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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冰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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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白克不再言语。
说来惭愧,他一介江湖老手,居然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后辈心生畏惧。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哪怕他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钰灵童那小子的对手。
钰灵童虽年纪不大,看着面嫩,却精通各种武学功法,一身修为更是不同凡响。
甚至可以说,无论是天赋、潜力、或悟性,与他年龄相符的仙门八大派新生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皆不如他。
如此了得,不出十年,必定会成为一个令正邪两派都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既然他铁了心要护那药人周全,丁白克自然不敢造次,只能暂且顺着他,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有丁白克在一旁碍手碍脚,众人在钰灵童指挥下成功将密道口封住。
消灭完殿内剩下的虫子,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整座宫殿几乎被厚重的冰层覆盖,从而形成一间密闭的冰窖。
正如丁白克所说,他们不仅封住了虫群的来路,也封住了自己的去路,牢牢地被困在了这座密不透风的冰宫里。
殿内寒气逼人,先前与虫子厮杀时倒没多大感觉,此刻闲下来,寒气长驱直入,侵入人体,可谓是酷寒无比。
况且,眼下正值初夏时节,衣衫都穿得单薄,在这般极寒之下,只能消耗灵气替自己保暖。
众人齐力清理出一块空地,纷纷盘腿入定,运气取暖,只有阿墨直挺挺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像极了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钰灵童见状,同情心泛滥。
这笨家伙总是傻得让人心疼。
他过走去一把拉住阿墨的手,关心的问:“你不冷吗?傻站着干什么呢?”
阿墨垂眸看他,表情讷讷。
“喏,手都是冰的。”他晃了晃阿墨的手,又帮着搓了搓。
阿墨看了看被他紧握的手,又瞅了瞅他,终于开口道:“不冷。”
“嘴硬。”钰灵童拉着他席地而坐,“坐下来,我为你渡气取暖。”
阿墨老实地端坐着,嘴上仍道:“不冷。”
和一个傻子争来争去也争不出结果,钰灵童不由分说,直接将灵气渡入他的体内,替他驱散身上的寒意。
灵气运转间,阿墨只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直至流向四肢百骸。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眸中透出不解。
钰灵童正好也在看他,见他蹙眉,便问:“是不是不够暖和?”
阿墨再次强调:“我不冷。”
很好,这回加了个“我”字。
钰灵童被气笑了:“我问你暖和些没有?你偏要与我答非所问。”
“我不……”
“冷”字尚未出口,钰灵童的叱责声已在耳旁炸开,“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有这么难以沟通吗?”
阿墨连忙改口:“暖和了。”
钰灵童没好气:“早这么说不就皆大欢喜了?非得逼我发脾气,好心当成驴肝肺!”
阿墨默默地闭上嘴,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好意,眼中迷惑更甚。
四周静下来,殿内寒气缭绕,呵气成冰,仿佛空气都凝结一般,愈发的寒冷难耐。
钰灵童替阿墨渡气取暖的同时,顺便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减轻毒虫啃噬的痛苦。
在此期间,钰灵童尝试多次也无法将他体内的毒虫取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虫时不时的在他皮肤下来回爬动,而无能为力。
钰灵童很是懊恼,却说不出具体原因。
也许在懊恼自己能力不足,也许在懊恼自己当初没看紧阿墨,害得阿墨被人掳走。
反正自从知道了阿墨的遭遇后,他的心里便像被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闷不畅,连呼吸都费力。
于是乎,他才想要补偿。
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他仍会想,那天从酒楼出来,他若拉住阿墨的手就好了。
为了让阿墨少受点罪,钰灵童不惜将自身灵力全部灌入他的体内,此举虽除不掉毒虫,至少能压制一段时间。
只是灵力消耗得太多,身体难免会吃不消。
寒气入体,钰灵童毫无察觉。
慢慢的,眉眼开始结霜,脸上也生出了淡红的冻痕,可他却不自知,似乎不耗尽灵力,誓不罢休。
幸好于敛知眼尖,瞧出些不对劲来。
走上前拉开他的手臂,于敛知略带责备地提醒:“你糊涂了?你把灵力全渡给他了,你自己怎么办?等着被活活冻死吗?”
