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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旅馆总共才四层。
      室内设施简陋得骇人,只有一通逼仄的扶梯贯通整栋狭楼,踩上去还颇为灵性地咯吱作响,仿佛在吆喝着自己的年迈。

      他们勉为其难地定了两间房;一间401,一间402。
      自然是纪晟掏的钱。

      现在四人驻足在房门口,莫名其妙地陷入了选择困难期。
      “老大!我要跟你睡!”
      纪晟一把推开了那副正热情扑来的嘴脸,语气坚决:“打住、我们俩、不可能。”

      试问谁能忍受跟个话痨待整晚,他耳朵第一个不同意。

      韩悦二话不说又嬉皮笑脸地搂向解伶:“小朋友,跟不跟哥住?”
      没等解伶做出回答,赵谋先凑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说:“他还是跟我吧,你不会照顾人。”
      韩悦一听就急眼了,“喂,好歹人家也是个嫌疑犯啊,还要供着伺候的吗?再说...我,我怎么不会照顾人了,我可温柔体贴了。”
      “做饭洗碗洗衣服你哪样在行。”一贯沉默寡言的赵谋同志抛出了致命的选择题。
      “我,我...”他直接被堵得半天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搪塞道,“每次你们剩饭剩菜都是我包的!我这么懂事,不像你们浪费联邦粮食喉。”

      “别把能吃说得这么优雅,”纪晟冷不丁把韩悦老底拆了个精光,“今晚我跟解伶睡,你俩自便吧。”
      要是真等解伶同意了赵谋,自己岂不是就得跟韩悦凑一块。
      小赵同志可是韩某唯一的克星,只要他不说话,那位行走的喇叭自然也就叨不下去了。

      “对了,记得问候问候姓严的,顺便发一通这里的地址;我终端被那帮混混打丢了。”
      韩悦怪憋屈地嘟囔声“好”,就眼巴巴看见老大401房卡“嘀”一声识别通过,像密会小情人似的跟解伶进了屋内,随后“啪”地把他俩隔绝在门外。

      “...”
      “嘶...小赵,你有没有觉得老大跟解伶关系变好了点啊。”
      赵谋不做声色地衔起余下的房卡,并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韩悦继续发牢骚:“真是的,先前把他们兄妹关进禁制室的是他,现在抢着来照顾人的也是他,啧啧,这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402的门卡磁半天,才慢悠悠地吐了声“嘀”。

      “哎,小赵,你说老大现在是不是在计划什么啊,比如...和解伶单处是为逼供?”
      赵谋面挂冰霜,把门吱呀推开,从容地掷了句:“不知道,但我正在计划今晚戴哪个牌子的耳塞。”
      “...”

      ————————————————

      照明随着入卡一应即亮,橘黄的暖光柔柔填满了不足30平米的室内。
      浴室干净陈列着一次性双套洗具,雪白的浴巾安分挂在悬架上;转向主厅,窄小的木桌托了几只极不符格调的高脚杯,一侧是尊蜷在墙角的布艺沙发,再看向旁边,赫然躺着张双人大床。

      纪晟先是开启手腕装备的检测仪把房间上上下下都扫描个遍,确认没有摄像头和监视器后才一股脑坐进沙发里,又微微朝双人大床瞥了眼,脸上也并没有显露难色。
      反观解伶倒像位来做客的外人,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疏冷架势,杵在门口毫无挪步之意。

      “你过来。”
      闻令,他很听话地走了过去,在纪晟身前驻足,满脸静待吩咐的模样。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他声音漫得慵散,“来吧,说说又要编什么幌子糊弄军方了。”

      解伶脑袋小幅度地一歪,合音器淡淡飘出声天真:“我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

      纪晟泛着红血丝的疲眼径直剜进了对方底眶:“来谈谈你跟严屹在乔瑾言车子出事的时候说了什么,还有,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穿着你给的黑衣服,”说完,还低头扯了扯弹性的衣角料,像在证明这并不是件皇帝的新衣,“是哥哥看错了。”

