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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一号(完) ...

  •   B被门锁细细簌簌的声音从睡梦中吵醒。

      完了,果然还是找上门儿来了。B摸索着下床,拿起床边的画板,爬上客厅吊顶。

      B在本地一个□□里当小弟。混成老大心腹之后,偷了老大的心头肉——一块古朴的怀表,溜了。

      老大当即气的心脏病复发,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捉回来千刀万剐。

      表是好表,还是B爷爷的遗物。

      当然,财迷心窍的B肯定不会因为那没见过面的爷爷去舍身偷表。他动机单纯。因为那表能卖钱。好多好多钱。

      果不其然,B刚把最后一只脚收好,门应声而开,七八个黑衣人鱼贯而入,进来就直奔卧室,抄起棍子干脆地朝鼓鼓囊囊的被子里一砸。

      砸了个空。为首的心情很不爽,摸摸被子里残余的热气,认定B就在屋子里。七个人就在屋子里东翻西找。

      B看见有一个人掀开了厕所的垃圾桶,有点哽咽。

      你才是用过的厕纸。你全家都是。

      一群人没找到,骂骂咧咧地开始抄家伙砸东西。B心疼地一揪一揪的。心疼完了,人也要走了。B正欲长舒一口气,一转头,和对面正匀速直线前进的小强看了对眼。

      B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到了沙发上。

      趁人沉浸在这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竟在客厅吊顶处”的从天而降中没回过神,B夹着画板推开离门最近的两个人,夺门而逃。并眼疾手快地把门把手一推,从外面锁上了门。

      B住在14楼,一共18层。他毫不犹豫地从楼梯往天台跑。

      天台空旷,不好藏身。B没多想,把画板夹在裤腰上,撸起袖子爬阳台。

      18层没装修,不能躲;17层阳台有空,但是卧室和阳台之间上了锁,从天台往下看一览无余;16层阳台倒没锁,只是目测卧室里睡了人。再往下,阳台就都封上了。

      头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B在16层的阳台上往外悄悄瞄一眼,发现三个人吊着绳子在一层层往下看。

      B咬咬牙,轻轻推开没上锁的推拉门,钻到床下,撑住床侧面的木板,把自己悬在空中。

      一束光从外面照进来,在床底扫了一遍,没看见人,接着往15层去了。

      B抹了把汗,准备从床底钻出来溜到阳台上,等人走了原路返回。床上的人却翻身下了床,把阳台门重新关好锁上,背对着床道,你出来吧。

      B惊了一后背冷汗。还在犹豫间,那人又开口道,你是小老鼠吗,在床底钻着很舒服?

      B心虚地灰溜溜从床下爬出。他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好好解释一翻,那人直接越过他从衣柜里抱了床被子出来,往地板上一摔,回床上钻进被窝,语气里染上一丝不耐烦,我不让来路不明的人上床,你打地铺,别吵。

      B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光着脚站了两分钟后,突然感觉到地板的凉气,把画板抽出来哆哆嗦嗦钻到被子里。

      ·

      B到凌晨才睡着。醒来时,床上的人正在客厅看电视。

      那人介绍自己是A。B道了谢。A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被人追,只是说厨房里有剩的面包让B自己吃。B咬着面包出来,顺眼瞄了下电视,眉毛起飞。

      你是演员?B惊讶道,随后发现A长得还真挺帅。

      18线小演员,跑龙套的。A满不在乎道。B认真看了会儿电视剧,A扮演的外卖小哥果然是一闪而过。

      想想也是。但凡A名气大一点,也不会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

      你是画家?A看着B手里的画板道。

      画板上夹着几张素描,最上面一张是小区夜景。B笑得有些尴尬,他大学确实是美术专业的,但逃命时不忘带着画板可不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纯粹是出于这画板中间夹着张他全部积蓄买下的黄金片。

      B说他要上楼去看看。A捏住他放在门把上的手,说他已经去看过了,有两个人在里面守着,就等着B回去自投罗网。

      B揉揉被捏的酸痛的手腕,怀疑A是不是练过铁砂掌。

      ·

      B在A家打了好几天地铺。A对整洁性的要求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尤其是归位思想。牙刷方向反了也能被揪出来去擦地板。

