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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020章(二合一) ...

  •   夜半深山,春寒料峭。

      夜宁闷闷趴在萧令璟肩头,借着树梢间的月色,一点点数着蜿蜒往下的青石阶: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萧令璟肩宽背阔,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因背人的缘故而微微外凸,常年习武的人身上硬邦邦的,结实的肌肉硌着夜宁的胸膛、小腹,偏高的体温又让他觉得好像抱着红岩山上被烤得热乎乎的大石头。

      高高扎束的墨色长发被夜风轻拂,时不时露出萧令璟的侧脸,夜宁趴在他肩膀上,偷偷看了一会儿那冷硬的颌线——他的璟哥好像变严肃一些,不说话的时候,人也看着比以前凶。

      一千零四,一千零五,一千零……唔!

      迎面骤然扑来一阵风,卷着山中沙土和草叶,夜宁慌忙闭上眼睛,手中的灯笼明暗两下,最终还是没撑住。

      待风停,夜宁只听得萧令璟叹了一口气,然后手中一轻,灯笼就被萧令璟丢远了。

      “反正我身上也没火石。”
      ——璟哥是这样解释的。

      丢了灯笼,手就空出来,夜宁趴着犹豫了片刻,就双臂一叠、环住萧令璟肩颈,人也因此更近地贴上了萧令璟的后背。

      山风很凉,走了两步的萧令璟忽然感觉后背一热,然后横在胸口的两只手臂就变成了活的藤蔓、盘桓缠绕起来,他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又轻又细的一声:

      “……那你小心看路。”

      热气扑着耳廓,攥紧的白皙指尖因用力而泛着浅浅的粉。

      ——受惊小猫似的。

      萧令璟在心中叹了一息,点点头,沉声道:“那你自己扶好。”

      “哦……”夜宁面上应了,背地里却偷偷弯了弯眼睛:还好他聪明,乖乖示弱装可怜,这样璟哥就没机会骂他了,也不会说什么让他放手、离他远点的话。

      嘻。

      夜宁翘着嘴角,偷偷又将脑袋往前蹭了蹭。

      好在今夜天气不错,层云皆散,清浅的月光正好能照亮山上曲折交错的道路。台阶不算陡峭,但下山本就比上山难,又走了三刻钟,夜宁看着萧令璟有些发颤的小腿肚,忍不住道:

      “……要不,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萧令璟没应声,只瞥了一眼夜宁血淋淋的左脚,他收紧手臂将人往上一掂,吞了口唾沫、哑声道:“安分点儿。别找事,这就快到了——”

      夜宁伸长脖子,一偏脑袋看见了萧令璟上下滚动的喉结。

      三年不见,他的璟哥好像又晒黑了一点,被汗水洇湿的偏深肌肤下,那颗外显的半球看起来有些性感。夜宁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又瞬间红透耳根。

      这样一闹,眼前的台阶就错了数。
      也不知是一千九百九十七,还是一千九百九十九……

      夜宁抿抿嘴,最终一吸鼻子道:“……你说你成婚了,有发妻。”

      萧令璟足下一顿,捏着夜宁腿弯的手也紧了紧,他站到连结两截石阶的中间平台上,接连换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稳,然后才继续背着夜宁往山下走——

      小时候他跟着肃北军训练,他爹对他的要求很严:大家都背着自己的被褥行囊,他却还要在手脚上绑满七八斤重的沙袋。跑上数里地后,其他人都能休息了,他却还要爬起来继续耍完一整套枪。

      身后的小王子倒不算重,就是下山发力的位置都是腿和腰,背着人走久了,就算是他也会腿抖。

      偏偏这闹事的小混球好不懂事,哪壶不开提哪壶,趴在他背上,还要提他的伤心事。

      萧令璟又往前走了两步后,才应了一句嗯。

      然后,他就听见身后的小王子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勒着他脖子的手缩了缩,贴着他的胸膛也微微往后仰了一个角度——

      夜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那你现在背着我,算不算……勾三搭四啊——啊呜!”