      “你又有什么话是要找严屹说的。”
      解伶抬眼,瞳眸里映着对方的浅怒;他想了想该怎么替“那位”蒙混过关,只好不嫌事大地把锅随意一扣:“...不是我找,是严屹叔叔来问我话的。”
      他看了撒谎精一眼,微微挑眉:“哦?那你和这位老大叔都谈什么了?”
      “嗯...严屹叔叔问了关于我和我妹妹的事情。”

      纪晟不禁溯回到先前在去汲沦的车程上他对黎明街的过分关注,脑袋里的糨糊又纠缠得更繁琐了。

      “算了,”他从椅子上坐起来,视网膜冷不防渗来一片沙黑。
      “哥哥,你没事吧。”解伶见纪晟扶住桌角,忙走前关切。

      他很快便从短暂的恍惚间清醒,拔直腰杆,为自己这么多天来的昼夜无休的后果找了个十分不靠谱的推脱。
      “都是被你给气的,谁让你总不跟军方说实话。”

      解伶的动作有些僵硬,乌澈的眼瞳似是跟着情绪一齐黯淡下去了。
      “小朋友还当真了?”纪晟以高制下,揉了把他蓬软的黑发,“再不坦白你可得去申请个半永久手铐了。”

      对方没吭声,绵长的绒睫耷拉下来,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运转些什么。

      见他这么在意,纪晟只好漫不经心地又胡诌句:“不逗你了,我是被姓严的给气的,没理由就把你们兄妹俩揪过来,路上这么危险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怎么跟你们父母交代啊?”
      “我们没有父母亲,”解伶又把自己悲惨身世搬台面,“哥哥你们执行任务不要有负担。”
      “不是...前后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纪晟被他这奇怪的逻辑搞蒙了,“还有,你现在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挺顺口的啊。”

      对方纯良的脸上又呈现出一贯的茫然,“那我要怎么称呼呢。”
      纪晟真就在原地思忖起来,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的思路走,简直莫名其妙。

      “随便。”他抬腿绕过了解伶,兀自折回到沙发前,从扔下的背包里掏出几件干净的衣服。

      “我这几天真的很累,建议你别再惹出什么烦心事了,不然后果自负。”

      懂事的小家伙安分点了点脑袋。

      他把换洗的衣服潇洒地甩到肩头,“我先去洗澡,包里还有些吃的和水,饿了就吃,别去捡过期的垃圾啃了,水龙头的生水也不可以喝。”
      “嗯。”

      ————————————————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薄门溢了出来。
      解伶听了好一会儿,才从失神的状态里把灵魂抽逸。

      他前去翻了翻那只看起来就死贵的背包,虽然摸上去鼓囊,但武器和衣物都被封存在加密的夹层内,实际肉眼可见的也只有几包速食和矿泉水而已。

      解伶没有择先拿吃的。
      他骨节分明的纤手径直探到了包底,指腹又沿上一路描摹那面起伏不平的轮廓。

      ‘F7手枪’
      ‘K-08型折叠机关枪’
      ‘激光弹’
      ‘微型炸.药’
      ‘弹盒’
      ‘...’

      出乎解伶的意料,他摸到了一只敞开的口袋,伸手进去探,没想到摸出来一盒外表五彩缤纷的玩意儿。

      解伶怔神地盯着包装上奇怪的图案,大脑解码半天也没能识别出它的真身,心想它不跟纪晟的武器收在一起,模样还很像基地里偶尔会施舍的巧克力棒,便把它跟袋色泽鲜艳的速食餐一并取了出来,紧接着人也坐到地上,打算享用番这顿貌似丰盛的晚餐。

      ...
      图文极为不符。

      速食餐表面看上去花花绿绿的,结果他刚一打开,扑面的塑料味便热情涌了上来。
      那些封皮上油灿灿的菜花肉片全部跟千年木乃伊似的萎缩在一滩硬邦的僵饭上,他面无表情地拆开筷子,刚插.进去试图眼不见为净地搅拌一下,可怜的筷身便瞬间低位截肢,下半头箍在乌漆麻黑的深沼里一命呜呼。

      “...”