先前太过专心致志,忽然被打断,钰灵童这才感觉到脸颊被冻得生疼,“哎呀……”他一说话,嘴唇裂也开了几道细缝,渗出一串鲜红的血珠,“这里越来越冷了,我们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必须寻一条出路。”
“来路关闭了,去路又封死了,该如何寻呢?”于敛知环顾四周,心情颇为沮丧,“这地方被冰层覆盖得严严实实,实在找不出第二条路了。”
钰灵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法子的。”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瞅着他脸上的冻伤,于敛知万分不解,他为何会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我没事。”钰灵童咧嘴一笑,扯到伤口,不禁嘶了一声,“我能跑能跳,好得很。”
于敛知无奈地叹气:“我给你渡些灵气。”
“不用了,你把灵气留给自己保暖吧。”钰灵童笑着拒绝。
于敛知自知拗不过他,便不再坚持:“那我去寻寻出路。”
“好的。”
目送于敛知朝大殿中央的石柱走去,钰灵童回过头便与阿墨撞了个正着。
“你贴我那么近做什么?”
钰灵童连退两步,一脸的莫名其妙。
阿墨向前两步,将两人之间刚拉开的距离又缩短回去。
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戳得正是被冻伤的地方,力道还不轻。
“嘶——你干嘛?!”钰灵童捂住脸,猛地跳开一大步。
阿墨再次上前,抹掉他唇上的血珠。
指尖划过唇瓣,留下一抹温热的触感。
钰灵童彻底傻眼,怔愣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别碰我!”
阿墨充耳不闻,从怀里掏出一颗暗红色的珠子,递到他面前,“拿着。”
“这是什么?你拿远一点……”钰灵童向后仰身,从头到脚都写着抗拒,垂眼瞧着他递来的珠子,越瞧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八爪火螭的内丹吗?!
“你把它给我?”
钰灵童感到不可思议,想当初阿墨把这颗内丹当成宝贝一样珍惜,整天藏在怀里连瞧都不让人瞧一眼,他曾经连哄带骗地索要了几回,阿墨一直不愿意给他,如今怎么变大方了,主动将宝贝拿了出来?
见他半天不接,阿墨索性把内丹塞进了他的手中,并说道:“暖的。”
“真的欸!”钰灵童惊奇地睁圆了眼睛。
奇了怪了,这八爪火螭的内丹竟然是热热乎乎的?既不会烫手,又不会让人觉得不够温暖,温度适宜,正好可以用来取暖。
“揣怀里。”阿墨提醒。
“哦?”钰灵童闻言照做,将内丹塞入衣襟,靠近胸口的位置。
内丹刚放进怀里,便自动发烫发热,好似被施过魔法的火球一般,奇妙非凡。
钰灵童终于明白过来,难怪阿墨方才一再强调不冷,怀里揣着个小火炉,当然不会觉得冷啊。
哎哟,亏得自己还怕他冻着了,给他输送了那么多灵气。
这下子全白费了……
“哈哈哈哈——”
忽然,宫殿里响起一阵突兀的大笑。
钰灵童狐疑地循声望去,发现笑声出自于丁白克之口。
两道目光碰撞在一起,丁白克笑得更加大声,笑声放肆,几近癫狂。
“你有病呐?”钰灵童睨着他,厌恶地蹙眉,“无缘无故的怪笑什么?”
丁白克拍着巴掌,一边摇头大笑,一边自顾自地感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钰灵童直觉他的怪诞行为与内丹有关,故意当着他的面,将内丹一个劲地往亵衣里塞。
丁白克神色微变,笑容瞬时僵在嘴角。
钰灵童在心里冷笑:哼,跟我斗?还早着呢!
既然心思已被猜透,再故弄玄虚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丁白克干脆挑明道:“你和药人走得近,我原以为八爪火螭的内丹在你的手里,没想到一直藏在药人的身上,当时我们搜了几遍为何没搜出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关心的自始至终只有八爪火螭的内丹!”
说罢,丁白克一抬手,手下之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钰灵童压根没把这群小喽罗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挑眉,“怎么?你们还想来硬抢吗?”
“我等自是打不过你。”丁白克躬身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拱手,“少主,请!”
“哟,还有帮手?”钰灵童倒是有点意外,“藏得够深的你们。”
目光投向前方,只见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此男子虽衣着普通,却身形挺拔自带煞气,苍白的肤色配上平凡的面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一看就绝非善类。
钰灵童心道大意了,他居然一直没察觉到他们之中混进了一个高手。
思索间,那男子骤然抽出腰间的双刃短刀,如狂风般杀气腾腾地向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