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留痕，雁过留声》神祗扉

1、楔－２

　　又一次的睁开眼，四周静的可怕，在我活过的前二十年中，每一次醒来都能看到由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墙壁，小小的居室中永远也少不了喜爱的书籍和电脑，而今，在这三年中，一万多个日子里，无论我如何不信，每一次醒来都只能看到天然的岩壁，小小的斗室中依然有着书籍，却是另一翻天地。有些僵硬地扭转头，不想再去回忆过去的日子，怕一不小心便陷入疯狂。

　　走出石室，外面的天地一瞬间宽广起来，当然这只是与那斗室相比而已。天然的岩洞长年阴冷潮湿，更透着一种诡异，我也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如今的麻木。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在这阴冷的地方却有一潭温泉，泡在里面可以按抚我失控的心神，也因此我有了一日洗三次澡的习惯。不过，在我看了石室中的一本书后，这个习惯被改变了，原来这不是用来洗澡的啊。那日，我在这潭边发了一天的呆，想着被我错误地使用了这么多次的水是否还能喝？看着一如既往清澈见底的水，我最终还是喝了，只因书上说饮用此水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若是结合室中的武学秘籍，可以成为一代绝世高手。绝世高手啊，是否意味着我可以从此离开这个死寂的山谷，重获自由？

　　走出岩洞便是一个巴掌大的山谷，谷中种满了各种奇异的植物，从石室中的一本叫作《天下奇珍》中看到，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能引起天下血腥纷争的千年才得一见的宝物，它们便是我唯一的食物来源。其实我并不想吃，害怕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可是我也不想饿死自己，我还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果然，吃了这么多的果子后，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变化，看着水潭中倒映的人影，我真的很难想像这是个人，而不是仙。身体不是我二十一世纪的身体，本就是个俊逸出尘的男子，如今再脱胎换骨一次，出去后将会引来多少麻烦呢？我一向相信，越是完美的人所受的磨难也越多，痛苦也越多，而我最最讨厌的便是麻烦和束缚。

　　喜欢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四周的山峰黑压压的一片，高处白云缭绕，望不到顶，恐怕连雄鹰也飞不过吧。不期然地想起进底之蛙的故事，如今的我便是那只可怜的青蛙，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辽阔。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完全来自于一室的书籍，只是不知此时的外面是否已是物事人非，苍海桑田了。

　　谷中无时日，当我将那些书全部翻阅完时，便又是一个两年，那岩壁上的“正”字刻划了我多少的无知岁月，那曾经理想中的职业已经成了不可企及的梦想，那二十一世纪的一切都似那远去不可追忆的幻影。激情也似被这寂寞而漫长的时间给消磨殆尽，让我这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像是经历了百年的风尘？

　　拎起轻巧的包袱，里面除了从山谷原主人的遗物中找出来的换洗衣物和一些金银外，便只有我这几年闲来无事时炼制的药丸。至从吃了那些果子，喝了那水之后，我便不会再生病，也不会中毒了，真好，我可是最怕疼的。再次向水中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易容术果然是个好东西，可以帮我避免很多的麻烦。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猛提一口真气，我向那白云深处飞纵而去。

　　１

　　青陵镇是个很小的镇，全镇只有这么一家小客栈，并也是唯一的一家饭馆。镇子虽小却在由汾阳城到汝州必经的官道上，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路人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的地方。因此这儿的生意还是过得去的。我便在这唯一的一家饭馆里享用着五年来的第一顿饭菜，即使味道并不怎么样，对于我来说却好比是满汉全席。

　　感觉到四周呆滞的目光，我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不就是吃得多了点，动作快了些吗？有必要如此惊讶吗？我承认我吃的是人家十个大汉吃的东西，但看在我五年没尝过饭香的份上，这些也不过份吧。不过算了，反正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本没打算在这儿停留，吃完饭便要继续我的行程。直到我走出这个镇子，依然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和细语，唉，以后还是克制些的好。