      他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尾音被迫一转,因为萧令璟突然左脚踩在右脚上,狠狠地摇晃了一个趔趄。若非萧令璟本身功夫不错,反应也及时,两人就要这样抱成一团从石阶上滚落。

      萧令璟:“……”

      夜宁也吓了一跳,忙重新扎紧萧令璟脖子。

      萧令璟眯了眯眼,幽幽道:“想死,我们可以更体面点儿。没必要从这山上滚下去,摔成一团、变成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夜宁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而后又想了想那场景,没来由觉得还有点有趣。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不是挺情深意切的一件事情?

      见他竟然要笑,萧令璟又瞪他:怎么都是金发异瞳,他家阿宁就那般乖巧,这小王子就能浑成这样!

      “……我随便问问嘛。”夜宁紧了紧指尖,毕竟三年前,萧令璟行动坐卧都要给他念经——什么不能同吃同睡,什么行动坐卧不能用一块毛巾,不成亲就不能睡在一起。

      他真的怀疑过,汉人的规矩,是不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刚才那么一下,萧令璟自己也心有余悸,小混蛋不说话,他也乐得仔细看脚下的路。

      结果,身后的小王子只静了片刻,又探头探脑地凑上前,他呵着热气的唇瓣都快贴上了他的耳朵,萧令璟烦躁地侧了侧头,声音却不会因他的动作而隔绝——

      只听这位不怕摔成肉饼的小王子,又提出危险发言:“那……你这样背着我,就不算对不起亡妻吗?”

      萧令璟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是男的。”

      “男的就不算么?可我听说你们锦朝男妻也很多……”

      萧令璟:“……”

      他闭上眼,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

      “啪!”

      夜宁骇然地瞪大眼睛,他只感到自己的屁股尖|尖上挨了一下,不算疼,但这动作太粗野,若在波斯,就是对贵族、对王室不可饶恕的冒犯。

      他张了张口,一时没想好要怎么骂萧令璟:

      ——不能骂得太狠,毕竟璟哥是他的小相公。
      ——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璟哥这坏蛋怎么能打他呢?!

      萧令璟却没给夜宁想清楚的机会,他捏着人腿弯,故意往旁边的山崖一让,声音又冷又硬又充满了威胁:“哦,那我现在把你丢下去?”

      夜宁立刻勒紧他脖子,委屈地眨巴眨巴眼:——小气鬼,凭什么不许问!

      “……喂!”萧令璟咳咳两声,“你要勒死我么小祖宗,松些!”

      夜宁略松了手臂,但他还是扎手扎脚将自己整个人挂到萧令璟背上——似乎真的很怕他会将他丢下山去。

      萧令璟摇摇头,闹了这一阵,他腿上那点抖劲儿也缓了过去。他托着夜宁将人背背好,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挂了一抹淡淡的笑。

      山下京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萧令璟没有直接送夜宁回客省四方馆,而是背着人就近在景华街的夜市上找了个临街的面摊,他招呼面摊老板上了两碗牛肉拉面,要加帽、加鸡蛋,又管老板要了干净的巾帕和水。

      “对了,”萧令璟看看老板身后除了他家婆姨,还有个帮忙的伙计,便又取出一串钱搁在桌上:“伙计!劳烦帮我往隔壁药铺买点外伤药和绷带来。”

      伙计拎起铜钱串,用肩头巾帕擦擦汗,笑道:“爷,用不到那么多。”

      “剩下的是赏钱。”

      伙计忙说吉祥话谢萧令璟,转身朝药铺跑去。

      夜宁被萧令璟放到了桌旁的一张条凳上,刚坐下来他的目光就被老板拉面的动作吸引——圆圆的白面团被中年汉人搓扁,然后咚咚两下就拉扯成长条,对折、蘸取面粉再拉,重复几次后,就变戏法般成了细线。

      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时没注意到萧令璟在干什么。

      伙计很快取回了药膏、药粉和绷带,跑了一脑门汗的年轻人笑盈盈地将东西放在桌上,瞥眼看见夜宁脚上的血泡,便好心地凑话道:“爷,您这小娘子伤得可真重,我再给您讨点儿银针和药酒去吧?”

