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3、欢迎

　　这其实是个不大的欢迎会，只是两个学校两个实验室的人进行的学术研究交流，林老师以前也常过来，和几个教授也熟悉，一些研究生也都认识，只不过沈若樱却是新人。
　　朽木白夜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看着站在林老师旁边一脸温柔乖巧的笑容的沈若樱，似乎可以想象到她正努力地从喳喳的说话声中努力想听出里面表示的意思，又想起刚才的一脚，再看看现在人群中的沈若樱，朽木白夜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真是温柔乖巧啊！”嘴角却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关口老师站在前面说，“大家晚上好，今天的欢迎会主要是欢迎来自中国的林东来教授和沈若樱小姐，顺便大家也都趁此机会聚聚……”
　　再接下来的话沈若樱也听不太清楚，只依稀能知道似乎简要的介绍了林老师和自己，以及让大家多多照顾“年轻漂亮的沈小姐”，听到这，沈若樱自觉不自觉地在会场搜寻朽木白夜的影子，后者正坐在不远的地方应者沈若樱的目光玩味地笑着，沈若樱脸上一红，又装作无事的样子收回目光，继续听关口老师的发言，却发现发言人已变成了林老师，林老师其实也只是自我介绍了一下后把麦克交给沈若樱，“樱子，跟大家认识一下吧。”
　　沈若樱没准备有这一下，只好用简单的日语说，“我叫沈若樱，是林老师的学生，这是我第一次来日本，很多东西都不懂，希望老师同学多多照顾。”然后鞠了躬。
　　关口老师继续说，“好，预祝这次学术交流会顺利进行，也希望林老师和沈同学这次日本之行愉快，大家干杯！朽木，你怎么到那里去了，是见到了漂亮的沈小姐不好意思了么？还不快过来！”最后一句是冲着角落里的朽木白夜说的，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朽木白夜是关口老师的得意学生，又是林老师曾经的学生，互相关系都似父子似的，倒像是都习惯了他们随意的说话方式。
　　朽木白夜只好端起杯子走过去，努力使自己走得平稳些，到关口老师身边停下。关口老师笑一声，“干杯！”于是众人也都举杯，“干杯！”
　　沈若樱早听说过日本的酒文化，众人举杯干杯那边一定得喝的杯见底，底朝天，更何况自己是作为客人，自是必须得喝的一滴不剩，虽然看着满满一杯黄橙透亮的液体心里发麻，但也只能一硬头皮，仰头咕噜咕噜几下把一杯啤酒倒进胃里，然后用手被轻轻按了按嘴角，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全场叫好起哄，然后又各自笑开去。
　　沈若樱端着酒杯跟着林老师，听着林老师一个一个地给她介绍东京这边的老师，然后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还装着很开心的样子，还好老师也不太多，但空腹几杯酒下去，饶是沈若樱强撑也觉得天花板上的灯光开始旋转了，而林老师向她介绍完老师后就和那些老师聊起来也不管她了，沈若樱只好一个人站在旁边。
　　铃木走过来，“沈同学，你好，我是铃木纪美，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喜欢中国，有时间希望可以和你多多交流。”然后举起酒杯，。沈若樱嫣然一笑，“铃木同学，请多关照，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你喜欢中国。”就为了“喜欢中国”这句话，也得“感情深一口吞”呀，于是又一杯酒倒进了胃里。
　　又有几个同学上来，无非也是一些客套话，沈若樱知道这酒是不能不喝的，心想：“幸好这次是一起来，不然，估计今晚也回不去了。”但面子上还是很乖巧地又把一杯喝完，其中一个叫秋原的男学生说，“沈同学的酒量真不错。”
　　沈若樱说，“哪里哪里。”然后又有人来敬酒，沈若樱心里埋怨：“难道就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么？”但她自己也明白，喝了这么多，早就什么都吃不下了，不禁叫起苦来，我今天还只是在飞机上吃了点早餐呐！但同学的酒还真又拒绝不了，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林老师偏偏要带自己这么个才跟了他一年不到的学生了，除了他那句“这几个学生中就你会日语”外，恐怕还是想找个挡酒的吧，瞅着自己乖巧不会拒绝人。心里一委屈，不禁连林老师都想埋怨了，但终于是良心发现，知道林老师也是为自己好，毕竟参加这样学术交流的机会不多，无意识地再喝下一杯，沈若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胃里撑着又难受，眼里明晃晃的全是光晕，脚步有些虚浮，还好意识反倒是很清醒。找了个没人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休息的椅子，想过去坐，但还没到椅子旁边，面前突然又出现了一杯酒，沈若樱“哈”一声，抬头看去，眨了眨有些迷眬的眼睛，看清拿酒杯的人，一脸坏坏的调笑，不是朽木白夜又能是谁？
　　朽木白夜说，“樱子姑娘现在人气多了，连学长敬的酒也不喝了？”说着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沈若樱懒得跟他说话，举起酒杯，作了个倾倒的姿势，然后抬起头，“酒喝完了。”
　　朽木白夜却抬起另一只手，手里正拿着一个酒瓶，“没关系，乐意为樱子姑娘效劳。”一边说着，一边给沈若樱倒酒。
