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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无责任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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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蛇虫随水翻滚的血黄色大河前,看着时不时冒头的扭曲鬼脸,在呼啸如鬼哭狼嚎的阴风吹拂下,江自挂郁闷得想狼嚎。
惨,实在是死得太惨了!
上辈子山不就我我就山,摔了个粉身碎骨;这辈子我不就山山就我,砸了个陨身糜骨。
活了两辈子,两辈子尸骨无存,全亏了他的亲亲师父,传授那旷古绝今的无上大法,江自挂真是爱“死”他的好师父了!
“唉——”
“唉——”
活气儿没了,只能吹吹阴气应景的江自挂一顿,扭头往右看,恰好与扭头往左看的另一个灵魂对上眼,两鬼齐齐一怔。
“你……”
“你……”
异口同声的两鬼又是一愣,接着,齐声来了句“你先说”。
江自挂忍了忍,没忍住,与对面那人双双跟漏气似的,“噗呲”了声,随即大笑。
待笑过后,江自挂看看对面人的穿着,选了第一世的交友方式,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江自挂。”
“自挂东南枝的那个自挂?”这话说得太顺溜,待意识到不礼貌时,已来不及收回,那人尴尬的蹭蹭鼻子,说:“那啥,不好意思啊,我就……呃……呵呵……”
“没事,你不是第一个,我习惯了。”
那人再次尴尬的笑笑,然后握上江自挂没收回的手,“我叫曹道弥,大概是名字关系,穿了七次,次次非酋。”
曹道弥是穿越者这点,江自挂半点不意外。
若是正常投胎,哪有人那么想不开,放着好好的奈何桥不走,跑这忘川河等偷渡。
倒是名字和非酋的关系,叫江自挂好奇。
“你名字怎么了?怎么就非酋了?”
“唉……你听好了,曹道弥、曹道弥,”唤了两声后,曹道弥假模假样的掐着脖子,故意吊着音又连说两遍,遂问:“是不是跟‘超倒霉、超倒霉’一个音?”
江自挂:“……”
“噗~~哈哈哈哈~~”
别说,曹道弥故意掐着嗓子的那两声,听着还真是“超倒霉”。
要不是没了肉身,江自挂这会儿怕是能笑出眼泪,想起自己同样倒霉催的名字,又觉得不好笑了。
“怎么了?怎么不笑了,我以前跟人说时,都要笑好一会儿呢。”
江自挂指指自己,“自挂,”耸肩反问,“你觉得我有资格笑话你?”
“呃……”
两个难兄难弟大眼瞪小眼,片刻,再次放声大笑。
通了姓名,又是互相笑话过的关系,拼拼凑凑,两鬼也算是朋友了,反正摆渡人没来,干脆问起了各自经历。
“哥们,我是师门传承,不得不在这穿来穿去的,你呢?”江自挂问。
“师门传承?我上上上次投胎的时候,也遇到一个因为师门传承来这偷渡的,不知道跟你是不是一个门派。
我么,没啥传承,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倒霉不是。”
有传承一样倒霉!
江自挂边心里嘀咕边翻了个白眼儿,因为是灵魂形态,两颗眼珠子实实在在翻到了脑门上。
翻上去也就算了,关键他虽然死过两回,却仍是毛都不懂的新鬼,特别不习惯鬼体,愣是翻不回来。
曹道弥见状,打住说到一半的话,用过来人的口吻指点道:“用手抓,抓了塞回去就行。”
用手抓眼球什么的,相当挑战江自挂的接受能力,再一想,眼球都能越狱到脑门上,抓一把怎么了?
他都是鬼了,还能抓爆不成?
想是这么想,抓着眼球往回塞的过程,依旧一言难尽,情绪波动太大,江自挂的鬼体跟受了信号干扰的电影画面似的,抖抖抖抖。
曹道弥见怪不怪,随便劝了两句,继续唠嗑。
在曹道弥一句,“我穿越,纯属倒霉”后,江自挂见识到了何为非酋的最高境界。
什么打麻将总是三缺一、吃泡面从没见过调料包、睡懒觉必遇邻居装修、上大号永远缺纸……
放其他人身上是调侃、是玩笑,放在曹道弥身上,就是一段又一段血泪史。
因为太倒霉,倒霉到走路一定遇坑、过窗一定高空坠物、过门肯定污水临身,生生把曹道弥一个普通娃子,逼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全能选手。
诸多倒霉事儿,听得江自挂是目瞪口呆,要不是这个状态不能望气,他非好好瞅瞅不可。
却不想,一直还算平静的曹道弥,在说到穿越的起因时暴躁了。
“你知道我第一世是怎么死的吗?!”曹道弥义愤填膺。
“我他喵好好走在路上,乡下田间那种,千米之内,一栋高楼都没有,就这样的地方,我他喵被一只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了,你敢信?!”
