

51、第 51 章

　　沈哭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地说：“我是怕皇帝夜里又跑到你宫里来，若是他非要对你做什么，我怕你一个人会受他欺负。”

　　他说完，便等着裴招招的下文，可是仿佛等了许久还是一片沉默，便忍不住又回头去瞧她脸上表情。

　　裴招招笑意盈盈地抬起头凝望着他，一双仿佛带着无形小钩子的双眸熠熠生辉。
　　她的眼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她的注意力也全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此刻除了他们二人外，世间再没有别人了。沈哭模模糊糊地得出了这个结论，顿时感到心头一阵怦怦乱跳，面上难以抑制的微热，耳朵也不听使唤地滚烫起来。

　　他回过神来，又慌忙别过了头，不敢直视她，感觉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你怎么不说话，若是没什么话说，你还是早点就寝吧。”

　　余光中，裴招招抬起了双手，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他抱她吗？看上去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拥抱一般。
　　沈哭面上愈发红热，犹豫了一会儿，迟疑地伸出双手穿过她的腋下，隔着窗缘贴近她的上半身搂了上去。
　　他心脏乱跳，动作十分僵硬地抱着裴招招，仿佛灵魂出窍般一时分不清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裴招招见他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用手推了推他肩膀，催促道：“你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发起呆了，该不会是这几日屋顶上吹冷风吹傻了吧。”

　　沈哭迷茫地低头看她：“嗯？”

　　她向上指了指，理所当然道：“抱我上去呀，反正我也睡不着，上面应该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吧，我想上去看看。”

　　沈哭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面色燥热得厉害，有一种自己仿佛正在融化的错觉。
　　他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慌乱地将裴招招从窗口抱了出来，提起内力飞到了宫殿屋顶上。

　　裴招招自顾自地坐下，眼前所见并不如她所预想的那样，有些失望。

　　大约是夜已深了的缘故，皇宫除了偶有几座宫殿里亮起微弱油灯烛火之光，整体看上去漆黑一片。即便今夜有皎洁的月光，也丝毫未能减轻这如墨的夜色里，皇宫给人的一种萧条破败之感。

　　沈哭站在她身侧，还在寄希望于吹吹冷风，兴许能够吹散他脸上的温度和心底的燥热。

　　裴招招拉了拉他垂着的衣袖：“你坐下来呀，小心站着太显眼了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

　　沈哭这才坐了下来。

　　看不清地面，裴招招便将视线投向了头顶。月色正好，今晚的圆月格外的明亮，周围没有一丝云层的遮挡。天上缀满了点点繁星，星月交辉相映成趣。

　　她往旁边挪了挪，愈发贴近沈哭，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

　　沈哭不敢动，见裴招招没有正对着他，没有那种与她对视时的紧张害羞感，便放任自己随着心意，放肆而又贪婪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不知过了多久，裴招招总算感觉到了一丝睡意，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如同小猫一般将头歪到了少年瘦削却隐含着深厚力量的肩膀上。

　　沈哭更加不敢动。他看着裴招招缓缓闭上了眼睛，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拨开凌乱的发丝。

　　不知她熟睡没有，沈哭怕他一动，裴招招便因此醒了，于是想着再等一会儿。等她彻底睡熟，再将她送回床上。

　　又等了一会儿，沈哭见她已经睡得香甜安稳，正欲起身将她抱起，突然听见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即便是雨点穿花打叶的声音也难以逃过他的耳朵，即便是乌云遮蔽，星月无光的黑夜也没法瞒过他的眼睛。更何况今夜月色通明。

　　他循声往下，便见到一名小宫女提着灯笼，时而探头探脑警惕四周，神色慌张地攀着不算高的围墙，溜进了玉真宫。

　　沈哭面色冷凝地抱着裴招招从屋顶上静悄悄地飞身而下，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

　　他本想依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下意识就要现身到那小宫女面前，逼问她鬼鬼祟祟是打算做什么。可是转念想到，若是他公然出现，除非杀了那名宫女灭口，不然不仅会平添麻烦，还会牵连到裴招招。

　　他便隐匿身形，悄悄跟在那名宫女身后，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小宫女一路从玉真宫前殿摸索到了裴招招所在的寝殿，沈哭面色越来越冷，眼神中也愈发透露着寒意。

　　宫女鬼鬼祟祟地摸索到了裴招招床边，沈哭紧皱着眉头，眼看就要忍不下去现身之际，却见那名宫女不像是要直接对裴招招做什么，而是在她床边和枕下翻找着什么东西。

　　很快，宫女不知从哪抽出一块锦帕，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抽出另一块锦帕将它包裹了起来，然后循着来时的路慌慌张张胆战心惊地离开了玉真宫。

