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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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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血泊里。
周围是圈被炸得稀碎的铜墙铁壁，腰斩的器械死不瞑目地趴在地上，从熏黑的缝口呕出大截滋冒火星的电线；硝烟撕开豁口滚滚漫涌，将周遭侵蚀上可怖的酱黑。
男子挣扎着苏醒。
那聒噪的耳鸣逐渐像潮水般退去，视野却还如同卡壳的黑白电视机一片沙麻。
他艰难匍匐，几近没有知觉的手颤颤巍巍往前够，摸到了满掌湿黏。
嗅觉正慢慢解封，下一秒，那股饱和而热烈的血腥便疯狂席卷鼻腔！霎时胃里剿起阵翻山倒海！他立马偏头干呕起来，食道被酸水堵得窒息，快把喉咙给腐烂了。
等视线缓缓明晰后，这才模糊瞧见自己先前抓的，是一把流漏在地的烂肠。
脑袋叫嚣得可怕，整个人像是溺进一滩血泥，上潜又淹没，不知道呛了多少口腐臭的尸水。
恶心。
他拖着一身废躯，黑发杂糅着湿黏的腥膻，脸也近乎被赤色染透，辨不清五官；僵硬地撑起身，顺着动作，还隐约能看见自己被炸烂的腰腹一点点掉落脂肉，坠入身下那滩鲜红。
感觉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能听见胸腔里那颗鼓动的心脏不甘地平息，身体像只被扎破的气球，软绵绵地漏失掉灵魂。
残垣断壁外人影绰绰，时远时近地传来交火声，与基地的警报纠缠在一起，似辨不清正邪的浑噩碰撞。
沉重的渣屑覆满遍地，殷红在无垠废墟里流淌，裹挟着焦黑的残肢与内脏，密密麻麻地爬在肆虐的火舌边，同炸烂的尸肉一齐在怒放的燃烧里横生。
房顶在轰炸里所剩全无。像是死人赤身裸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耻笑窥窃，却再没有生命去遮掩。一连片吊诡的压抑悬在广袤的虚无之上，苍穹低沉而隐忍，不知道在阴灰的团簇间吞吐着怎样的悲剧。
好冷。
沤在淤泥里的小白鼠，倒也妄想过得到垂怜和解救。
太阳被云淹死了。
那个对自己说不要辜负阳光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Adam.”
有人在冥冥中喊道。
他仅存的意识在断崖边界下坠。
“亚当...”
声音又唤了一遍。冰冷而沙哑。
“我的亚当。”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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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30年4月30日。
深沉的薄暮时分，鳞次栉比的建筑躺在无垠莽原里绵延，耸高的楼房好似一尊尊比肩接踵的墓碑，臣服于它们脚下的是攘来熙往的蝼蚁。
偌大的显示屏上不停窜动着明星广告，夜还没升上来，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早在城区里穿踱得肆无忌惮；数十米高的全息美女漫步街头，摇曳着诱人丰盈的曲线，不时俯身挑逗路面行人，转瞬间却被高架桥上疾驰的悬浮公车灌透胸腔，她故作害怕地捂嘴，惹得底下一阵此起彼伏的哨笑。
“啊——啊啊啊！！”
突然，黑鸦鸦的人群里猛然迸发出几声尖锐！
“你他妈...滚开...艹！”
从人流里挤出一个穿着厚实的蒙面男子，刚被绊得踉跄两下，又顾不得调整重心赶忙朝前奔逃，紧逼在他身后的是几名手无寸铁的警察。
“还没有联系到军方吗！目标已经到商业区了！”为首者边追边发牢骚。
“已，已经...已经联系上了！”声音在疾跑途中撞得颠簸，“坐标发过去了，就，就是时间问题！”
“纪晟这帮人...能不能有点出息！他往中心广场跑了！小王赶紧！再催！快，快！”
对方得令，在密实的人堆里艰难地抬起手压住耳麦，一通卖命催促。
“已经，已经又通知了，但这儿是伯亚兰啊...到处都是人，估计他们也很难行动！”
蒙面人已经逃窜到了商业广场，却反常地没抄捷径遁走，而是四处张望，最终跑到一栋玻璃楼前撂下脚。
一记敏感的电流蹿过警方大脑。
“靠！这孙子...他该不会想在这里...别追了先!赶紧...赶紧去疏散人群！快！疏散人群！！”
带头的一顿怒吼，引得吃瓜群众接连冒出几声不知所以然的质疑，顾不得解释，四五个警察已经冲上前去疯狂地扒拉起来。
“退后！快退后！！”
蒙面人眼里闪烁起古怪的雀跃，喉咙里咕哝出一串森然怪嗔；紧接着掰开外套，一排系满胸腹的炸.药赫然入目！
黑底红字。
倒计时一分钟！
“艹...”警察从咬紧的牙底死死挤出句愤骂，青筋骤爆！朝四周狂吼，“退后！都给老子退！后！！”
罪犯贪婪地享受着这种被畏惧的快感，失声狂笑！
耳畔是一滴滴倒退的爆炸提示音，多巴胺的快速分泌刺激他的大脑达到近乎晕眩的癫狂！下一秒...只需一秒！他就可以夷平整片广场！这群渣滓会被炸得连肉泥不剩！而他将英勇牺牲，魂归天堂，用鲜血换来伟大的价值！将功成名就！组织会表彰！首领会铭记！所有人都会...
