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处》南坡鱼

5、第 5 章

　　于心安快到店里时，共享单车还没停下，她也不知道这人是要回家，还是占了便宜在兜风，估计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个冤大头，骑不够本不停车吧，她也是服了。

　　这边在浪费她的钱，托管班要三倍赔偿，店里的货估计能收回本就不错，今天确实是倒霉的一天。

　　于心安已经做好了今晚亏本大甩卖的准备，没想到一到店门口就看到有人在等着开门。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蛋糕店所在的街区是前几年规划出来的商业街，但没发展起来。

　　附近有两个学校，后边有个公园，再过两个街道还有个体育场，离CBD三站地，人流量不如CBD那边，但也不算小，就是客户粘性不太好。

　　店不大，她一个人忙得过来，也没请人。只是接了订单去送货时就得关一会儿店，关店时她总贴心地挂个牌子写上回来的时间，但从来没有人等过她！

　　现在门口八九个人，还有领着孩子的，看起来像一家三口。

　　于心安心情很有些雀跃，大家肯等着就是对她的手艺十分肯定，觉得她家的糕点好吃啊。

　　她小跑着过去，“久等了，马上开门，今天全场八折！”

　　“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穿着红色毛衣开衫的大妈一把拉住于心安：“姑娘，你弟弟没事吧。”

　　其他几人也都关切地看着她，一个浓眉男问：“那混蛋叫什么？哪个小区的？对这种人，学校老师居然说要保护他的隐私！”

　　“可不是嘛，我估计关不了多长时间，等他出来了咱们还得盯着他，要不孩子们太危险了。”

　　“这种人应该挺惹眼，怎么打听不出来呢？”

　　于心安听着他们议论，不由叹口气，居然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是冲着她的蛋糕店来的。

　　她当时跟那几个大爷大妈说了店的地址，他们又看到自己上了警车，估计是在别处打听不出来行凶的人是谁，于是跑这里来守株待兔了。

　　她只好说：“我弟没事，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人住哪儿，人已经抓到了，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吧。”

　　虽然他们不是冲着糕点来的，但于心安还是赶紧打开门，把营业的牌子挂出去，又写了今天的优惠价。

　　那些人倒也不客气，一拥而入，一边看她店里的陈设，一边看糕点，嘴里还打听着。

　　“小姑娘，那人姓古是吧，叫古什么啊？你都去派出所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于心安还真不知道，她跟小轩都不是事主，只是受到了波及，警察并没有跟她说光头男的事，只录了口供。

　　她回忆着听到的只言片语，跟这些人说：“我确实听到有人叫他老古，还有人说他有前科，他媳妇跟他离婚后给孩子换了学校，从城南换到了前园，所以他应该不住这附近。现在他儿子又转学了，他出来后不可能再去前园小学，你们就放心吧。”

　　开衫大妈苦着脸：“哪里能放心？真能把人吓死，明晃晃的刀啊，要是砍到我孙子头上，可怎么得了。”

　　浓眉男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于心安：“这是我们家长弄出来的抗议书，你签个字，你是周轩家长，这次你受得惊吓最大，你的签字分量也最重。”

　　于心安急忙摆手：“抱歉，我不是周轩家长，没法签字。”

　　一个方脸的大姐以为她在推脱，皱眉道：“你不是他姐吗？怎么就不是家长了？”

　　开衫大妈说：“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不顾歹徒手里的刀，冲上去就抱住那孩子，就算不是父母，你的签字也最有份量。”

　　浓眉男把他的文件再次递过来，又给她讲这里边都抗议什么，“还说什么定期进行防爆演练，真到事头上，有什么用啊，咱们除了跟学校交涉还得跟片区的民警提建议，放学的时段是不是该派个巡逻车在学校门口，这可都是祖国的花朵儿，万一出点事，他们也得担责任。”

