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VER.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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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15
世纪末的那一天来的比你预料之中的要早，这也就意味著你再次看著少年的时间就不多了，而你能够记著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多了──被完全的黑暗覆盖的世界等同与在深海之中的船只深深沈默，将被逐渐遗忘，被时间遗忘。
日历被一页一页撕下，你望著像是落叶一般的日历纸，嘴角不知为何挂上了微笑──或许是即将解决心头的大事，你的心情异常舒畅，时不时会哼上一两句小调，曲调确实很动人，假如撇开几个诺亚听後的反应的话。
无一例外的泪流满面。
你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也根本没打算注意到这些，开心地像是要迎接自己新婚的新娘的你偶尔会陪著奈落和罗德一起东拉西扯，硬是让本来想来套你话的罗德最後撅著嘴嘴里嘟哝著千年公好狡猾之类的话离开。
你知道她的用意。罗德是在担心你，连那对整天神神叨叨的双子也是，非常担忧你，作为家人只能看著你日复一日这样痛苦消沈下去是他们最无力的悲哀。
可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并不痛苦也并不悲哀，你的快乐像是不断涌出来一样，淹没了一切，使得你根本无暇去注意其他的一切，无论是悲伤也好遗憾也罢──所有的一切在快乐之下。
你不愿去感觉的，就统统去忘记吧。反正……也没有记住的必要了，不是麽。
你微微仰起头，从远远的望过去，只看得见你的眼睛之中闪耀著异常美丽璀璨的光芒，仿佛珍珠反射阳光般的华丽逶迤。
你眼中的珍珠。
少年的剑指向你，一如半年之前他刚刚拥有这把道化之剑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剑不会如现在一般──带著只有近在咫尺的你才看得见的细微颤抖。
你看著少年，连一眼都没有给予少年身後远远的那些他的同伴，你只是专注地看著他，然後轻声问他，问他想不想要看你摘下眼镜。
少年看著你的眼一顿，然後你将一直遮住你双眼的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了金红色的双眸，少年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里的情感逐渐泛起波澜急剧收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连几个单音都发不出来，你笑著，努力回想著少年年幼时候异常灿烂的笑容，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伪装一点一点解除──只在这个人眼前，只为了这个人──金红色宝石与灰色的湖泊仿佛就要凝固在这个空间。
不知道是谁高呼一声杀了他，接著其余没有用的普通人类都高呼起来，叫嚣著杀了他杀了千年伯爵。
你依旧只是看著少年，少年依旧只使用剑指著你，剑上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你怜爱地看著他，伸出手去握住那剑，缓慢地向你的胸口送──然而那剑纹丝不动，被少年紧紧抓在他的手里，不愿向你的胸膛靠近一点点。
你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笑了起来，你说道，真是一个傻孩子，亚连•沃克。然後走上前去，将他拥入怀里，死死拥入怀里，你真是一个温柔的傻孩子，亚连。
你背後是一截剑尖，血迹像是滴在宣纸上的墨迹，快速在你白色的西装上洇染开来，宛如一朵暗红色的雪莲，你能感觉得到少年的温热的泪水落在你的衣服上面，像是开出了朵朵雨花。
你把头搁在少年的肩膀上，意外的温暖，尽管并不宽厚，然而这依旧令你眷恋，虽然你知道你是不可能拥有，而这是你偷偷从少年未来的伴侣那里窃取来的短暂的温柔。
你凑在少年的耳边轻声说道，忘了我吧。
少年一怔，微微仰起头，颤抖的手终於脱离开那把白色的巨剑，抚上你的背，轻轻抱住，深怕本就伤得不浅的剑将你刺得更深。
你失笑。怎麽办才好──面对这个你的灵魂消亡的最後时刻，你依旧如此贪恋这份温柔与爱情，不想死去，可是怎麽办才好。
你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微微摇晃，你知道这是逐渐失去意识的前兆，於是拼了最後的一丝气力，你腾出右手，轻轻点上少年眼下一点诅咒的红色痕迹，说道很漂亮的痕迹，像是莲花呢。
然後你吃力地吻上少年的眉间。你伏在少年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麽，少年的眼神瞬息被无尽的情感掩埋。
然後仰起头，承认自己终究还是败了，不是败在神明之下，却与败在神明之下无异──你的世界之中所有的色彩都模糊成了深深一片白色。
你没看见，少年抱著你的尸身哭的泣不成声，无数颗珍珠似的泪纷纷如雨般落下，飘洒在你的西装之上。
他终於说出了这次你们见面的第一句话，我爱你，时。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你却永远听不见了，残存在你记忆里面的不是少年被泪水覆盖的脸，而是若干年之前你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灿烂的、好比望日莲的笑容，夺目温暖，仿佛带著要融化一切的温度──这才是你所深深喜欢著的人啊。
少年的泪水不断不断落下，窗外的雪花纷纷落下，将世界所有的声音消磨。
死寂无声。
今天是你的生日哦，亚连──请自由的幸福吧，吾爱。
传说耶稣诞生的那一个夜晚，少年降生。
少年从未想过你会将他放在如此难以忘记的纪念之中。
然後，搅乱世界的光明与黑暗的世纪末之战终於落下了帷幕，剩下的是是非非，将不再是为了人类或是光明的未来，将只属於小人物，因而与世界无关。
少年终於从世界之中解脱获得重生──得到了第十四人费尽心机想要你得到、你费尽心机想要他得到的自由。
然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永远有著一位旅人，穿著厚厚的灰色斗篷遮住全身，孤独的行走在时间的每一条小径上，只为了寻找能够开在严寒与黑暗之间的望日莲。
不管是在时间的尽头还是世界的终端，孜孜不倦追寻著的东西，至死难忘，至死难休。
然後有一天，旅人在一个乡村的小路边上，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衣衫褴褛站在一株望日莲边望得出神。
无意间回眸。
似曾相识的金红色与灰色交织凝固在一起，时间在这一刻为之断流。
旅人柔声问这孩子有没有家人，孩子眼里浮现阴郁，摇头。
那麽，要跟我走吗？
孩子再次抬头望向高大的旅人，望著怎麽看都只觉得熟悉的灰色的同仁，不假思索点了头。
旅人一把将孩子抱起，小心地护在臂弯之中，在红色的夕阳下影子被越拉越长。
──找到你了，吾爱。
再也不会放手，现在换我来爱你了，时。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VER.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