      还先吃那盒奇奇怪怪的巧克力棒吧。

      他笨拙粗鲁地扣开了外壳,另人失望的是里面只有几袋塑料包装的东西,中间凸起一圈圆扁,看样子倒像是什么棒棒糖。
      他撕出其中一小袋,把边沿衔进嘴边,打算发挥牙齿这位人体最坚硬器官的作用暴力扯开,只听浴室门锁一响,纪晟裹着换洗的新衣走了出来,还没迈开半米,他呼噜头发的右手以及脚步在对上解伶的那一刻就瞬间僵在了原地。

      “...”

      当事人丝毫没有觉察出怪异,只是在脑海里反思自己的侦察力居然下降到没留意水声停了的境界。

      “解伶,”他被人喊住了名字,“你在干什么。”

      迷茫的小朋友还盘坐在旅馆的木地板上,泛红的嘴唇仍不明所以地咬着包装袋,眼底似是飘转着无辜。

      “我在拆糖果。”
      电子合成音不携情绪,清朗明净地从脖颈间溢出。

      纪晟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分明是个问句,从对方略显轻薄的口吻里,硬生生被捋成了暧.昧的陈述。

      解伶像做错事的小孩般望向他。
      对方凌厉的线条掖在黑色背心里,身后追随出一笼烟蒙;充满张性的皮肤上缀着发梢滚落的水珠,一路从锁骨描摹进隐匿的胸膛。

      他看得呼吸微微烧灼,大抵也明白自己叼着的不是善茬,于是乎安分地松了嘴,脑袋里又开始捉摸这次该编什么荒唐来开脱了。

      纪晟的步子缓缓迈了过来,裹挟十足的迫慑力,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来。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他乖乖照做了,眼神迷茫得像只布偶猫。
      “对不起,我以为这是吃的。”

      纪晟的表情像是妄图强忍笑意,他蹲下.身,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衔着那几小袋塑料包装,“你以为,这玩意儿是零食?”

      对方点点头。
      “这是在特殊情况下我们用来保护枪口不进沙尘的东西。”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难怪他碰不得,解伶心想,原来这也是军队里的武器;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可还没等这份顾虑发展到白热化的境界,纪晟倒先一步起身,稍即把那盒武器十分随意地丢进了背包,继续手里擦头发的任务。
      “我澡都洗完了,你还没吃完呢。”

      解伶瞟回那潭淤泥似的饭,顿然感到秀色可餐,光是看着那貌相他就饱了。

      “你啊就是挑,胃金贵得很,”纪晟边说边把那盒速食从他嫌恶的眼皮底下挪开,“不吃就算了,开了也别浪费,我吃。”

      谁知刚要拿走,手腕猝不及防地攀上一掌软嫩。

      “我吃,”解伶握着他,脸颊浮着浅浅红晕,分明是张不携情绪的冷面,眼底却亮晶晶的。
      “我饿。”

      “...”
      “你吃吧。”

      虽然这位嫌疑人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蛊惑性却总是那么挠人。几乎是瞬间的,对上那幅表情寡淡的标致,不禁很容易让人萌生出想一口答应他所有要求的冲动。

      然而才堕入这么几秒钟的沉思,纪晟抬眼就差点吓到心脏骤停。

      解伶正试图把一袋咬开的防腐剂往嘴里塞。

      “我靠,你小子别乱吃东西啊!”他起身赶忙一把夺走解伶手里的危险品,防腐剂的粉末不免洒了一地,“这你也敢往嘴里送!会出大问题的好吧!”
      当事人饶是波澜不惊的电子音都仿佛裹了层委屈。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不能吃。”
      “...”