　　于心安为难极了，他慷慨陈词时，有人推门进来，看着像要买蛋糕，但看到这里边乱糟糟的，像开会一样，人家转身走了。

　　她想招呼，可被这些家长拦在里边，哪儿够得着啊。

　　“我跟小轩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小轩妈妈不让我管他，我真算不上他家长，你们通过学校老师找小轩妈妈吧。我还得开店呢，就不耽搁你们了。”

　　方脸大姐不悦道：“家长串联抗议学校，怎么能让老师知道，你这孩子真别扭，你要做不了主，你妈会让你去接孩子吗？”

　　开衫大妈倒是和气，“一个妈不一个爸，确实不好管，那什么，姑娘啊，我们不是为难你。但也麻烦你看看我们的难处，都是为了孩子，你帮我们给你妈打个电话，明天约在学校门口一起去找校长，一定让能管事能说上话的人来。你弟弟差点被砍，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于心安不想打这个电话，她都能猜到于锦雪会说什么。

　　“我弟可能要转学，我看……”

　　浓眉男马上道：“转学好啊，没法再信任学校，孩子也受了刺激，必须转学，那更得抗议了。你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现在就把她约到你店里。”

　　这几个人七嘴八舌把于心安搞得心烦，很想拉下脸来把他们轰出去，可她不能这么做，只能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吧，我打电话问问她。”

　　那些人安静下来，等着她打电话，于心安想摆脱麻烦，直接开了免提。

　　那边半天才有人接，声音还很不耐烦：“安安？什么事？”

　　“是小轩的事，前园小学的家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我正找人给小轩办转学呢，直接去双语学校，你说你跟他们掺和什么啊？小轩不会再去那破学校，提到学校他就哭。你说说你，就让你接一次，就出了事，真能把人气死。”

　　浓眉男急忙说：“小轩妈妈，我们就是想让你女儿约你出来谈一下，你儿子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儿子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找了律师，要起诉学校跟那个姓古的，要求精神赔偿！你们孩子又没出事，凑什么热闹？”

　　不等浓眉男说话，那边已经挂了，把他气个个半死。

　　方脸大姐叹口气，也不避讳于心安，直接道：“小轩妈妈怎么是这种人，你告你的，也不影响大家一起给学校提意见，又没人惦记小轩的赔偿金，不能好好说话吗？”

　　开衫大妈说：“人家孩子要转学了，前园小学安不安全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这时，又有人推门，于心安不能再任他们耽搁下去，赶紧挤过去招呼：“想要点什么？今天泡芙跟蓝莓曲奇半价，雪媚娘新增了榴莲味的，要不要尝尝？”

　　那人转了一圈，只买了两个餐包，于心安一样高高兴兴把人送走。

　　那几位家长这才意识到耽误了人家生意，见找于心安没用，才匆匆离开。

　　店里一下子清净下来，可放学下班的高峰已经过了，零散的顾客并不多，于心安干脆挂出全场五折的牌子，倒是多卖了点。

　　手机响时，她慌忙接起来，以为是小白鸭的客服，哪想到居然是中午那个咨询顾客，他语气似乎有些阴郁：“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有什么建议吗？”

　　于心安马上调整好自己，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倾听者疏导者：“你可以吃点甜点或香蕉，甜食中的糖分进入人体后会产生大量多巴胺。它可以传递让人开心幸福的信息,让人亢奋。”

　　路明下意识看看手里的烟，脚搭在桌上晃着，“甜点还有这作用？那安小姐，你那么喜欢做甜点，是因为你不快乐吗？”

　　于心安愣了下，没理会他，还是好脾气地说：“也可以做做户外运动，爬山跑步……”

　　“不可以骑单车吗？”路明想到她的儿歌，嘴角不由挑起，差点说出共享单车四个字。

　　他的声音有意压低，于心安并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但她不打算再被他带着走，只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道：“还可以听些舒缓的音乐，或者看让人治愈的影视作品，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听听相声小品或者脱口秀。”

　　路明笑道：“你是AI吗？不对啊，AI都有互动，还是说你在背书？”

　　于心安无语极了：“崔先生，我觉得你心情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