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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宋小姐来啦!快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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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制止及时,这消息午后也传开了。
“哀家往日还觉得王侍郎为人沉稳,没想到也是会和人动手的性子,到底为人父母,触及儿女,哪里还稳得住?”太后唏嘘道。
元昭不接话,太后是他嫡母,接了话,她怎么也要谈起他们虚假的母子情分,届时一顶顶帽子扣下来,他也不是很乐意听。
太后仿佛没发现他的不虞,也没再开口。
正是沉寂时,变故突生。
御辇猛地摇晃,元昭倏然睁开眼,手上快速摸到靴内的匕首。
就在下一刻,箭矢破风而来,险险擦过元昭额角!
“有刺客!护驾!”小德子边死死护着御辇想要往安全的地方去,边声嘶力竭高呼。
可刺客一波又一波从屋顶上跳下,直奔他们而来。
刀剑相撞,不断有惨叫响起,御辇摇摇欲坠。
元昭当机立断从御辇上一跃而下,却不见太后驾辇,小德子护着他,急促道:“陛下,太后娘娘的驾辇片刻间就逃脱了!”
含义不言而喻,这场刺杀,是太后一手策划。
难怪太后会松口还政,难怪太后会提起择后,又难怪,太后要提议来这皇家别苑。
元昭竟有种预料之中的冷静,他早就知道太后手腕铁血,排除异己丝毫不手软,这是眼看自己要逃脱她的掌控,干脆斩草除根。
接下来不管从宗室里择谁做皇帝,她都是先帝亲册的皇后、毋庸置疑的太后。
她依然可以垂帘听政,大权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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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清歌弹琴真好听!”宋妙韫犹在陶醉,恋恋不舍。
不舍也得回家,天都晚了,长生还做不到纵容宋妙韫在红袖招留宿。
没有回话,宋妙韫也没在意,想起过往京城贵女时而组诗会、宴会,啧啧两声:“萧二小姐以琴自傲,我看她离清歌还差得远呢!”
那些才女或琴棋或书画,总有一技之长,她样样不通,就总是被嘲笑,现在想来,她们讽笑的模样可真如井底之蛙,浅薄无知。
难看,难看极了。比不上她,也比不上清歌!
马车忽然急停,宋妙韫差点跌出去,顿时忘了方才在想什么,长生已然代她出声:“怎么回事?”
车夫回道:“回姑娘的话,前面有个人躺下了,哀哀叫痛。”
长生皱起眉,掀帘出来,只见一个补丁满身的男人躺在马车前,见她出来,叫声又大了点。
夜市将开,她们回家的路又是大道,这会儿挤着不少人在看。
这灯火未明,天色昏沉,大多数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端看这景象,便纷纷猜测起来。
长生脸色难看,扬声道:“尔为何人?为何躺在路上?”
男子颤巍巍指着她控诉道:“你们马车撞了我,还想不认账,诶哟……”
宋妙韫听了个清楚,顿时生气,叫道:“胡说!本小姐的马车稳着呢!”
众人只听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少女声音语气娇纵跋扈,再次议论纷纷。
长生下了马车,沉着脸问:“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的马车撞了你,那你有何不适?”
男子瞬间摸向膝盖,蜷缩着身子“哎呦”道:“浑身都疼啊!”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碰瓷,长生冷声道:“既如此,那……”
“本小姐才不信!”
宋妙韫气呼呼下来,瞪着他:“你一定是想讹钱!”
说着,她转身严厉道:“长生,不能给他钱!他是想讹我们!”
长生是想说那等明日去报官,被抢了声,她哭笑不得:“好,听小姐的。”
男子听她们言语往来,眼睛转了转,又叫起来:“没天理啦!你们仗势欺人!欺压我一个贫民百姓!”
宋妙韫果不其然被激怒,口不择言:“欺压?我呸!我还没让人打你呢!”
男子顺杆爬,捶地哭嚎:“还有没有王法啊!乡亲们都看看啊,千金小姐要打人啦!”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宋妙韫气得就要动手,被长生及时拉住。
这人不对劲,若是为了讹钱,扯什么欺压打人?
宋妙韫气得眼睛通红,被制住上半身,伸脚就要踹去,也不知踹没踹着,男子倒仿佛被踹了个窝心脚,凄惨极了。
闹哄哄一片,少女叫骂时断时续,茶楼二楼临窗位置,一位月白衣衫公子优雅开扇,嘴角噙着温文尔雅的笑。
“清歌姑娘最讨厌这种纨绔了,女子也当不例外吧?”
*
一夜之间,宋妙韫的蛮横无理飞扬跋扈传遍了潜城。
她的那辆红顶缀流苏铃铛的马车成为了标志性警示,所过之处,人人发颤。
宋妙韫气了两天,砸了八个抱枕,不信邪又要出门。
这次她没用马车,逞强走去天街要买胭脂。长生劝都劝不住。
“姑娘,这胭脂怎么卖?”宋妙韫和声细语,硬挤出来款款温柔。
她长得好看,哪怕是姑娘,被这么柔情看着也害羞,声若蚊蝇:“十文。”
这才对嘛,宋妙韫喜滋滋就要掏钱,正摸长生荷包,旁边有个小孩儿大声喊道:“是宋小姐!”