      “算了,”纪晟把解伶从地上轻轻拽起来,“看样子你是真的吃不下去那盒饭,忍忍,明天我问下老板娘旅馆提不提供餐饮。”
      “嗯。”
      “先去洗澡。”
      “我没有衣服。”
      “...”

      完了,那一麻袋小号的在乔瑾言那里。

      他给加密的隔层解锁,拧着眉头在包里一堆黑白灰间翻找起来,最后也只找到件还算修身的灰衬衣和六分裤。
      “你先凑合着吧,里面...今晚就先不穿了,没有你的尺码。”
      解伶接过衣服,礼貌地“嗯”了声。
      “浴室懂用吗。”
      他想想在基地里都是进舱自助洗浴,便笃定地默认了。

      纪晟凝视着解伶的手铐,半晌才又吭声:“戴这个不影响你洗澡吧。”
      “不会。”
      “会也没办法,我终端被那群混账给打丢了,没办法给你解锁。”
      “...”解伶顿了顿,“好吧。”
      纪晟像恶作剧得逞似的轻笑起来,“骗你的,我权限可多了,不只需要终端;拿过手来。”
      对方乖乖地把手交了上去。

      他在手铐里输入一道密令,锁扣很快便应声而开,展露一对骨线分明的腕口。

      “你的合音器不需要摘下来?”
      他认真回答:“这个是防水的。”
      “喉,真是高端,”纪晟把背包腾了个位置,重新窝进沙发里,“行了去洗吧,有什么问题再喊我。”

      ————————————————

      门是一面降躁的屏障。
      它把所有纷杂都隔绝开来,让高涨低哑,叫炽热朦胧。

      哗啦作响的水声隔着浴门渗得轻淡。
      它状似被赋予了潮气,等拥缠上脑海时,人已经浸在这层湿漉的绰约间心猿意马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水声倏地戛然而止。
      纪晟有些发怔,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擦头发的动作却又顺着心神的恍惚,渐渐慢了下来。

      “哥哥。”
      像是恰迎期许般,浴室里冷不丁钻出一声平静。
      纪晟愣了半秒,几乎是没意识地就走了到门边。

      “怎么了?”
      “我,我...这个裤子...”
      一顿莫名其妙的支吾。
      纪晟放下了擦头发的毛巾,“需要我进来吗。”
      室内没有犹豫,很快便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旋开门,却没有扑面而来的热气蒸腾。
      浴室处处飘散着透凉的薄冷,而站在台下的人也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小喷嚏——一边提着裤子。

      “...”
      “这条裤子,太长太宽了,”解伶醒了醒鼻子,指尖攥着腰沿的松紧带,稍即补充道,“衬衣也很大。”

      他整个人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地蜷裹在不贴身的布料里。

      纪晟走上前去,先看了眼浴台内的水温。
      “你洗的冷水?”
      解伶憋了个喷嚏,珠水顺着动静瑟瑟颤落;再抬眼时正撞进对方流露难色的眸底,不明白自己究竟又犯了什么大忌。

      “嗯...嗯。”
      “喂,我的小祖宗,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啊,”纪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带孩子的一天,这还没相处多久,他的头已经大上不知道几倍了,“逞什么能啊,我命这么硬都不用冷水洗。”

      “我错了,我以为我懂用的。”祖宗乖乖垂下头。
      他身体看上去也没用毛巾好好擦,未干的水渍洇湿了大片领口,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纪晟叹了口气,上下又把人扫描个遍,十分耿直地思索出对策:“你上衣穿的嘛...也够长,裤子不合身要不就别穿了,撑过今晚,明天再给你找件合适的。”

