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爱妖妃》那珂挽

33、第 33 章

　　方小笙僵了一瞬，表情差点破裂，她低头控制了一番几乎扭曲的表情，心中只是思忖了几秒，便抬起头望向裴招招，表情沉痛，语气哀婉道：“妹妹，我……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想必今日是我命该如此。还请妹妹回去后告知大哥一声，今后我要在这府里守寡，怕是不能再去见大哥了，往后妹妹没了我在身边精心照顾，也要多保重……”

　　十三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二公子望向裴招招，询问道：“那位是早早姑娘的姐姐？”

　　裴招招见方小笙不断朝自己使眼色，面露几分哀求，点了点头道：“正是家姐，我就这么一个姐姐，公子可否……？”她咬了咬唇，仿佛有些为难说出剩下的话。

　　二公子也清楚自家这冥婚是不留活人的，若是这姐姐只是在府中当个寡妇，还可照应一下早早姑娘，只是这冥婚新娘却是必死无疑。
　　他也不忍心见美人伤心，于是善解人意道：“既然是早早姑娘的姐姐，嫁给我大哥确实有些不妥。还是请元唤大师看看后面的姑娘是否还有与我大哥有缘分的吧。”

　　后面那大半少女本以为选中方小笙后，她们便高枕无忧了，没想到还能整出这么一遭，心惊胆战之余不禁多多少少都有些嫉恨上了方小笙和裴招招这“两姐妹”。

　　元唤大师见二公子这么说，便也只能点头道：“此女与大公子虽有缘却无分，下一位。”
　　又隔了十几位女子，元唤大师才道：“此女与大公子有前世姻缘，今生正是再续前缘的机会。”

　　那少女顿时面色惨白，一下子站不稳坐在地上，掩面痛哭道：“我不要！我有婚约的，我不要嫁给死人！”

　　裴招招缓缓开口：“冥婚仪式什么时候举办？”

　　二公子以为她是对此感到好奇，回答道：“便在今夜子时。”

　　裴招招望了望天，此时刚刚进入夜晚，漫不经心道：“那离子时还早，这冥婚也是婚，新娘子也该打扮一番吧。”

　　二公子笑道：“早早姑娘说的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早就命人准备好了，从嫁服到盖头，再到金银首饰，一应俱全。”

　　裴招招点点头道：“我对替别人梳妆极为感兴趣，不如让我给这位新娘子打扮打扮。”

　　二公子有些诧异，却还是道：“早早姑娘竟有这样的喜好？早早姑娘喜欢，我又怎么忍心拒绝。”
　　他又转向一旁手下道：“带我大嫂去厢房焚香沐浴，叫个嬷嬷过来伺候着。”

　　手下一把从地上捞起那哭得仿佛快要晕厥过去的姑娘，冷漠无情地朝着另一边走去。
　　二公子又对裴招招道：“早早姑娘不如先随我去用点晚膳，待新娘子沐浴完，自然会有人前来通报。”

　　裴招招点了点头，又随意朝庭院中其他少女指了指，仿佛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选出了新娘子，便把这些人散了吧，哭哭啼啼的吵得我脑子疼。”

　　二公子顿时有些心疼，立刻吩咐其他手下人：“没听见早早姑娘的话吗？赶紧把这些人哪来的送回哪去。”

　　其他姑娘都已被带离，只有十三和方小笙仍站在裴招招身边。
　　二公子看了一眼方小笙，又看了一眼十三，有些疑惑道：“早早姑娘，这位是你的姐姐，那么这位又是？”
　　十三板着脸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婢女。”
　　二公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早早姑娘，这边请。”

　　这位二公子带着她们去了另一处布置的颇为雅致的屋子里，屋内点了数盏烛灯，映照得灯火通明。十三站在一旁，二公子便请裴招招和方小笙坐下。
　　座椅上铺了层垫子，坐起来倒是十分柔软。没多久，便有侍女端着一道道精美菜肴鱼贯而入，将桌上几乎摆满了。

　　二公子正在颇有耐心地介绍着一道道菜，裴招招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心不在焉地听着。二公子看了一眼十三，又对裴招招道：“早早小姐，你这丫鬟站在旁边想必也饿了，有我在你身边为你效劳，也暂时不需要她伺候着，不如便让她随我家下人一起去用饭吧？”

　　十三听出他是想支开她，赶紧道：“小姐，我不饿。”

　　裴招招抬起头望向她，点了点头道：“二公子说的有道理，十三你便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她偷偷给十三使了个眼色。
　　十三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能抿着嘴点点头跟着一旁的侍女走了。

　　二公子微笑着看向裴招招：“我姓王，名流锦。早早姑娘不必那么见外，你唤我流锦便好，我能否叫你早早？”
　　裴招招淡淡道：“我与王公子相识不到一个时辰，恐怕没法那么快改换称谓。”

　　王流锦沉默了一会儿，又露出笑脸道：“早早姑娘说得没错，是我唐突了，往后时光还长，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知早早姑娘除了姐姐外，可还有家中长辈？啊，我想起你们好像提起过家中还有哥哥。”

　　方小笙点点头道：“家中有四位哥哥，我们本是随着他们一起来的。”
　　王流锦有些惊讶，又问道：“四位哥哥？不知令尊可有纳妾？”
　　方小笙似乎没料到他一下子问到这个问题，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我爹不曾纳妾，只有我娘一个妻子，故而我们兄妹几个感情也非常好。”

　　王流锦看向裴招招，意有所指道：“令尊令堂感情真好，我亦是十分羡慕。我一向不近女色，洁身自好，身边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与我那大哥倒是截然相反。”