突然，他背对着的那栋建筑玻璃被轰然撞碎！
一个颀长的身影裹挟着周遭碎片从二楼高飞驰疾下！
蒙面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肩就被重辗在了地上，霎时筋骨碎断！他口腔一腥，浑厚的内血和脏话还没来得及喷口，脖颈又被一条精悍有力的手臂死死勒住，“咔”地声，无法动弹！紧接着对方反手扣上镣铐！一番狠厉的行云流水瞬间扭转乾坤，他像狼狈入网的怒鱼被遏制在身下死命挣扎！
两旁身着战服的队伍踩着急切的步点朝目标方向聚拢。
“范征！”男人喊道。
没等话音落下对方便已就位，开始有条不紊地翻起工具。
“动手。”
腰间那仅剩不足45秒的倒计时触目惊心！
“动作快。”
罪犯依然被钳制着。他不安分地蹬了两下腿，意欲向拆弹的范征踹去，转瞬间就被铐住自己的男子狠狠轧住了半身，又是“咔嚓”一声清脆，犯人就着脏话疼得乱叫。
范征在密匝缭乱的电线里谨慎地拨弄起来，抬眼就是近在咫尺的死亡倒计时。
3,2,1...
“嚓...”
剪子压着最后一秒的节拍，利落地终止了爆发。
“不错！”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像是个欣慰的老父亲。
范征娴熟地卸下那副炸.药带，故意冲犯人嗔道：“几秒钟就可以搞定的玩意，只有傻子才会做出来忽悠人。”
“我艹你...唔...唔唔！”罪犯涨红了眼，还没等吼完就被军方三下五除二封嘴押走了。
“我靠晟哥，牛逼啊，逮了恐怖.组织闹事以来第一个活的犯人！”
“不愧是晟哥，这下终于有个活种落咱们军部手里了！审出来这得立多大功啊！”
“苟富贵，勿相忘！”
当事人沐浴在一片灿烂的马屁下，英姿飒爽。
先前追来的警察头儿晃悠过来，把气氛正热的阿谀搅和得一干二净，“纪晟，你嫌自己命长是不是，从二楼跳下来，练你翅膀硬不硬啊？”
“干嘛，难不成像你们一样跟他屁股后面人挤人地追？”纪晟言语间充满戏谑的意味，“唉，也是，毕竟我这个身子骨还年轻嘛，要换老李你啊...啧啧，估计跨几个台阶就嚷嚷要补钙......诶，诶,大庭广众之下警察公然打人了啊！”
“你大爷的...”老李被怼得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作势再揍，结果又被小兔崽子“咻”地闪过去了。
“你小子就是爱装逼，明明一枪狙.击的事非要闹这么大阵仗，还砸碎人家楼玻璃，真是够能耐的啊，了不起。”
他自带过滤反语的天赋异禀，欣然把讽刺收入囊中，“过奖过奖，我这不就想逮活的，再说，伯亚兰这整片商业广场都在我老爹旗下，倒也不差这一块玻璃。”
......
