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文珏怜

7、红颜祸水（2）

　　几人先进了内堂，著月又另唤了一名小厮过外堂照顾客人，把刚才的那个小厮也一起叫了进来。小丫鬟进来侍了茶点后退下。
　　“刚才一开心也忘了给你们介绍。一辰，这位就是清韵坊的主子安若素，就是那个你一直想一窥究竟的人，这两位是他的侍从，左边这个是小莳，右边这个是小莀，她们俩人虽是双胞胎不过气质有异，还是比较好认的。”然后又拉着如玉说，“素儿，他叫高一辰，一年前过来投奔的，是你李叔的朋友，非常能干，对你很是好奇。”
　　“一辰见过少爷，刚才一辰若有不周之处望少爷海涵。”高一辰也就是如玉觉得非同一般的小厮立刻打躬施礼。
　　“免礼，刚才你只是说出事实，并无不周之处，不必过虑了。对了，你对我很好奇？想将我一窥究竟？”原来是李叔的熟识，怪不得气质出众非寻常人所有，想李叔可是个十分挑剔之人，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可称罕有。
　　高一辰听此一语也不见惊慌，只是俯首清磕，说：“是的，一辰久闻少爷少年英雄，年少之姿却将清韵坊打理得井然有序，清韵坊上下更是团结一心，奉少爷之语为上旨；一辰也听说少爷出世却不染尘世之污，是个青莲般高洁俊雅的人物，一辰常想这许多传言是否属实，少爷是否只是个浪得虚名之辈？所以对少爷确实很好奇，不知少爷可否满足一辰之想，让一辰有这一窥究竟的机会？”
　　他与李长兴结识于夏琴国，当时李长兴正为清韵坊的生意在夏琴采购物料兼勘察情况，以便未来清韵坊在夏琴的发展。而他自师父长辞之后就以闲云野鹤、游历四海为生，他与李长兴一见如故，结为好友，在与李长兴一同作伴的途中经常听他提起安若素，常懵想能让李长兴这样的人俯首称臣的少年到底是怎生模样？当时就有见见此人的冲动，后与李长兴分别，独自辗转各国，最后决定停留桑潭，又见如著月这样的天香国色都对安若素忠心不二，让他对他更是好奇加倍。
　　如今一见，确实不凡。
　　莀草听他说完就想开骂，不过如玉比她先开了口，“传言是否属实，我是否浪得虚名又与我何干？这传言非我传出，这虚名也非我争取，我何必要去在意？即使世人传我草菅人命，玩弄权术那又如何，事实真假并不会随这些被淹没。那我为何要在乎一辰怎么看我呢？”这人胆子倒是不小，直露锋芒，态度也毫无卑亢。也好，就先试他一试好了。
　　“正因为少爷你不在乎这外在虚名，一辰更应自己证实，世人也许看不清少爷的内心，却看得见少爷的行为；少爷也许看得清自己的内心，却不见得看得清世人的行为；少爷可以自在而活，不顾世人诟病之说，而一辰却得看清少爷是否值得我为你而活？少爷以为如何？”
　　“…”
　　“…一辰可是爱美之人？”
　　“少爷为何有此一说？”话题跳脱如此之远？
　　“你与李叔相识，却未去雪拥清韵坊，而进了这桑潭清韵坊？莫说不是为了我月姨天颜美色？”
　　“正如少爷所说，一辰是爱美之人，游历四方、居无定所也是为觑见天下美人，著月姑娘绝色之姿一辰自然风闻已久，会来桑潭也确实为此，不过会进清韵坊的理由确是少爷。”
　　“哦？…那么今日一见，一辰觉得我如何？”
　　“…少爷可容一辰明说？”
　　“这是自然。你放心，即使说的再不好，我也不会怪罪。”
　　“那么一辰就说了。…少爷朗日月之辉，如凝霜雪，绝代风华无处觅，纤风投影落如尘，是为红颜祸水。”
　　此话一出，满室惊座，连一向以冷静著称的著月都惊异的盯着高一辰，她自知此人高明之处，他来此一年不及即熟知清韵坊情况，且人缘极佳，擅长交际应酬，如他这般能力任一管事绰绰有余，不过著月不知此人能否信任，故还是让他在外做跑堂。
　　莳花莀草两人更显激动，特别是莳花，她突然觉得终于不止自己被人认出女儿身了，以后也不用再为此被小姐和妹妹笑话了；而莀草却觉得此人很危险，她想是不是他一早就知道小姐的身份，才能这么说的，而且还大胆的说小姐是“红颜祸水”。
　　唯一平静的只有如玉。她端起茶杯饮茶，淡笑入眸，冰寒竟散。却未出声回应。如坠入沉思。直到高一辰再度开口。
　　“少爷可知为何一辰会知少爷是女子？”
　　“…因为你阅美无数吗？”