　　一路上虽是荒郊野邻，我却玩得乐不思蜀，不知不觉已是星光满天。远远地飘来一阵香味，引得我肚子里的馋虫一阵骚乱，顺着香味走去，远远地便看见火光，在那周围围坐着四个人，他们也感觉到了我的靠近，有两个人已经抚上腰间的兵器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我。而另外两个人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靠近。我没空打量他们，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那火堆上架着的两只野兔，烤得金黄的，一副引诱我扑上去的样子。走到他们的面前，我吞了口快泛滥出来的口水，道：“我好饿，可以给我一点食物吗？”其实我并不饿，但就是被那香味引诱得受不了。

　　“嗤。”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循着声音望去，是坐在那儿没动的一位，有些发福，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他见我看向了他，于是笑道：“你多久没吃了啊，怎么一副饿死鬼的模样，而且还是一个人在这荒郊野邻的地方乱晃，又没武功，不怕被野兽给吃了？”没武功？我又看了他一眼，确信他的眼神不是很好，但这与我无关，我只要我的兔子。

　　“燕然，你把烤好的那只兔子给他。燕容，你再给他一壶水和一张饼。”出声的是另一位坐着没动的人，听他的话便可知道是四个人的头。而那两位一直戒备着我的两人在他的吩咐下行动了起来。我视线从兔子上挪开，移到了他的脸上。飞扬的剑眉，挺直的鼻子，性感的唇，再加上那白玉般的脸和完美的线条，真的是个俊逸非凡的人，只是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太过冷漠了些。但我依然认定他是个好人。

　　“坐下慢慢吃吧。”看我接过燕然手中的兔子，胖大叔笑笑道。

　　“谢谢。”而后我对着递给我水壶和饼的燕容摇了摇头，“我只要兔子。”真的，我并不饿。

　　“扑哧。”胖大叔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你可真有意思。放心吧，我们的食物足够你吃的。”我为难地看向那冷峻的人，那人看了我一眼后对燕容点了点头，燕容这才收回了手。跟他们的主人一样，这两个护卫也是不多话的人呢。我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对着早已垂涎的兔子啃了起来。好像是被我的吃相给吓着了，那四人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我。

　　“天，你倒底多久没吃了啊。”胖大叔不可思议地喃喃。中午刚吃过，我在心里想道，没空回答他。

　　而那冷峻的男子不一会儿就回过了神，默默地继续吃他的饼，燕氏兄弟也重新开始他们手上的工作，一个继续烤着，一个给那冷峻的男子递水。

　　当大家都吃完时，我却不知该说什么了，不知能不能就此告辞呢？愣愣地望着他们，最后还是胖大叔好心地解了我这份尴尬。“对了，还不知道公子的大名呢。在下林笑冬，这位是我们的庄主雁惊鸿，另外两位你也知道啦，是燕然和燕容。”

　　“风留痕。”随意地想了个名字，二十一世纪的名字已被我和着那份回忆一起埋在了心底最深处，在这里那些都没了意义。

　　毫不介意我的少语，或许是习惯了，胖大叔依然笑眯眯地问我：“风公子这是要上哪儿去呢？怎么没在青陵镇住上一晚？”

　　“我要去江南。”去看那烟雨朦胧，繁花似锦的江南，当然更是为了那儿的美食。

　　“哦？那真是巧啊，我们也要回江南了，你要不要跟我们同行？”说这话时胖大叔看了他们家庄主一眼，像是得到了同意。

　　我也看了眼雁惊鸿，可以么？他看着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真的是好人呢。我感激地笑笑，说：“好。”

　　“呵呵，到时我带你去天下第一酒楼飞月楼好好地吃一顿，让你吃个够，如何？”想是看出了我的目的，胖大叔很慷慨地笑道。

　　“很贵。”我没那么多的钱，也不想为了吃把自己压那儿。毕竟吃和自由相比我更乐意选择后者。

　　“哈哈哈，你放心，不用钱。”又看到我惊讶的眼神，胖大叔继续说道，“那飞月楼是我们龙翔山庄底下的一个产业，你就放心大胆吃吧。”