      萧令璟噎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那伙计一眼。

      景华街的夜灯是橘色,称不上明亮,但也没有特别昏暗,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条凳上的波斯小王子——

      他身上穿着件波斯款式的金边红衫,对襟开领,布料拼接的缝隙上都嵌满了大大小小的珍珠宝石。一头蓬松的金色卷发就那样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上面还缠着两串亮闪闪的金饰。

      他的皮肤白、脸也小,可惜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薄唇凤目、喉结明显。

      一看,就知道是男人。

      萧令璟无奈地一耸肩,将夜宁的脸转过来给那伙计看:“……他男的。”

      夜宁懵懂地眨了眨眼。

      伙计一愣,本就因来回跑而红润的小黑脸更红了,他无措地别开视线,根本不敢同夜宁对视,“嘿……那、唉……不是,是这位公子生得太美了,抱、抱歉……”

      他脸跟熟透的柿子似的,说话也结结巴巴,明明说着要给萧令璟他们拿银针药酒,却同手同脚地走回了面摊。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老板娘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回过神来。

      夜宁满脸疑惑,看萧令璟。

      萧令璟却皱眉,看着眼前人微微放大的双眼:湛蓝的左瞳中倒映着街灯橘黄点点,像他们头顶上星河灿烂的天;浅碧色的右瞳亮晃晃的,倒像是这京城里浮着灯的河。

      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单膝跪下去、伺候这位美人王子的伤势。

      ——伙计说的没错。
      这波斯王子生得确实很美。

      只是再美的金发美人,也不是他的阿宁。
      都不会是,他的阿宁。

      萧令璟低头,将夜宁倒霉的左脚抬起来,清创、涂药,松松垮垮地用绷带缠好,交错的细布在小拇指边绕了几圈,最后虚虚在中指上落了个小小的“白蝴蝶”。

      夜宁垂眸看他。

      萧令璟却只低着头道:“这些天别碰水,回去让你的下人给你找双敞口的睡鞋。”

      夜宁点点头,等了半晌发觉萧令璟看不着,才出声应了句“哦”。

      处理好伤口,萧令璟想将夜宁的脚搁回去,结果一瞥眼,才发现他根本忘了将人的靴子从山上带下来,他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二郎腿会不会翘?”

      见夜宁迷茫,他便一手托着夜宁脚踝,自己坐到另一张条凳上,屈起右腿挂上左腿,“这样。”

      夜宁看着,学会了。

      结果右脚一动,他就又疼地“嘶”了一声。

      萧令璟:“……”

      夜宁:“唔……”

      “好了好了,”萧令璟麻木了,他脱下自己的皂靴,三两下将上面的长筒卷下来,露出里面柔软夹绒的红缎面鞋垫来,“来,搁着吧……”

      夜宁的左脚被他抬起来,脚后跟先落在了那一团带有萧令璟热度的柔软垫子上。

      “眼珠子瞪那么大,还挑呢?”萧令璟摇摇头,抬起夜宁右脚、剥他皮靴,“别看我这是布鞋,比不上你们的皮靴,但我这可是新做的,加了绒还不硌脚,我都还没穿热乎几天,怎么,你嫌臭呢——?”

      夜宁脸有点儿红,他勾勾脚尖,小声道:“……我没有。”

      萧令璟没管他,只将注意力放到褪那皮靴上,小王子的右脚明显也磨了个大血泡,只是幸运些没破,看着没左脚那般可怜,“得,这只脚也得包起来,伙计——!”