      话音刚落,解伶便手头一松,裤子在脚腕边瘫软下来。
      “卧靠,你别就...”
      解伶两条白花花的细腿就这么敞在肥大的衣底,丝毫没有避讳的意识。

      “...算了。”本想让他再穿上,可话锋一转,说出来不知怎的就变味了。
      他把解伶带到盥洗台,摘下墙嵌的吹风机给他呼噜起头发来;知道小孩儿洗完澡压根就没擦身子,索性还相当直男地把风筒伸进衣领里灌风,解伶被突如其来的暖热惊得一颤,下意识就往纪晟怀里钻。

      浴室的灯光把他沐浴得通体雪白,尤其在一袭深色上衣的衬托下,肌肤映得愈发细腻夺人。澡后的绵软出其不意地贴上了纪晟的腰腹,隔着层似有似无的单薄,衣底那隐隐喷薄的温热感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察觉到吹风机按停了,解伶疑惑地仰起脸。
      他汪澈的眼瞳下衔着一滴发梢坠落的珠水,覆过那粒痣斑,沿路勾勒那无瑕的面庞,最后在下巴凝滞。

      纪晟喉结轻滚。
      “你自己吹吧,我出去整理下背包。”
      对方接过吹风机,怔神地目送他走出了浴室。

      生硬地吹了不到五分钟,就差点被揪住头发;幸好长得不长,只是绞了截皮毛。解伶不禁对女性暗生同情,每天都要和吹风筒抢头发,怪不得乔瑾言脑袋看上去这么单薄。
      一想到乔瑾言,眼前就自动关联性地回放起她跟纪晟相处时的暧.昧片段。
      “嘶...”
      他头发又被绞了。

      ————————————————

      解伶没倒腾过十分钟就出来了,入眼便瞧见纪晟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闭目养神;对方听见动静,眼都没睁一下地安排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解伶又纳闷了,“这个不是双人大床吗,为什么要分开睡呢。”
      “床很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纪晟仍然阂着眼,“这个乱地方,万一半夜又有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需要有一个能时刻清醒的人来放哨。”

      解伶走到他跟前,十分认真地提议:“那我睡沙发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刚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双修长匀称的纤腿在面前晃悠,又漫不经心地闭上了,“你赶紧去睡你的吧,听话懂没?别惹大人生气。”

      “哦。”

      等纪晟再抬眼时,人已经安安分分地缩进白絮里了,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解伶真的很乖。
      虽然是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小白,还张口闭口满嘴谎话,但他却又像团软糯的棉花糖,生怯得任人摆布和调教,永远都是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纪晟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身边要么就是部队里的糙汉成群,要么就是堆油滑世故的长官,现在莫名钻出来一个傻白甜,怪新鲜的。
      现在只希望他们关系能融洽些,至少让这家伙多信任信任自己吧,也能早点跟军方坦白事情真相。

      纪晟走近床边,看着那乌蓬蓬的脑袋,嘴角没由来地泄出声轻笑;他随即矮下.身,刚想揉揉头发道句能拉近关系的晚安,却被当事人忽如其来的一个转身僵住了动作。

      解伶半张脸捂在棉被里,刘海在先前吹风机的胡乱折腾下掀到了后脑,露出一双圆溜乌亮的明澈,两道茸眉在眼皮的抬撑下曲成好看的弯月,似是有笑意在翩跹流转。

      “哥哥。”
      声音依旧不含情绪,闷糊地从被底透来。

      纪晟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谢谢你给我吹头发。”解伶看着他。
      “这没什么可谢的。”
      “我不是故意要拿你们军方的武器的,也不是故意要吃不该吃的东西,我下次也不会洗冷水澡了。”
      “你知道就行。”

      柔软的暖光把人烘得绵蜜。
      解伶额前垂落一缕发丝,忙不迭遮上他的眉眼,挠得人不禁眨巴了一下睫毛。
      “哥哥晚安。”

      纪晟嘴角没意识地勾起一笔轻笑。
      他伸手把那撮不听话的头发捋到了耳后,沙哑地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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