　　沈若樱定定地看着酒杯里逐渐上升的黄色液体，心想：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呀。抬头见朽木白夜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脸，恨不得一杯酒往他脸上泼去，想到酒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一直流到脖子，衣服，然后湿了衣服往下滴，然后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再然后手忙脚乱地找毛巾擦拭，沈若樱就不知不觉地笑了。
　　朽木白夜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想，这丫头该不会是喝傻了吧？
　　沈若樱却马上回过神来，向朽木白夜举杯示意了一下，然后脸上又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温柔乖巧的笑容，收回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底朝上作倾倒状，意思是：“喝完了。”然后将酒杯往朽木白夜面前一递，后者习惯性地用手腕将酒杯接在胸前，然后看着沈若樱头也不回地往旁边走去。
　　倒酒那一刻，朽木白夜看着沈若樱还真怕她会控制不住将一天以来对自己的怨气化作一杯啤酒从头淋下，那样虽然自己狼狈点，但让“温柔乖巧”的沈若樱在众人面前形象尽失道也很令人期待。他是想了各种可能，去没想到沈若樱竟一言不发，还乖乖地咕噜咕噜喝下了那一满满杯的啤酒。他是一路数着她的杯数的，加上刚才的一杯是十七杯了，竟然……是不是被她所谓温柔乖巧柔弱的外表欺骗了，其实她的酒量大得出人意料。木然回过头去看她，温柔乖巧的女孩在休息的椅子上，斜倚着靠背，眼睛迷眬的眯着，双颊泛着些红晕，手压在喉咙下边，微微喘着气，胸脯一上一下的，这一刻的沈若樱看起来有些……迷人。
　　哈？朽木白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将酒杯酒瓶都放下，走到沈若樱身边坐下，沈若樱微微歪头用眼角扫了他一眼，轻声问他，“对不起，请问洗手间在哪边？”看到朽木白夜向那边指了指，说了声“谢谢”就起身走过去。
　　沈若樱走得很小心，她知道自己是喝多了，意识很清晰，但身体却有些麻木不受控制，高跟鞋穿得很不习惯，现在这个状况稍有不慎就会跌到，林老师啊林老师，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啊，至少据说日本有种解酒的药，带些身上也好啊。
　　朽木白夜看着沈若樱有些虚浮的脚步，还看见她经过的地方，同学老师都跟她打招呼，想象得到沈若樱的表情，肯定又是那副温柔乖巧的让人牙痒痒的笑容。在这种状态下，她还能保持温柔乖巧？收回目光望了望林老师，林老师与周围的人交谈甚欢，并未注意到她。那老头估计早把自己的学生给忘了吧。朽木白夜恨恨地想着，起身也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没注意到林老师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的胜利微笑。
　　沈若樱在洗手间歇了一会，比起醉酒，更让她难受的是胃里的鼓胀疼痛，吐了一肚子酸水，又歇了会，在盥洗处轻轻漱了漱口，抬头看镜子，却看见身后斜倚在门口，坏坏朝她笑的朽木白夜。
　　沈若樱也不回头，只瞪着眼睛对着镜子咬牙切齿。朽木白夜玩味的看着镜子里的沈若樱，说，“樱子姑娘是恨镜子太诚实了么？”沈若樱不理他，朽木白夜继续说道：“长得难看也不是自己的错，恨镜子也没用。”
　　沈若樱的眼瞪得更大了，举起手就想向镜子里的朽木白夜砸去，但终于忍住，反而嫣然一笑：“是吗？原来朽木学长看镜子时是这样想的呀。我还一直以为学长自我感觉很好呢。”满意地看到镜子里的朽木白夜表情变得僵硬，然后回头，一脸胜利者的姿势朝门口走去，却忽略了自己的脚已踉跄不听使唤的事实，鞋跟一歪就朝一边倒去，反应过来时，早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抬眼一看，连马上沉下来，将那温暖的怀抱往外一推，自己挣扎着站好。
　　朽木白夜皱了皱眉。沈若樱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莞尔一笑，“朽木学长，这里可是女卫生间噢。”然后又转过头去走了。朽木白夜一脸讪讪的表情，跟着她出门来，见她依旧是扶着墙慢慢地走，深一脚浅一脚的，想必刚才确实崴了一下。于是走上前去扶住她，沈若樱却不让，朽木白夜按住她肩膀固定在自己胸前，见她依旧挣扎，便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再不听话我会抱你的哦。”然后很满意地看着沈若樱安静下来。
　　朽木白夜说，“看不出来张牙舞爪的樱子姑娘酒品还不错，本来还想等你发酒疯时占下便宜的。”沈若樱恨恨地说，“抱歉，让朽木学长希望落空了。”酒精的作用却使得这句话一点“恨”的意味也没有了。
　　朽木白夜说，“看来樱子姑娘似乎也很遗憾，那我只好就不客气了。”说着真的一抄手横抱起沈若樱。沈若樱大惊，待要挣扎地下来，却见朽木白夜一张脸朝她压来，吓得她瞪大眼睛动也不敢动，他……他想干什么？朽木白夜在她面前两厘米处停下来，笑着说，“这才叫温柔乖巧。”说完哈哈一笑，大步朝会场走去，脚步却仍是有些一瘸一拐。沈若樱说，“你放我下来，这样成什么样子？”朽木白夜却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