宋妙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面前的姑娘就煞白了脸,声音哆嗦着:“您、您的话,不要钱,您拿就是,民女、民女……”
眼看她怕得说不出来话,宋妙韫凝固的笑容也消失了,她放下胭脂,杀气腾腾望向喊出声的小孩儿,磨着后槽牙呵呵笑。
“小孩儿,是我又怎么样?”
小孩儿哇呀乱叫,嗓门大得不行:“宋小姐又来欺凌弱小啦!!”
长生胆战心惊,想拉住宋妙韫让她消消气,可还是迟了一步。
宋妙韫气得神志不清,狰狞笑道:“本小姐今儿还就欺凌你了!站住!”
长生的手扑了个空,她家金尊玉贵的嫡小姐追着灰头土脸的小孩儿满街跑,两个人轮流放狠话,宛如山野脱兔。
*
在长生的严肃教育下,宋妙韫深刻认识到自己有多不稳重。但……
“可是臭石头真的好讨厌啊!他还笑话我是红鲤鱼!!!”
长生感到心累,她家小姐难道和一个五岁小孩是一个心智?
等等,为何小姐连人家叫什么都记住了?
宋妙韫还在忿忿道:“我再也不穿红色了!”
再是心累,长生还是忍不住哄她:“小姐穿红色很好看,不必为了个闲杂人等迁怒衣裳啊,对不对?”
长生说得对,是石头太讨厌了!
宋妙韫决定不再理会闲杂人等,又使马车往红袖招去。
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这个决定在出门后的两刻钟被粉碎了个彻底。
“宋小姐又出来啦!!快跑啊!!”
即使在马车里,宋妙韫还是听出来这一声就是臭石头喊的,这臭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妙韫撸起袖子,恶狠狠掀开帘子,那小屁孩果然还没跑远。
这次她才不会去追,她让车夫去追。
不过一会儿,石头就被提溜回来,宋妙韫坐在路边茶摊,笑如恶霸:“跑啊,接着跑啊。”
石头大黑眼珠子滴溜溜转,吱哇叫:“仙女姐姐放我一马吧!”
宋妙韫一愣,下意识想笑,只是她还在算账,笑起来算怎么回事?
她压下愉悦,鄙视看他:“小小年纪人倒是鬼精,现在我成仙女啦?不是欺凌你的坏人啦?”
石头义正言辞:“是仙女!天上地下最漂亮的仙女!”
宋妙韫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大发慈悲:“这么有眼光,本小姐今儿暂且放过你,你……”
车夫手刚放开,石头立马窜出几步远,扮鬼脸:“略略略!你才不是仙女!你是大妖怪!”
宋妙韫的笑僵在脸上,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小孩子耍了去。
“死小子你给我站住!”天街某处爆发一声怒吼。
*
雨夜。
林间湿润泥泞,雨打在繁密的枝叶上,雷声滚滚而下。
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呈“一”字排开铺巡,不放过一处草丛。
不间断的闪电短暂而快速地一次次照明林间,为他们排除一寸又一寸的可能。
已经两天了,小皇帝身上还带着伤,他跑不了多远的。
一定就在这密林间。
元昭透过枝叶间隙紧盯着黑沉沉的夜空,右手紧紧握住肩头的断箭,在青光亮起来的一瞬,发力将箭头拔出。
“呃。”
箭簇被从血肉中抽离,元昭紧咬牙关,隐忍的闷哼被雷声掩盖,几不可察。
他无声地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任由疼痛席卷。
草丛猛然晃动,攫取最近几人的全部心神,瞬息之间,箭矢往同一处射去!
仿佛射中,那里一动不动,几人谨慎走近,拨开草丛,顿时失望。
那里面,只有一只还在抽搐的野兔。
元昭正缓着痛,突然听到箭矢擦风而出的声音,心中霎时一凛。
他闭了闭眼,摸出组装的极小弓.弩,不动声色往底下看去。
雨色没有影响他的视野,借着闪电,他清楚地看到远处铺着密密的一队人。
太后还真是……准备充足。
别苑刺杀时,本该前来救驾的御林军迟迟不至。
是近卫拼死为他杀出了一条生路。
他知道御林军统领姓萧,也知道萧家权势滔天,但他即将亲政,这些都可以慢慢解决。
他没想到太后竟然敢弑君。
元昭一丝气息都没有泄露,看着他们搜查过去,闭上眼睛。
两刻钟后,有半数的人又回来,从他下面又搜过去。
他们越来越分散,元昭缓缓抬起弓.弩,瞄准最边缘的一个人。
这种小型弓.弩与暗器无异,准而精。
“砰——”
在雷声之前,这道在雨声中分外明显的声音吸引了剩下的所有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乱箭射往声音来处。
元昭右臂发麻,但他顾不上影响,快速地装上又一支小箭。
夜晚不短也不长,他们会在天亮后最后巡查一遍,没了夜色遮挡,树上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要在那之前把他们解决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夫妻见面倒计时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