有钱真是了不起。
纪晟这厮兴许是天性使然，整个人由内而外散漫着桀骜的痞气；两侧鬓角修得略短，左耳还嵌了只黑色耳钉，瞧上去就不像是个正经军人。
他挺拔的身子骨束在深黑的战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部下唠嗑，脸上那些刚被玻璃碎片划破的小口渐沁出血色，在暖调皮肤下衬得尤显艳丽。
老李朝他一抬下巴，“你不处理下？”
“无所谓，小伤，”当事人不以为意地蹭了把脸，“我还得赶回提备斯去军部处理最近这些暴.动分子的事儿呢，带伤啊，更有震慑力。”
话落，还像炫耀勋章似的歪挑眉。
呵，也就只有这种颜值的人能把差点破相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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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区作为联邦的经济政治中心域，已经连续两个多星期遭受不明势力的骚扰，数日内死伤民众多达上百人，除此之外还有疑似毒.品入境迹象，今晚还又闹出场自杀式爆炸袭击未遂。
原本修生养息的平和局面，而今却仿若漂泊在凛冽中的气球，只需一记发丝大小的尖锐，便能引爆一场离析狂欢。
当然，在心惶之余，互联网大军也幸不辱命，没辜负这场夜间胜况。
不出十分钟，罪犯逃脱追捕的全程影像、勇士二楼高的信仰之跃、擒拿犯人动作锦集、拆弹步骤解析、市民防身术入门教程...等等诸如此类杂七杂八的推送漫天传开。
更可悲的是即便今日，人类依然没有摆脱看脸的本性。
“跳楼勇士”一路高歌挤进当晚热搜前三！不仅如此，关于他打娘胎起的一切都被热心网友们扒了个底朝天：什么身高189芳龄27新晋国民老公、速来！全联邦的人看完必哭的年轻少将励志奋斗史、震惊！岳父竟是子区富豪前五！扒一扒军哥的恋爱史...每一个文字都深深刺痛着纪晟的心脏。
“靠...都不知道泄露部队个人信息犯法吗！”
这已经是范征听到上司在办公室的第101次嘶吼；他淡定地扶了下眼镜，安抚道：“已经联系过平台撤新闻了，我这里也在压热搜，很快就可以...”
“唉，我为什么要长这么帅啊——”
......
小范同志翻了个结实的白眼，“...不降了！你赶紧蹭热度出道滚蛋吧！”
“这是你们技术部应尽的职责！”纪晟振振有词，“传播军队个人信息可是违法的行当，身为军人，更是要恪守法规，坚决依法取缔这种无耻的行为！”
“呵，网上一片夸你帅喊老公的，真无耻哦。”
“造谣！纯属造谣！抹黑我守身如玉的大好军人形象，真是太过分了！”
“...”
他耳麦上的个人终端忽然闪烁起来，“滋滋”蹿起预设的行程安排提示音:
“纪少将，您于4月30日23：30的军部会议即将开始，请尽快前往B1-R9议室厅。”
纪晟不耐烦地扬了扬眉毛，捏着眉心道：“啧，又得应付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老大！准是给你表彰呢！”不远处的韩悦比自己中了彩票还兴奋，“你这次活捉了第一个恐怖.组织的人！这得添多少功啊！”
他边懒散地往门口走，边撂下句不屑：“我看上去像是差他联邦那点塞牙缝赏金的人吗。”
“嘶...”韩悦一抽一抽地捂着绞痛的心口，“万恶的资本主义...”
“比起这个嘛...我倒是更好奇审讯部把犯人审得怎么样了。”
说完，纪晟耷拉着一身松垮，在口哨声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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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室厅内装潢得肃穆考究。
灰白冷色镀满了明敞的空间，联邦标志印得醒目，墙面还誊着看了就瞌睡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和阶层理论。
稳居中央的是一尊全息投影人身，各部将领环坐四方，束在笔挺的制服内，把场面烘托成不得猥.亵的正规。
纪晟裹着像是老大爷饭后出门散步的黑T大裤衩，如同擅闯桃源的武陵人，刚进门便收获了齐刷刷的复杂神色，像是被人拿放大镜盛着烈阳聚光，浑身被灼得厉害。
“干嘛，”他趿着鞋不解地晃悠到座位上，“没见过帅哥啊。”
“...”“咳咳...”
