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生系玩家的养老手册》观花火

2、第2章

　　我用身上仅有的两个钢镚儿坐上了回县城的客车，没办法，老客车不给扫码啊
　　我以前晕车，除了自行车，我连小电瓶都晕，坐个十一二分钟就得停车下去扯袋子“哇啦哇啦”地吐。但自从我做了十几个古代背景的任务之后，所有的车，再颠簸对我来说都像是如履平地了，半点都不能让我的内心泛起波澜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夏天天亮得早，现在才六点多，太阳就升成地平线四十三度角了
　　我摸摸饥饿的肚子，在心里安慰它：乖崽，别叫了。你就算叫破了肚皮，俺也是没有东西给你吃的。
　　刚这么在心底想完，我就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神经病，居然还跟自己身上的器官讲话，说不定哪天蹲坑都得跟那啥聊两句

　　噫——
　　我皱起脸不做声的呸了两下
　　真恶心

　　这里只是个小城市，离外婆家的县城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再加上今天客少，车龄预估超二十年的老司机师傅开车简直飞起，竟是一个小时五十二分钟就让我站到车站门口了
　　车站和学校门口是小吃摊的天堂，从早晨五六点到深夜十点多，都能看见小吃摊挂着灯，几个人簇在一起吃小吃的场景

　　我穿过红绿灯压根就不管用的马路，在一个刚刚闲下来的三轮车前停下，跟戴口罩的阿姨慢吞吞地说道：“阿姨，要一份煎饼果子，不要葱和香菜，辣椒少放，烤肠加两根，再加鸡蛋和里脊肉，一共多少钱？”
　　阿姨讲话方言味极重：“一共八块。小毛丫吃的挺多，是不是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俺就说了，读书也不能搞坏身体，勤起来动动，身体才是学习的本钱！”
　　“知道啦，阿姨。我先去隔壁买杯粥，等会再来拿。”
　　阿姨头也不抬：“行，快去吧。”

　　隔壁买粥的人多，我排了两分钟的队
　　“阿叔，一杯牛奶燕麦，一杯鸡汤。”
　　阿叔看了眼我手上拎着的破行李箱：“给你拿个大袋子一起装吧，好拿。”
　　我对他扬起一个笑脸：“行，谢谢叔！”

　　从车站回我外婆家，走路的话需要十几分钟，我没吃热腾腾，果子还脆着的煎饼果子，只是插着牛奶燕麦吸溜着，先填填胃
　　我在楚女士那里住的时间不久，加上等录取通知书的那几天，也不过一个月多一点儿。可我在任务世界里已经度过好几个百年，现在看记忆里的车和街道，熟悉的小卖铺和超市，还有我曾失之交臂的高中学校，一切都令我有些感慨

　　小巷子里遇见了外婆家的邻居，老奶奶骑着小三轮车
　　“毛丫”她多年如一日的，这么亲近的叫着我“你回来啦？在你妈那住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饭？中午来奶奶家吃吧？”
　　我眨眨眼，笑着回道：“谢谢奶奶，我在那住的挺好的，饭也够我吃的。我跟您好久都没见了，本该带礼物回来看您的，可是我中午约了朋友来帮忙处理房子，所以只能等以后了。”
　　奶奶连夸了我两句“好孩子”，然后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小孩儿回来呢？你妈呢？”
　　我垂下眼：“奶奶，我也不瞒您，我妈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再去打扰她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趁着还没开学，把外婆的房子收拾一下，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然后把房子封了，花钱请邻居多照看点，以后我就只有节假日再回来打扫，然后给我外婆扫墓了。”
　　老奶奶一时间无话，只是看着我，然后叹了一口气，最终道：“那你走的时候，把钥匙给我，我们家替你看着。”
　　我对这个老人鞠了一躬：“谢谢您。”

　　一个多月没回来，这座前高后低的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已经落灰满地，我一进门就不禁热泪盈眶鼻头发酸，打了三四个喷嚏才好受些
　　我把行李箱扔到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在自己家里我不必再装作零件齐全的正常人，我一手撑在外皮掉落的墙上，感觉到身后痛的汗湿一大片，我歇了两个呼吸，一瘸一拐的往堂屋走去

　　堂屋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都被舅舅拉走了，只除了我外婆的遗照，牌位，供奉的小盘子和已经烂了发臭的几口吃食，凌乱铺在地上的香烛和香线，这屋子里什么都没了
　　我沉默着走过去，跪在地上，抱起我外婆的遗照，用自己身上的旧衣服的衣摆仔细擦着，然后正着摆好，又把冰冷的牌位擦干净，扔掉盘子里的脏东西，把自己买的早饭放在上面，拿起地上勉强还能用的香线，指尖放出一缕火苗，点燃了，插在地上一条裂开的细缝里，看它颤颤巍巍的站好
　　我缓缓地磕了三个响头

　　“外婆”
　　黑白照片里的老人僵直的看向前方
　　“我回来了”

　　虽说我不打算来个大扫除，但这么多的灰尘，确实不去不行
　　所以我把破行李箱擦干净，去老水井处打了半桶水，把额头、手、还有其他脏的地方简单清洗了一下，便心安理得的等着老朋友过来帮忙

　　“星哥——”
　　老徐一进门就开始哭：“我的老大哥，星哥哥！你怎么就办退休了呢？弟弟前两天从任务世界里出来，听到这消息都要怕死了！”
　　我嫌弃的不去看他，跟后一步提着大包小包挤进来的小孩儿打招呼：“蛮蛮又长高了，挺好。吃饭了没？”
　　长相凶蛮但莫名散发出一股傻气的小孩儿“嘿嘿”一笑：“星姐，我们都吃过了。”

　　“老太太在哪儿呢？”
　　老徐这么问，我便指给他看，他和蛮蛮都收起嬉笑的神情，把手里东西都放下，规矩的磕了头

　　“老太太，您外孙女特好”老徐说“又强，能吃苦，还仗义。放心吧，以后您外孙女在这现实世界我罩着了，我替您照顾她，她就是我亲兄弟，我遗嘱都写她名字。”

　　我嗔笑道：“胡说什么呢”

　　蛮蛮也学着他胡说八道：“外婆，我的遗产也都给星姐，星姐也是我亲兄弟！”

　　我无奈的笑着，可笑着，偏偏又有泪从眼睛里面跑出来，滚烫的，烫的我的心都发热，涨的生痛，怎么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