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夜幕降临》夜闌風

3、第 3 章

　　大雨滂沱了一整夜，就算到了隔日清晨也还有些凉意与湿气。阴郁的云层笼据在天边，脚步踏过地上小水漥时激起一点泼溅声，在薄雾中回荡。

　　史帝夫晨跑的时间很早、距离也远。沿着街道、一直到几公里外的公园，再绕一圈回到公寓。没有车、没有人声，只有布鲁克林半旧半新的街道，带着他幼时记忆的影子、和一切的物世人非。

　　但今日有什么不一样。在绕过公园、接近曼哈顿的那条街道，某一条巷子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一辆警车驻守在旁。

　　大概与昨日响彻夜晚的警笛有关，史帝夫想。那时听到的喧嚣大概就来自这一带，但一夜了还没撤走？

　　秉持着一点好奇，他慢下脚步，朝那个方向靠拢。

　　看不太出发生什么事。从对街看过去，巷子幽暗、还没被天光眷顾。正常人在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可能从这种距离看到细节，但对于史帝夫而言并不成问题。

　　血迹，经过一夜大雨说不清原本有多少，但墙面上暗红色的污渍还是十分可观。

　　“一个悲剧，不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说。史帝夫心中微微一惊，他没有注意到这人何时出现。

　　但他面上没有显露。

　　“约瑟夫？你怎么在这？”史帝夫装作波澜不经，只是正常的惊讶。

　　“我听到一些传言，”他的邻居回答：“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在早上五点？”

　　“六点，实际上来说。”西德斯轻松地说：“年纪大总是起的早，更何况我不像你是一路跑过来的，我坐计程车。”

　　史帝夫顺着西德斯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一辆计程车正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为什么一个卖花草茶维生的老人家会对犯罪现场有兴趣呢？”史帝夫说，话中不无挖苦的意味。

　　“你可以把他视为，该怎么说…”西德斯想了想，仿佛没注意到史帝夫语气中的怀疑：“个人兴趣。或许令你意外的，年轻的我对探案解谜也有一点涉猎，再加上昨夜听到的一些有趣传闻，和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我现在睡不着。”

　　“什么传闻？”既然对方不打算坦承，史蒂夫也不想继续逼迫。西德斯的出现确实奇怪，但这个邻居一向随和、平静，与自己也相处的不错，史帝夫不觉得这个老人家会做出什么危害他人的事情──自己多年的直觉也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出半点恶意。

　　“这已经是第三起血案了。”西德斯说，望向巷口：“因为这次发现尸体的时间点比较早、位置比较明显，所以警方才掩盖不住。据说，犯案者行踪诡秘、可以隐形、速度飞快、手法残忍──有人怀疑这是超人类的作为。”

　　“隐形？超人类？”

　　“并不是没有可能。”西德斯点头：“已经有了超人类的先例──雷神索尔、浩克，甚至七十年前的美国队长。据我所知，受害者都是被撕裂开来，整个身体凶暴的撕扯成两半，鲜血却没有很多。警方认为犯案者将受害者杀死后，用布料或什么东西将鲜血吸去了大半，但为什么呢？”

　　“又或是，尸体是死后才被搬过来，所以鲜血不多？”史帝夫不擅长推理，但在战场上尸体看得多了，对于死亡的人的状况还是略知一二。

　　“不，墙上、地上喷洒的血迹符合伤口的撕扯方向。”西德斯说，朝着对面的巷子指了指：“犯案地点是正确的，所以鲜血确实是被收集走了，擦拭掉或用某种方式处理干净。但要清理掉那么大量的鲜血？那可需要很厚重的一块布，并且极有可能把自己也弄的浑身是血──那样的人及其显眼吧？却没有人发现凶手。在我看来，犯案者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或东西，是有可能的。”

　　“相信警方可以处理。”史帝夫说：“或是什么特殊部门。”

　　神盾局会出手？一边说着，他一边想。如果太严重，弗瑞确实可能出面干涉。

　　但不管如何不会是一般平民的事情。更正确来说，不会是西德斯该管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新闻上有提及吗？史帝夫不知道，他没有看新闻。但毫无疑问，自己的邻居将这件事情的细节记的很清楚。

　　“也可能这会成为警方一件没有解决的案件之一。”他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知道每个月纽约有多少失踪人口吗？你知道其中有多少比例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史帝夫一愣，却不是因为西德斯所说的话，而是他的语气。