难以名状的诡异在议事厅暗自发酵，直到正中央那身虚影开口：
“纪晟，你身为军长，更得遵守规矩；穿着规范，按时到场，难道连这些最基本的你都做不到吗？”
他一手支在桌子上，懒散地撑着脸，就着这个格外随性动作将视线拐到那位影像忽闪的全息发声者脸上。
“通知上就说十一点半啊，踩点就来算迟到？再说，开个会还要专门套件正装啊，好歹我还是穿了衣服来的，这要也违规的话...那你们是想看我全.裸？”
底下细细漫开几声咳嗽，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纪晟怼的人可是联邦军部总司令陆沉，便及时掩住了发笑，不做声色地扯了扯面部肌肉，一副将言而不敢言的隐忍。
纪晟在这群高层里倒也没落得个好名声：大男子主义、情商低、参军走后门、跟下属厮混，没有半点领导模样。在他们眼中，此人年纪轻轻冠上少将，任统领万人的军长，无非就是运气好赶上这么个兵力稀缺的战乱时代；借同僚严屹的话，可谓随便什么会点拳脚功夫的阿猫阿狗都能进部队混口饭吃——当然，或许人家富得流油的纪大少爷并不稀罕这点。
陆沉面部轮廓像刀刻般硬朗锐利，尽管只是个呈在正中央的虚影，却也足以杀出股引人正襟危坐的气场；他严肃地扫了纪晟一眼，没作过多表态，低低压了句“下不为例。”便开始步入会议正题。
悬在正空的屏幕浮现出一页近来子区恐怖.组织动乱的数据图。
4月15日开始，在迦南一带的住民区绑架了11名10岁孩童；4月20日，伊甸一家色.情场所里12名18岁的失.足少女被剖肚刺杀；4月29日，又在位于提备斯的军部医院枪.杀了13名脑科医生；紧接着就是4月30日的今天，在伯亚兰的商业广场意图制造爆炸袭击。
包括未遂案一共四起；目标人员各异，作案手法有差，至今没有找到动机所在。
短短两星期内，死亡人数26人，受伤人数49人，数目虽不及战乱年代的千分之一，但搁在当下岌岌可危的短暂和平期，足够掀起一波舆论恐慌。
陆沉的全息影像操作着版面，又一张张半透明图弹入众人视野。
那是每位受害者太阳穴的高清照片。只见那或是染血，或是黏糊着发丝的裸.肉上，都纹了一个瘆人的“亚”字样，这也是当前联邦把这一未名组织定义为【亚】的由来。
“以上是目前已知的所有情报，”总司令阔手一挥，所有悬在正空的界面纷纷化成一堆缭乱的字符淡褪。
座下有人发言：“关于这四次作案的受害者，只有第一起被绑架的11名小孩是幸存的。”
陆沉微微颔首，以表确认。
“那这就很奇怪了...”对方接着补充道，“这帮恐怖.组织不像是会心慈手软的料；伊甸卖.淫的那12名少女，她们也才刚成年，结果腹腔全部被剿烂了，还割掉了子宫...”
另有人也掺和进话题来，“医生被枪.杀那可都是爆头啊，说来奇怪，正正好爆了半边，专门留下一半来刻他们的‘亚’字，呵，这帮变态倒怪执着的。”
纪晟与纷扰的外界隔离，悠哉地转着电容笔，不时停下手里的消遣在平板上草草写几通笔记，转而又恢复到那吊儿郎当的分心样。
他注意到严屹也在走神；尽管这位死对头和自己隔了条对角线，可他那脸万花丛中一点绿的臭脸在正人君子里尤为醒目，不知道每天板成这样给谁看的。
“咳咳，”陆沉一声清嗓终结了这场如火如荼的议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起爆炸，和今天商业广场的未遂案同一时间发生。”
“啊？！”“...什么？这...”
在座不禁哗然！
他翻出几幅失真图，上面呈现的是一片开在荒芜上的废墟。
“爆炸位于亥区，炸毁了一个政府多年前布办的研究基地；几个小时前已经派了批救援组，据前线发来的情报来看...无幸存人员。”
听到是亥区，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亥区是什么地方？是个脱管政府多年的废城。
全联邦共12个区，名字上便一目了然：子区身为头等要隘，相应的，亥区即是吊车尾的存在。
经济落伍，基建差劲，犯罪率逐年攀升，可谓是鬼门关都不愿建在那儿的晦地。
可联邦什么时候有这番闲情逸致到亥区建研究基地了？
纪晟转笔动作一滞，心觉好笑，“哟，子区基列的那块耕地是不是肥力不够了啊，政府要专门跑来亥区研究荒地种粮？”
各位严肃的铁面不禁又牵了牵嘴角。
陆沉略过他的讥讽，正经道：“基地早在新纪年初便建立了，一直从事的是对于土壤和生物基因的研究，亥区地广人稀，所以才在那选址；后来因为战乱和病疫项目一度被搁置，今天下午却遭到不明势力的轰炸。”
听到不明势力，纪晟一抬眼，“哦，这么说来还不确定是不是【亚】组织干的？”
“嗯，”中央那威严的全息影微微点头，“因为留的字不一样。”
“字？”
他调出先遣救援组发来的照片，只见每一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焦尸，都在还算完好的皮肤上纹了个深刻的“哑”字。
“唔...”纪晟支着下巴，端详起大屏，“多了一个口。”
“但是，亥区这起案件各种行径上都和【亚】组织高度相似...”陆沉又顿了顿，“而且爆炸时间和子区商业广场的完全一致...”
“都是4月30日18点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