      B叹气道,你们演员都很闲吗,你不上班的吗。

      A振振有词,18线小龙套一年中有半年都在放假。

      B只好转换话题,说A安全意识怎么这么差,晚上睡觉阳台都不锁,等着进贼吗。

      A理直气壮,给你们这些深夜逃亡的人留后门不好吗。

      B气急败坏,那要是进来坏人怎么办。

      A两手一摊做无辜状,你就是好人了?再说你打得过我吗。

      B看看自己白斩鸡一样的小身板,再看看A的胸大肌,愤愤地拿着抹布去擦窗台。

      ·

      A在B落到阳台上的一瞬间就醒了。

      接着月光看清B的身材和动作,快速判定出这个人战斗力为负数,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懒得动,接着睡。

      只是没想到B竟然钻到了自己床底下。

      A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大概推断出B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耐着性子等外面那帮人走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床叫人从床底下出来。

      床下有人,想想还挺有鬼片既视感的。

      A说自己是18线小演员,这话半真半假。他是警察局在娱乐圈的卧底,借着演员的身份帮忙盯稍娱乐圈里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休假时间也随着警局是否有任务而定。要是真是在十八线打拼的小演员,早就起早摸黑不择手段求上位了,哪儿能在家闲的跟无业游民似的。

      随口跟B这么一扯,B竟然还深信不疑。

      B逃的匆忙,浑身上下只有一套睡衣,脖子上挂着怀表,裤腰上系着画板,兜里揣个手机。

      所以这天A懒虫好不容易出门买东西,B眼巴巴地守着门口,期待他能给自己带两件换洗的衣服。

      A的衣服太大了,穿裤子会绊倒,不穿裤子只能露腿。

      然而事实总是让人愤慨。B在一堆食物中连条内裤也没翻到,终于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A很好奇为什么B这么爱哭,又不是女孩子。

      B拐弯抹角把自己的最基本诉求说了一遍,A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不讲卫生。

      A又说,可是你没有钱,你怎么买。

      B保持微笑,我可以先借你的钱用用吗,等我能回家了就还你。

      A义正言辞,你拿什么当担保,万一你是个骗钱的怎么办云云。

      B继续微笑,我可以打欠条,都是邻居嘛。

      A面露同情,说可是你连家都回不去,说不定你房贷还有好多没还完。

      B气急败坏,摔开画板把大金片贴到A脸上,老子有金子!

      A挑眉,把金片放在嘴里咬,插回画板给B,目露精光道,明天带你去超市。

      ·

      B穿着A的衣服拖拉着鞋,全副武装跟着A去了趟超市。

      回家后B心满意足地往沙发上一躺,抽出画板拍在A的胸肌上,一副大爷给你赏金花花的样子,说,那就先拿这个抵押吧。

      A默默把画板放回B手里,道,晚上想吃什么。

      B翻身起来,你不要啦?那我可负债潜逃了。

      A伸手揉揉B乱糟糟的狗头,微微笑了笑,说,昨天逗你玩的。

      B的耳垂慢慢染上粉红,小声道,宫保鸡丁。

      ·

      B在A家住了接近一个月。期间A出去跑过几次龙套,分别是一个刚冲进火场就被瓦斯炸死的消防员、冲在最前面被敌军一剑戳死的小卒、给娘娘跑腿儿办坏事被浸猪笼的贴身侍卫、被熊咬死的守林员,甚至还有趴窗台脚滑摔死的智障,堪称人间死法大全。

      B在家无聊,盘腿坐在客厅里用新买的电子画板画漫画,也画了几张素描。

      某天A一大早从外地回来,把偷偷溜上床睡的B叫醒,说在他家守株待兔的人走了,B可以回家看看。

      B一骨碌爬起来,拉着A和自己一起上去。

      门一拉就开,B进门看到满目狼藉。意料之中。该砸的不该砸的都被砸了,A唏嘘感慨,说这人得跟你多大仇多大怨,砸的这么稀烂彻底。

      B倒没怎么可惜,该心疼的那天晚上他都心疼过了。

      A目瞪口呆地看着B从马桶抽水箱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从里面倒出一把金戒指;把客厅吊顶的小灯挨个拧开,摸出十来个翠玉指环;最后把厨房老式刷锅把的嵌环撸下来,外壳剥了,露出一个帝王绿翡翠镯子。

      B把这些随手揣在兜里,对A道,没什么值钱的了,走吧,他们万一回来了咱俩就完蛋。

      A捂住胸口,表示自己需要缓一缓。

      ·

      回去后,A给B炖了一整只老母鸡。

      B喝鸡汤喝的满嘴是油,边撕鸡腿边道,你别盯着我跟盯着ATM机似的,那些都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A也盛了碗汤喝。

      我爹的。

      你爹呢?