　　那一夜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即使是在很久以后的回忆中，我也依然如此觉得，难不成我的运气当真如此好，刚出来便遇上了好人。

　　２

　　马是这个时代最普通也是最有用的交通工具，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我们便赶到了汝州，为了不耽误以后的行程，我花了半天的时间学骑马，而且效果显著。胖大叔说我很聪明，很有天赋，我想应该是那些奇珍异果和那神奇的水的功劳。

　　汝州是个中型的城镇，龙翔山庄在这儿自然也设了产业，除了我们现在住着的宝悦来酒楼外，还有几家布庄，钱庄和当铺等，生意做得很广，因此他们一到这儿便马不停蹄地去视查了，而我便一个人呆在了宝悦来酒楼掌柜收拾好的西厢雅居中。想来是胖大叔吩咐过了，自我住下后我两手便没空过，手里的糕点也一天一个花样，吃得我好不尽兴。这不，我又坐在了阳光下看着满院的繁花，悦快地品尝细致的点心。

　　感觉有两道视线粘在我身上，于是转过头去，却发现在那走廊尽头是办完事回来的雁惊鸿。我向他笑笑，而后走了过去，将手中油纸包中递过去，道：“要不要尝尝？”虽然这两天他都没和我说过话，总是一副冷冷地模样，可我就是不在意，也没有觉得怕过他，因为我知道他的心其实是很好的。

　　他看着我，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笑意，而后拿起一块细细地品尝起来，看着他如此优雅的吃相，我第一次感到了羞愧，真是不能比啊，我的吃相好像是蝗虫过境一般，怪不得大家会那样惊讶。

　　“好吃吗？”我问，眼睛却是盯着他的嘴不放，那性感的唇微微地动着，让我不禁也想咬上一口，当然不止是糕点。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很轻，轻到只是在唇边一闪而过，而后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再一次响起：“你可真能吃。”言语中不再只有冰冷和命令，更多了一丝打趣。

　　我抬头，望向那双美丽的眸子，此时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黑，也更加地吸引人。于是我便只能呆呆地迷失在那双幽潭般地眼眸中，不知今夕是何夕。后来胖大叔向我描绘了这一天的情形，说我那时看向雁惊鸿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当初那只烤好了的兔子，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我不信，特地跑去问了雁惊鸿，却惹来了他的一阵取笑，想来那胖大叔诚不欺我。唉，真是丢脸啊。

　　三天后，他们的工作总算完了，这期间我除了吃外，还在掌柜派给我的一个属下的带领下逛遍了这城中的大街小巷。可惜，除了好吃的东西外，我对其他并不感兴趣。

　　再一次上路，汝州距离江南的金陵还有半个多月的行程，而这期间还要路过几个和汝州差不多大的城镇，其中都有龙翔山庄的产业，因此胖大叔说我们到金陵怕是要用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不在乎这些，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而且龙翔山庄所属的酒楼里的菜和糕点真的很好吃。

　　当我们到达吕城时，我骑马的技术已经可以和雁惊鸿相提并论了，这让他们好生吃了一惊，胖大叔更是打起了教我武功的想法，却被我拒绝了。原来他们都没看出我会武啊，难道我的武功就这么差？想想或许是的，因为石室中的那些武功秘籍我一本也没练成，觉得那些招式太过复杂，所以我根据那些书上写的招式自己创了几招，不多，能防身就好。算了，只要我不去招惹麻烦，小心行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听胖大叔说，吕城跟汝州不同，这儿的江湖帮派比较多，也因此比较乱了一些，让我在他们出去视查时小心一些，出门时定要带上燕然。看着雁惊鸿的贴身护卫如今成了我的保镖，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我买了据说是吕城最有名的桂花莲蓉酥请他吃，可惜他说他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结果最后还是都进了我的肚子。燕然和他弟弟燕容不同，他的冷漠只是一种屏障，跟他混熟了便可经常看见那活泼的笑容，所以我说话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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