江自挂:“……”
确实很离谱,但,想想自己这辈子的死法,江自挂又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天上掉山都见过,区区花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气哼、气哼的曹道弥瞧他淡定,缓缓劲,方不解的问:“你怎么这么淡定,不觉得离谱吗?”
“还好,就是想起自己怎么死的了。”
“你这辈子怎么死的?”
“凭空掉了座山下来,压死的,压得连个肉饼饼都留不下。”
曹道弥:“……”
“哥们,佩服!”曹道弥冲江自挂比了个大拇哥,直接吹成气球那么大的大拇哥。
江自挂木着脸,回了声“客气”,然后催促曹道弥继续。
“我被一花盆送走后,就被阴差勾了魂儿,稀里糊涂过了鬼门关,到了阎王殿上。”
这一段,江自挂听得是津津有味。
他因为功法关系,虽然死了不止一回,死后七关卡,一关都没正儿八经走过。
“我当时想着,死都死了,能怎么办,也就阎王殿上告一状,给那害了我命的花盆主人记一笔。”
江自挂点头,“是该如此。”
谁知,曹道弥再次跳脚,“应当个球球,丫的那破花盆,就是阎王殿下头的衙役粗心,把我跟个该死的家伙搞错,阴差阳错折腾出的乌龙!”
江自挂目瞪口呆,暗道,还有这种事,这哥们也太倒霉了。
想完,又在心里“哦”了声,这哥们可不就是超倒霉嘛,嘴上却说:“你这一状,告得精妙,阴差办事不利,害了你性命,你不就成这地府的苦主了,阎王爷不得给你补偿?”
曹道弥的面孔一阵波动、模糊,好半晌逼出一句:“可不,为了补偿我,他们不就送我去穿了嘛!”
江自挂“哦”了声,了然的点点头,说:“原来如此,你的穿越是这么来的啊。”
说着,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琢磨琢磨,总算反应过来,“唉,这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穿了七、次、嘛……”
江自挂在曹道弥幽怨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消音。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所以,究竟是这地府太不靠谱,还是曹某人真的是非酋中的战斗机,连地府都hold不住的那种?
江自挂很好奇,但他也明白,这话说出来,妥妥是往曹道弥痛脚上戳。
嗯,他是好人,还是不给新结实的哥们添堵了。
了解了曹道弥连穿七次的悲惨遭遇后,江自挂忽然觉得,他家的神坑功法,好像也没那么坑。
神坑功法好歹一世只坑他这么一回,大部分时间,他还是个气运正常的普通人。
更不要说,只要他能走到最后,神坑功法坑掉的累世气运,都会连本带利还给他,成就一尊绝世大欧皇了。
这是曹道弥这种超级无敌大非酋能比的吗?
嗯,果然,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有了曹道弥这好哥们,两辈子死于非命的郁闷,被治好了呢。
罪过~罪过~~
就不知,分享悲惨经历的曹道弥要是知道江自挂这会儿的想法,会不会打死他。
好吧,他们本来就是死的。
时间在两鬼的闲聊中,一点一点过去。
翻滚不休的忘川河水,忽地平静下来,那些因为各种执念,拖着不愿投胎的亡魂们,像是遇到了天敌,一个个沉入河底。
就连那数不尽的蛇虫,也像遇了硫磺,呼的向两侧散开。
“咦?船来了,这次的时间过得好快哦!”
曹道弥经历多了,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他们等的船,要到了。
江自挂心里嘀咕,不是时间过得快,是你说得太投入,七辈子的倒霉事,都快叨叨完了,嘴上却应:“是过得挺快。”
说话间,一艘竹筏在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佝背摆渡人操控下由远及近。
待竹筏停泊在河边,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拿着“船资”上了船。
竹竿一撑,竹筏飘远,又是两三竿下去,河上已没了影子。
一张狰狞鬼脸,猛的冲出河面,如被透明膜包裹的泥塑一般,被勒出诡异的模样。
像是某种信号,一张又一张鬼脸、一只又一只鬼爪,在河中挣扎,想要挣破牢笼,散去的蛇虫,亦如嗅到腥味般,随着滚滚血黄色河水汹涌而归。
平静未久的忘川河,再次波涛起伏,冤魂、蛇虫翻滚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