      没了。

      B把吃完的鸡骨头扔进碗里。

      A差点呛着,这四舍五入不还是你的吗。

      ·

      在A面前悄咪咪地炫了一下富之后,B接着在家躺着当米虫。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爬阳台的决定。A长得好看又会做饭,身材好脾气好,还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和自己一起打游戏。

      B说是那些人想偷他那只翡翠手镯才来抓他的。他不敢说自己偷了东西,怕被A赶出去。

      因为A很讨厌小偷。

      B开始想,要是被老大抓到的话,把怀表还回去算了,什么爷爷的遗物,遗个鬼,还不如A炖的鸡汤来的香。

      ·

      A又去跑龙套了。这回的龙套有点大,大概是男十号的样子。

      这也就意味着A将有一两周的时间不能回家。

      连吃四天外卖后,B收拾好行李,戴着墨镜口罩去探班。

      A竟然正在被一个女的喂水果。

      B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挤在A旁边,抢过女人手里的牙签塞进自己嘴里。

      A没反应过来。B不满道,你自己没手吗。

      女人有些尴尬,客套了几句,转身离开。

      B回了A在酒店的房间,拿出画板,在纸上描摹A穿将军铠甲的样子。比男一号还帅。B美滋滋地想。也不怪女人给他送殷勤。

      人家送,他就接着么。这么不矜持。

      门铃响了。

      ·

      A戏份不多,那个给他送水果的女演员是警/方重点怀疑对象。一起贩/毒案。

      被B这突如其来一搅和,他还得重新去和人家套近乎。

      还好那女演员晚上又主动来找A,还给A一支香烟。A的鼻子素来比狗还灵,一闻就知道这里面加了不少料。

      今天来的那个,你是男朋友吗。女人穿着一袭红裙,突然道。A趁拿打火机的空儿把香烟换成自己带来的普通香烟,点了,烟雾缭绕中像是想道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眼睛眯起来。

      女人见状便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和A随便聊了点别的,和经纪人一起回酒店。

      A打电话联系内线,将香烟送到当地警/局检查,确认是毒/品,直接报案。

      任务完成,A心情大好,买了B爱吃的麻辣鸭脖回酒店,却发现自己房门开着,B也不知去向。
      他拨了B 的手机,被告知对方已关机。

      沙发上还有B未画完的一幅画,画的是自己。B在用牙签喂他吃削好的水果。

      A预感事情不太对,下楼到保安室,调了监控,发现下午几个陌生人来敲房门,B刚一露头,就给一棍打晕,简单粗暴地拖走。

      A从监控中找到带走B车的车牌号,给警/局里的朋友打电话,追踪这辆车,最终在当地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

      A急的后背都是汗,随手抄起一根棍子,跟守在门口的十几个人拳脚相见。

      ·

      B被兜头泼了盆冰水,晃晃脑袋,醒了。

      刚出院的老大坐在轮椅上,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一病,头发都没剩几根。

      老大手里磨挲着一张旧照片,嘴里呜呜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B被按着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老大。

      直到看到那张泛黄的老照片,B脱口道,你拿我爷爷照片干什么?

      语出惊人。

      老大颤颤巍巍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是他的孙子?