      肃北也常急行军,很多新来的小士兵也会起血泡。

      碰上军情紧急、条件有限时,大家就都狠着心挑破了用草绳、棉布裹紧,有时候连着赶四五天路,反反复复,最后脚面搓掉好几层肉皮、结痂生老茧,渐渐就耐糙起来。

      波斯小王子这脚,一看就知道嫩得很、金贵得很。

      萧令璟摇摇头,取了银针用酒消毒,然后挑破了血泡放出脓血,才一点点给夜宁缠上伤口。

      橘色街灯摇曳,夜宁坐在微风浅浅、热气腾腾的街边,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男人——他的璟哥和三年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嘴巴坏、爱欺负人,但照顾人的动作却依旧很温柔。

      他捏了捏手指,悄悄摸向胸前的玉佩,眼中转出水光。

      他想开口唤一声“璟哥”,结果才吐出个璟的音,那面摊的老板就碰巧端着长托盘过来,他很热情、嗓门也大,凑过来就吆喝道:“面得了您!二位,趁热吃嘿!”

      夜宁:“……”

      萧令璟正好也处理好了伤口,他抬头想谢老板,却先撞见小王子捧着胸口、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

      他噎了一下,误会夜宁是怕痛,便在心中暗叹:怎地这般娇气?

      但面上,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洗洗手,将自己的一双鞋先让给夜宁,自己穿着袜子踩在大街的白石条上:“快吃吧,都累一天了。”

      热腾腾的牛肉拉面鲜香扑鼻,红油浇头浮在白细的面丝上,绿油油的两片菜叶子飘在薄切的大白萝卜片旁,肥瘦相间的两块牛肉片上,还撒着一把小葱末和许多白芝麻。

      夜宁看看面,又看看萧令璟,手摸着玉佩不上不下地直咽口水。

      “怎么?”萧令璟齐了齐筷子,“不会吃辣?”

      “……没有。”夜宁放下手,蜷了蜷指尖——算了,先填饱肚子再相认吧。

      他捏起筷子,将这一碗精致的“菜肴”搅乱,他没像萧令璟那般抄起一团面线来吃,反而将筷子插进面堆里,搅弄两下后裹成团,而后,在一口咬下这面团。

      萧令璟挑了挑眉,总觉得这将食物团成球的动作……他从前好像在哪儿见过。

      两人吃的热汗淋漓,夜市也差不多散场,萧令璟吃得快,捧着碗畅快地喝面汤时,一瞥眼却看见远处闪过去一道红影,他顿了一下,瞥眼看身边小王子那鼻尖挂着汗、吸溜吸溜嘬面碗的样子。

      ……算了。

      萧令璟放下汤碗,一抹嘴,朝远处招了招手。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贩兴冲冲跑过来,伸手一指自己鼻子:“爷,您叫我?”

      萧令璟看看他,点点头,顺腰间摸出了一把铜板塞过去,“多撒些芝麻。”

      小贩一乐,忙不迭做了,又看着赏钱裹了两层甜米纸,他弯腰作了一揖:“香脆可口的糖葫芦,您拿好——!”

      糖葫芦?!

      夜宁耳朵一动,捧着汤碗急急转头。

      他动作太急,嘴角挂着面丝、鼻尖上顶着小葱圈,看上去有些滑稽。

      萧令璟忍不住想笑,他一手捏着糖葫芦,一手伸出去,替夜宁摘掉了鼻尖上沾着的东西,“花猫。”

      夜宁呆了一下,看着他弯下的眼睛、融融的梨涡,心中一暖,也跟着笑起来,双手捉住萧令璟的手,他唇瓣的小虎牙欲露未露,一句“璟哥,你终于认出我啦”还没说——

      就被萧令璟捷足先登:“王子殿下,吃完这个,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夜宁:“……啊?”

      萧令璟将糖葫芦塞到夜宁手里,他没鞋,一双脚踩着白袜子就那么坐在条凳上,折腾了一天,他高束的长发有些散乱,两缕发丝垂下来,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今日相处,看得出来,殿下您也不是个坏人,你看着还年轻,应当才十八九……”

      “我二十了!”夜宁打断他,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嘎嘣嘎嘣嚼得脆响。

      萧令璟:“……”

      他抿抿嘴,“二十……也不算很大,比我还小三岁,王子殿下,我同你说过,我有发妻,即便阿宁她已经不在了,我也一辈子敬她、爱她,不会忘记她。你看,你这么年轻,出生尊贵又生得出挑,何必在我身上费劲儿呢?”