　　“这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一辰曾跟家师学过几年医道，熟知人体骨骼经络穴位的差异，少爷虽仍年幼，不过骨骼生长却已渐成型，最明显的是少爷你肩骨窄小，盆骨却较宽，是明显的女相特征，当然少爷的两位侍从也是。”
　　“真是真人不露相，一辰还会医道呢？那你又怎么看待我这个红颜祸水呢？”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自己是个红颜祸水，这话题确实新奇。
　　“…少爷红颜之处，在于气质，犹如光风霁月，又如水般宁静深远绵绵流淌，却又似冰之刺骨浓寒森森冻人。论五形属相，少爷确实属水，只是这水也极为矛盾，随外在形势变化而变化，确为祸（活）水。少爷这样的红颜祸水于人间到底几分利弊，一辰尚待分晓。少爷，你觉得一辰所言如何？”初见时她是一股始融的冰雪水，虽不见其冷冽之形，却足见当中冰冷锋芒；与著月相拥撒娇时她是一股春天草原奔流的温暖小河，流淌出的那是谓之亲情的涓涓细流；而此刻的她则是一股秋日收获之后的慵懒之水，其中带着喜悦、疑惑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好！好一个红颜祸水。”如玉还从不知这红颜祸水有这等解释，果然高人。“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一窥究竟，让人好好看看我这红颜祸水对这人间到底是福是祸，希望你也能如你所言帮着我看清这世人诸多言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高一辰，你觉如何？”至始至终，这高一辰都喊她“少爷”，看来他不仅聪明，而且识相，这样的人才确实难得。
　　“一辰自当遵从，先谢过少爷知遇之恩。”这是高一辰第一次主动拾起自己的人生，记得他师父曾说，他的生命中会出一名女子，他将长随她荣辱与共。师父是神机老人，所说之语必会中的，他也从未想过逃脱，只是学会了随波逐流，却又不自主的去寻找那样的女子，他曾以为是著月，直到安若素出现。
　　这一刻，他以自己的生命确信。
　　如玉对高一辰是满意欣赏的，这么多年来，除了李叔，她不曾让任何男子留在自己身边，高一辰可以说是第一个。他是个拥有不折不饶、百炼成钢般心性的男子，谈吐举止皆行之有度，却不会令人有儒酸顽固之感，而且他还懂医术，着实难能可贵，留在桑潭当个跑堂小厮确实可惜。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是否有备而来，至少现在如玉并未感觉到他存在什么危险性，且把他留在身边，也好就近观察。
　　只这一刻，一堂五人，百般心思。
　　“莳花、莀草，你们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今天就不用你们伺候了。一辰，你帮她们俩把车厢里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带她们去客房。我跟月姨再谈会儿。”既然打算把人带在身边，自然也就不必再隐藏她们的身份，如玉就如实说了出来。
　　三人连忙回道：“是的，少爷。那我们先行告退了。”
　　如玉颔首，三人随即离去。
　　“你确定要把他留在身边？”
　　“月姨觉得不适合？”
　　“…此人言谈举止确实值得注意。”
　　“月姨放心，你不是刚说过我相人本事出众吗？我想这次我也不会看错的。”敢如此明显挑战的男子，即使真有危险也不错，就当给自己有点无聊的人生找个乐子。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值得别人花费心思来刺探内情，她只是个单纯的商人而已，除了那见不得人的郁府三小姐身份外并无其他可以让人戒备之处。
　　所以，月姨纯属多虑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我的公历生日，好像也是灶神的生日，不过年已如此，都没有动力去过了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下午会再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