　　沈哭冷着脸跟在后面，一路跟进了一座宫殿，他抬起头往上看了看，记下了“音台宫”这三个字。

　　小宫女进了音台宫便显然没那么害怕被人发现了，她挺直腰背，不再左顾右盼环顾四周，匆匆直奔寝殿走去。

　　陶淑妃正在对镜梳着头发，她看着扭曲模糊的铜镜里映照着的自己的面庞，有些怔怔地呢喃道：“本宫这是老了么？”

　　旁边的宫女安慰道：“主子，您才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怎么能是老了呢？”

　　陶淑妃摇了摇头：“不，你不懂。陛下以前最爱看我笑，可是近日来，他却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我虽是依旧风光，后宫中这些羡慕嫉妒我的人又哪里知道，陛下如今招宠幸我时是越来越敷衍了。”

　　“说起来，今日陛下是去了何处？可是去了那位新进宫的裴昭仪的玉真宫？”

　　宫女摇了摇头：“娘娘放心，陛下没去玉真宫。方才我派人去打听，陛下今日谁也没宠幸，独自在寝宫里歇下了。”

　　沈哭跟着的那名小宫女走进了寝殿，他便飞身上了屋顶，掀开一片瓦片，望向殿内。

　　陶淑妃见到她走进来，微微颔首道：“东西取来了？”

　　小宫女跪在地上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个锦帕包成的布包，陶淑妃身边那名宫女走过去将布包接了过来。

　　小宫女道：“娘娘，这是我从裴昭仪床边找到的锦帕，应该是她衣物里不慎遗落在床上的。不过我确认过了，这锦帕上有一股很明显是裴昭仪身上常用的那种香料的味道。”

　　陶淑妃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小宫女便识相地退下了。

　　她看向贴身侍女：“如今有了这个，也就可以实施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了。”

　　沈哭听得分明，她们却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默契地对视一眼，那名宫女便伺候着陶淑妃上床歇息了。

　　所谓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指什么？为何要沾染裴招招身上香味的东西？这显然是针对她而来，沈哭没办法置身事外。可是拿走她的锦帕的那名贴身宫女却似乎也没打算今夜就有所行动，伺候完陶淑妃后便自己去了下人安歇的寝宫。

　　沈哭只能无功而返，再做打算。

　　裴招招自睡梦中醒来，便见一个头搁在自己的枕边，一头黑发与她散落在被子外的青丝纠缠在一起，乍一看分不清谁是谁的。

　　沈哭正坐在她床边的地上，上半身靠在床边，双臂交叉垫在他的头下。似乎是察觉到外界动静，他眨动着睫毛，慢慢苏醒过来。

　　裴招招眨了眨眼睛：“你这么睡一夜，不会手脚抽筋么？”

　　沈哭意识渐渐回笼，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不会，我习惯了，以前还在更恶劣的环境下睡过。”

　　也是，毕竟他可是在屋顶上吹着冷风也能睡着的人，而且还一点都没有感染风寒的迹象。

　　裴招招心里有些佩服，不过还是提醒道：“你醒了待会便离开吧，若是等会儿十三进来了，我可不好解释。”

　　沈哭点了点头：“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将昨夜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一定要小心。”

　　裴招招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听见沈哭毫无波澜的语气：“我还是去替你杀了她们，这样就一劳永逸了。”

　　裴招招立刻阻拦道：“别，我另有计划。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沈哭抿着唇，有些不甘地放弃这个想法，看了几眼裴招招后，才颇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十三没多久便出现了，她走进殿内见到已经醒过来的裴招招有些惊讶：“小姐，你今日这么早就醒了？你以往不都要睡会儿懒觉的么，今天莫非你有什么安排吗？”

　　裴招招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进宫了这么久，还未去拜访一下各位姐姐，说起来还是有些失礼。你叫浮蔓进来伺候我梳妆打扮，你去库房里挑一些陛下赏赐的礼物，带上作为送给各位姐姐的见面礼。”

　　十三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像自家小姐的风格，不禁有些疑惑：“小姐，你去见她们作甚，还特意带上礼物，咱们难不成还得讨好这些人不成？”

　　裴招招似笑非笑道：“不过是礼数罢了，怎么能算得上是讨好呢？便是我真的想要讨好诸位姐姐，只怕她们未必就会接受我的好意。”
　　她话音一转：“不过待在深宫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说是吧？”

　　这话十三倒是没法反驳，只是她隐隐觉得，自家小姐的目的绝不是她嘴上所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