　　他的语气好像这些完全不重要一样，这和他平时和善的样貌有很大的落差。

　　“不过你说的对，这确实不是我该管的事情。”西德斯忽然愉快地说，打乱了史帝夫的步调：“毕竟我早就过了擅自跑到犯罪现场当福尔摩斯的年纪。而另一个有趣的实情，我其实是来拜访朋友的、并不是真的大老远来看犯罪现场。”

　　“拜访朋友？这么早？”

　　“我的那位朋友这个时间才下班。”西德斯微笑、回答：“而她知道我起的很早。”

　　才说着，一个人从二十外的巷子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深黑的头发像是绸缎般肆意的散在肩上，穿着非常清凉。黑色的布料紧致的裹住胸部，上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腰肢。深蓝色的牛仔短裤队比过于修长的大腿更显得性感、脚下踩着细高跟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驾驭的高度，她却显得游刃有余。纱网质感的长黑色外套随意地套上，从后方看的话身形变的若隐若现、却更让人想一窥究竟。

　　她一手提着一个鳄鱼皮包，另一手轻轻撩开散落到眼前的长发，远远的便和西德斯挥手打了个招呼。

　　“容我介绍，这是安娜女士，在那条巷子的酒吧工作。酒吧中的酒品质非常好、价格公道，非常值得拜访。”西德斯向史帝夫说，绅士般的牵起女人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轻柔的吻。

　　安娜非常习惯的接受了西德斯对待贵族般的敬意，然后转向史帝夫。四目相接，就算以后者的保守习惯，他也没能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女人的眼是很漂亮的银灰，眼影画成星辰般的深紫。白皙的脸庞、丰润的红唇、微尖的下巴，被不算淡雅、但也不俗艳的妆容衬托出一种侵略性的美。

　　“这位是罗杰斯先生，我的新邻居，是一位十足的绅士。”西德斯自然地介绍。

　　“幸会。”安娜轻声说，语声冰冷、如同长年冰封的高山，却让人忍不住想去攀越。

　　“现在，史帝夫，容我失陪。”西德斯转向史帝夫：“我有一个诺言要履行──我答应了亲爱的安娜女士要陪她度过这个早晨。”

　　史帝夫不确定自己回答了什么，约莫是「再会」或是「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这样的客套。他的思绪有点乱，不仅仅是因为安娜女士的容颜，更多是因为西德斯。

　　他真的是像他自己宣称那样，只是来找朋友？还是像他一开始所说、不知是玩笑还是谎言，是来犯罪现场一探究竟、满足好奇心？

　　史帝夫一直觉得自从醒来后，这位邻居大概是他在这个时代中看到，最有过去的影子的事物。那种优雅、那种上了年纪的温和，和独立于二十一世纪喧嚣之外的气质。但今日所见，或许这个邻居并不像是他的表面那么单一。

　　究竟是自己多心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

　　顺着平时晨跑了路径，他今日加快了脚步，不停思索究竟哪里不对。但不管怎么想，过去两个月以来他的邻居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优雅、上了年纪的绅士。话有些多、饱经岁月雕琢。

　　是自己…多心了吧？

　　◎◎◎

　　“你应该更为谨慎，西德斯。”打开了一栋红砖房的大门，安娜踏进阴暗的玄关，却没有任何想将灯打开的举动──而西德斯也没有。

　　“为了什么呢？”后者从容的问，将门带上。

　　“他很敏锐。”安娜说，将高跟鞋踢进了鞋柜、黑色的长发挽上：“而你一点都没有尝试隐瞒的样子。这不像你。”

　　“你也知道，我居住的地方比较特别。”西德斯温柔的帮助安娜脱下她的外套，仿佛在服侍一个高贵的女爵：“他会发现的，迟早。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帮自己添加那些无趣的枷锁？”

　　“看来你最近确实是无聊了。”安娜解开了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物，一点都没因为身旁有其他人在而害羞。但这也只有几秒。她抓起了一旁衣架上深红色、如血的宽松长裙，轻轻一个柔韧的旋身，便已妥当的著好了装：“还有，别用你那套绅士礼节来勾引我，你知道没有用。”

　　“这是对女士基本的尊重和礼仪，”西德斯咧嘴，露出了一点尖尖的齿列：“谈不上勾引。”

　　“而我也和你足够熟悉、可以分的出你什么时候是全然在胡说八道。”安娜往前走入了客厅：“所以省省你的狗屁，我们今日见面不是为了叙旧。”

　　“确实。”西德斯回答，笑容隐去、只剩下微微勾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