      夜宁:“……”
      他吐了颗山楂核,神情有点复杂。

      “如林太傅所言,我只是锦朝小小一个三品将军,身份地位上与你并不相配,我给不了你幸福的——”

      萧令璟叹了一口气:“再者,你是王子,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指不上。就算你喜欢汉人、喜爱男子,中原儿郎这么多,我替你禀明了陛下,换个好的、真心疼你的,不是更好么?”

      夜宁舔舔嘴上的糖渍,眼睛微眯:“……所以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萧令璟摆摆手,“您心地善良,言谈举止皆是不俗,我自然也敬重殿下,但……”

      夜宁:“但你就是不想同我成亲。”

      萧令璟:“……是在下不曾停妻、不想停妻,也绝不会再娶。”

      夜宁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嘴里的糖葫芦没有那么好吃了,他看着萧令璟:“还是因为……我是男子?”

      这里是京城夜市,夜宁模样出挑,坐在街边已足够吸引人视线,两人旁若无人这般对话,自然让更多人都投来了揶揄的目光,其中不乏一两对——搂在一起的男儿郎。

      男妻是锦朝婚俗,流传甚久,同寻常夫妻一样。

      萧令璟哪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男妻不是,他忙摆摆手道:“在下没有那个意思……”

      夜宁捏着糖葫芦棍,低下头,藏起脸上偷着乐的表情,他故意用了一种很低、很委屈的语调:“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张口闭口都是亡妻、亡妻……不就是嫌弃我不是女子……”

      萧令璟:“……”

      耷拉着脑袋的波斯王子看上去真像受了莫大的屈辱,周围人也盯着他们指指点点,萧令璟简直百口莫辩,他吞了口唾沫,一咬牙站起来以手指天——

      “王子殿下!我萧令璟对天起过誓,今生今世只爱阿宁一人,我爱的是她这个人,同性别年龄都没关系!”

      “即便她真的是男子,只要她是当年同我交换誓约的人,我就会珍之惜之爱之敬之直到永恒!”

      听见这个,夜宁终于忍不住乐出声。

      萧令璟见他笑,还以为这波斯王子终于被他说动,便也摸摸鼻子坐下来,他又劝了几句后,才重新在夜宁面前蹲下来,“得了,天也不早了,我送您回四方馆吧?”

      夜宁好笑地看着他,只觉得怀里的庚帖和玉佩都更沉了。

      他趴上萧令璟的肩背,也不知是不是萧令璟的错觉,他总觉得吃完这碗面、说完这些话后,波斯的这位王子殿下就黏他更紧了。

      萧令璟将夜宁送回去,嘱咐了侍从和官员他的脚伤。

      夜宁却只是弯下眼睛看着他,在萧令璟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喊他:“萧令璟!”

      他转身,坐在圈椅上、被侍从抬起来的波斯小王子眨了眨他异色的眼睛:“你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哦。”

      萧令璟皱了皱眉,思虑片刻后,只当小王子是被他的陈情说服——终于要放下他,去选别的中原儿郎。

      他长舒一口气,郑重道:“死志不忘。”

      夜宁满意了,笑盈盈冲他挥了挥手。

      萧令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是看着那双与阿宁十分相似的眼睛,还是受到蛊惑般,抬起手、也轻轻挥了挥。

      然后一天,四月初九,常朝。

      散朝后,尚书府太傅、御史中丞和纳言阁大学士,以及东营、西北营,镇国、辅国、定国将军被单独留在了勤政殿内议事。

      四月初十,清晨,圣旨下,急宣定远将军入宫。

      萧令璟刚被引到明光殿外,还未行礼,殿上的凌均就面色灰败、满面愁容地开口:

      “二郎,那位波斯大使,依旧非你不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020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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