      B奇道,不然呢,你拿我爷爷照片要挟我吗,我爷爷早就没了。

      说罢,B猛地想起来自己放在A家的那块怀表,就接着道,你想要我偷的那块表?那也是我爷爷的,我不要了,你放我出去。

      老大听完,老泪纵横。

      ·

      老大和爷爷从小一起长大,铁杆竹马。

      爷爷十九岁那天,喝了酒,亲了亲老大,说我喜欢你。

      老大把爷爷推开,落荒而逃。

      等他和家里闹完分家再回来,爷爷已经和另一家小姐订婚。

      订婚到结婚之间那一段日子,是两个人过的最快乐的时光。然后爷爷把这块怀表送给老大,说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爷爷和奶奶去了M国,一辈子都没回来。

      老大每天看着那块表,自己越来越老,而送表的人,还在记忆里,永远年轻。

      ·

      B听他讲完,没想到父亲临终前的随口一句叮嘱还带出来这么一段前尘往事出来。怪不得老大没有老婆儿子,都是自己爷爷害的。

      B满心愧疚,承诺回家后一定把表送回来。

      老大叫人给B松绑,盯着B看了会儿,慢慢吐出一句,你没你爷爷好看。

      B心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呵。嘴上连连道,那是,那是。

      老大对旁边的小弟道,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让他们看看B,以后谁都不许欺负他。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A带着一股血腥味儿喘着粗气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大。

      老大被他的眼神盯的脊背发凉,用拐棍戳戳B,让他赶紧解释。

      B冲过去把A从头到尾摸了一遍,确认他只被划了点皮外伤,才结结巴巴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A把棍子摔到老大轮椅底下,一把抱住瞅着他伤口担心的B,垂头道,给你买了麻辣鸭脖,吃不吃。

      B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气道,吃屁吃!

      ·

      A买了酒精药棉回酒店,B一边心疼地哭一边抖着手给他上药。

      A被他拿镊子戳的生疼,看他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到底什么也没说。

      擦好药,A摸摸B的头发,说你哭什么,还是不是男人。

      B红着眼睛,扁扁嘴道,我想哭咋地,谁让你乱跑,活该你挨打。

      哭完了,就抱着鸭脖啃,吃的嘴唇红艳艳一片。

      A说你要不再去开间房。B瞪他,浪费钱,我打地铺都打习惯了。

      A躺进被窝,拍拍旁边空余的位置,说,你要不要习惯一下睡床,我家地板跟我抱怨你太重。

      B一枕头丢过去,红着耳朵叫A滚。

      ·

      一周后A结束拍摄,警|方任务也圆满完成,顺着那个女人扯出来一整条贩|毒|链。

      老大早就安排人把B的住处装修一新,虽然那金碧辉煌财大气粗的土味风格看的B有点眼疼。

      B把自己在A家的东西收拾好,作势要走,巴望着A过来像之前一样霸气地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摔回沙发上。A只是抱着胳膊站在玄关处,笑眯眯说以后常来玩。

      B刘海乖顺地垂在额前,舔舔嘴唇挣扎着做最后一次努力,说,好歹朋友一场,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吗,当心我不还你钱。

      A沉思了一会儿,驴头不对马嘴道,你也觉得你家丑的看不下去吧。

      B赶紧点头,还补上一句,真的是丑,我想把它给卖了。

      A摸摸下巴,又捏捏B的耳尖,在B甩头去开门的时候突然低头道,刚刚我的床跟我说,它还想要一个男主人。

      B忍住笑,说,你不是他的男主人吗。

      A蹲下来,抬头对上B的眼睛,认真道,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住,不用房租,包吃包睡。

      B逗他,我喜欢钱,可是你没钱。

      A撇嘴,可你未经我允许拿我画漫画,我要是告你侵犯肖像权你能赔我多少。

      B也蹲下来,探身亲了亲A的鼻尖。赔你一辈子,别告我,咱们私了。

      A将B抱起来压在墙角,狠狠亲上B柔软的双唇。

      私了就私了。

      ·
      是夜。
      【和谐内容,不可描述,嘿嘿嘿嘿】

      之后B将自己的那些玉石捐给了国家玉石协会,黄金变卖掉捐给了希望工程。十六楼的房子被他租给了一对老年夫妇。

      B对A说,现在我可净身出户啦,你就是我的大金|主,我们每天晚上可以进行一些钱|色|交|易。

      A揉他脑袋,说,这种不正三观要不得,你要不接着画画?

      B在鼻子里哼一声,在小区附近开了个画室。

      A接着去跑龙套,演男十号。B边看电视边说,我看你比那些男一号男二号好看多了,演不了主角没关系,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男一号。

      A翻身把B压在沙发上,低笑道,男零号,我可不就是你的男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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