　　方小笙有些好奇道：“你大哥？听二公子这话倒像是大公子十分风流花心似的，可这方才不是还在为大公子定冥婚么？”

　　王流锦摇头道：“我这位大哥也只是没有正妻罢了，他院里不少从青楼赎出来的女子。只是这些女子本就沦落风尘，早已非清白之身，又怎配与他合葬，入我王家祖坟呢？”

　　王流锦又看着裴招招道：“不知令尊令堂家住何处？我这便派人请最好的媒人上门求亲，我对早早姑娘一见倾心，必会三媒六娉娶早早姑娘为妻。早早姑娘大可放心，我发誓娶了你之后必不会纳妾，一生有你便足矣。”

　　裴招招似笑非笑道：“公子没有侍妾，情话倒是信口便来。只是可惜了，我家父母去世多年，公子若是要上门求娶，怕是要去往西方极乐世界或者下至地狱才能见到他们了。”

　　王流锦面色阴沉了一瞬，却还是笑道：“早早姑娘真爱说笑，不过长兄如父，我去早早姑娘兄长那里提亲也是一样的。我这便派人前去打听早早姑娘的四位兄长住在哪家客栈，今日却是有些晚了，明日一早必定登门拜访。”

　　见裴招招只是默默地用一双流光含情目望过来，眼中似乎有着千般情意，王流锦感到一阵酥麻之意从心中生起，不禁心想这早早姑娘对他时冷时热，若即若离，也定是因为害怕被他轻易得到而不珍惜。
　　若是旁人，他早就对这些故作矫情的争宠伎俩嗤之以鼻，偏偏这早早姑娘这番作态在他眼里却也成了别有一番情趣。

　　他站起身，替裴招招和方小笙分别斟了杯酒，举杯道：“瞧我一直说话，这菜都快凉了。我先敬早早小姐一杯，这儿下人也都退下了，早早小姐不妨摘下面纱，也好方便饮酒吃菜。”
　　他说完便一饮而尽，还倒置了下杯子显示自己的豪爽不作伪。

　　裴招招大大方方取下面纱，看也没看左手边那杯酒，伸出筷箸朝着桌上那道青菜夹去：“公子还是和我姐姐喝吧，我若是醉了，待会给新娘子妆画歪了可不好，那岂不是冒犯地下的大公子了？”

　　方小笙见她提到自己，赶紧推辞道：“我们姐妹二人皆不擅饮酒，怕是滴酒便醉，若是醉后出了洋相岂不是不要见人了。”
　　王流锦被驳了面子，当下正痴迷于裴招招美色，见她二人不愿倒也没有为难。

　　用过饭后，有一侍女匆匆上前在王流锦耳边禀报了些什么事，便见他挥挥手让侍女退下去，然后道：“那位新娘已经焚香沐浴好了，我这便带早早姑娘过去吧。”
　　裴招招点了点，跟在王流锦身后。方小笙犹豫了一会儿，也紧跟在了后面。

　　他们来到一处厢房，王流锦推开门，房间里除了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的那名姑娘外别无她人。她似乎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发尾还带着缕缕湿气，身上已经被人换上了一袭玄色嫁衣。

　　裴招招道：“我替别人梳妆时最怕有人旁观了，会忍不住紧张手抖的。公子还是先去忙别的吧。”

　　王流锦确实还有别的流程该去查勘一番，还得去确认手下人是否全都安排好了。他便点头道：“早早姑娘若是还有需要什么东西，或是需要什么人手，尽管到院里吩咐下人便是。我会安排下去叫他们听早早姑娘吩咐的。”

　　裴招招淡淡道：“这儿的人手有我姐姐也差不多了，对了，公子待会请叫我的丫鬟过来。我习惯了她在身边帮忙。”
　　“这是自然，我这便派人去把姑娘丫鬟叫过来。那便辛苦早早姑娘了，我先行一步。”王流锦说完便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出去没多远，后脚便走进来一个老嬷，仿佛早已在院中盯梢，就等着王流锦走一般。
　　这老嬷正是领着众多姑娘去院中那位，她面上一脸倨傲地走进这屋子里，颇为挑剔地打量了一番饭后又戴上面纱的裴招招，顺便瞥了一眼旁边的方小笙。

　　她颐指气使指着裴招招道：“你，摘下面纱给我瞧瞧。”
　　裴招招老神在在，丝毫没有配合的想法：“嬷嬷哪位？”
　　“我可是流锦的奶娘。”老嬷叉起腰，语气十分粗鲁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迷得流锦大好前程都不要的骚蹄子长了一副什么狐狸精长相！”

　　裴招招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她道：“大好前程？不知是什么样的大好前程呀？”

　　老嬷嫌弃地看了一眼她，心道这小门小户出身果然不懂礼仪，恶狠狠道：“流锦怎么能放出话来说要娶你为妻？他洁身自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等那贪恋美色的大少爷渐渐失去老爷器重，他好凭此去娶一位高门大户大小姐么！”

　　老嬷仿佛要吐出心中积郁已久的不满：“我女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就等他娶了哪家能有助益的千金大小姐，好在她过门之后再顺理成章将母子二人都接回府里。可偏偏流锦竟然说要娶你？你不过是个穷酸破落户的姑娘，毫无助益不说，我女儿凭什么要屈居你这样的身份之下！若是你可以成为当家主母，凭什么我女儿不行？”

　　她转了转浑浊的眼珠，作势要扑上来：“今日我便毁了你这狐狸精的容貌，便是流锦要怪我，时间一长他自会明白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