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糖是甜的》偷吃大米

4、医院

　　刚下课，教室里的同学都还没有走完，贾仟歆手忙脚乱的用手虚捂住了脸，生气极了：“还给我！”

　　沈燃嫌弃的将手里的纱布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想要悔改或道歉的意思：“你想烂脸吗。”

　　贾仟歆虚捂着半边脸，嘟着嘴，怒瞪着他。

　　沈燃烦躁的不行，盯着她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下楼梯摔伤的。”

　　贾仟歆的眼神闪烁了下，别过脸去，不想说话。

　　“你哑巴了。”沈燃骂道。

　　贾莲心站在窗户边看着这一切，表情漠然的撇了撇嘴。

　　她向来是一下课就走的，开始是为了不让贾仟歆坐上家里的车，她喜欢看着贾仟歆自己走回去的样子，觉得贾仟心不配坐他们家的车，她喜欢看贾仟歆走回去累得不得了的样子，特别是夏天的时候贾仟歆的脸被烈日晒得通红，满头大汗；后来她是不想让贾仟歆跟他们一起上桌吃晚饭，坐车总比走路早到家，她一回去就说自己肚子饿了，她是贾母亲生的宝贝女儿，贾母自然不会为了等一个养女让她饿着，于是贾家晚饭吃的越来越早，等到贾仟歆走回家的时候就只能吃剩饭或者直接没饭吃了。

　　贾莲心今天像往常一样下课铃声一响就提着书包准备走，然后她看到贾仟歆疾跑到后门拽住沈燃的衣服要给他补课。她不动声色的嘲笑了下，停在窗户边，打算看完这一场好戏后再走。

　　谁知道沈燃竟没有给贾仟歆难堪，还跟着她一起回了教室，说什么“愿赌服输”。

　　什么愿赌服输？她的眉毛跳了下，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贾莲心瞪大双眼，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露出憎恨的目光。

　　她看到沈燃和贾仟歆一起面对面坐着，嫉妒得不得了。思索着上去要把贾仟歆给拉走，然后就看到沈燃一把揭开了贾仟歆脸上的纱布，大家的目光都盯上了站在窗户边的她。

　　“贾莲心，你姐姐的脸是怎么弄的？怎么被刀划了那么一道大口子？”有同学问她。

　　贾莲心有些慌张，随口扯着谎说：“昨天晚上姐姐一整晚都没有回家，早上的时候妈妈教训了她两句，姐姐就急了，拿着刀划伤了自己的脸威胁妈妈不要再说了，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呢。”她做出一副现在回想起来还在害怕的表情，露出为难不太想说，但被你们这样逼着又不得不说的样子。

　　“呀。”有胆子小的女生看到贾仟歆的脸吓得尖叫出了声。

　　同学们听了贾莲心的话再看贾仟歆的表情就很奇怪，他们准确的抓住了贾莲心话里的关键词，学委她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家，没想到学委竟然会这么的偏激，被妈妈说了两句就拿刀划伤了自己的脸。

　　沈燃的目光在贾莲心的脸上停滞了两秒。

　　看得贾莲心脸颊通红，心怦怦直跳。

　　“是这样吗？”他转向贾仟歆冷漠的问。

　　“姐姐，”贾莲心突然又开口喊了声，“妈妈对你那么好，她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呢。”

　　沈燃蹙了蹙眉。

　　贾仟歆和贾莲心四目相对，贾莲心的眼里透着威胁和得意。

　　贾仟歆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双手藏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紧握在一起，劝说自己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她还得依附于贾家生活，她还必须忍耐：“是。”她说。

　　“呵。”沈燃冷笑了声，一只手握住桌角轻巧的把桌子掀翻在地，课本、文具掉落了一地。

　　他冷哼了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莲心掩住心中的讥讽，看到沈燃已经走了，也就懒得再带贾仟歆走了，她还是自己走回家去吧。她抬起右手放在肩边摆了摆，微笑着说：“姐姐，你还要给同学补课的吧，那我就先走了。”

　　周围同学议论纷纷，有人上来问贾仟歆怎么回事。

　　贾仟歆不想说话，蹲下身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和笔。

　　沈燃走出了教室，心里不爽的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怒火窝在心里面发不出来。他一拳打在墙上，爆怒的：“啊。”了一声，然后长长的从肺里吐出一口浊气来，扭头又重新回到了教室。

　　贾仟歆正蹲在地上捡他的笔，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拉。

　　“你干什么。”贾仟歆挣扎。

　　“去医院。”沈燃不愿多说。

　　贾仟歆愣了下，眼睛有些酸酸的。她不再挣扎，老实的跟在他的后面：“谢谢。”

　　沈燃扭头看了她一眼，放开了她的胳膊，然后嫌弃的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喂，你别误会啊，我只是看着你这张脸恶心。你不是要给我补课吗，看着你这张脸我怎么补得进去。”

　　他下意识的往前跳了一小步，已经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

　　谁知贾仟歆微微一笑：“嗯，我知道。”竟没有发火。

　　沈燃看着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莫名的又有些不爽了。

　　学校门口停满了接孩子放学的私家车，堵得很，出租车这个时候一般不会进来。沈燃和贾仟歆走出了两条街才打到车，让师傅开去中心医院。

　　车上的气氛很沉闷，沈燃还在生气，一句话也不说。

　　贾仟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这个伤不是我自己划的。”

　　沈燃的眼神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听到她的话他收回了视线落在自己脚下，撑在下巴上的拳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是妈妈划的。”她说。

　　沈燃放下撑在下巴上的拳头，扭头看向她。

　　“妈妈说我昨天一晚上没有回去，是不是……”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给说全了，“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男人，拿着刀要把我的脸给划烂，说是为了我好。”

　　沈燃眯起眼睛，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你没告诉她，你昨天晚上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贾仟歆摇头：“没用的，他们不会听的。”

　　“他们？他们不是对你很好吗？”

　　贾仟歆轻笑出了声，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也这样觉得？”

　　沈燃老脸一红，心被揪了一下，他想否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大家都这样觉得。”贾仟歆收回目光，轻巧的说，“我的奶奶当年在贾家做月嫂的时候把我和贾莲心给掉包了，爸爸、妈妈发现这件事后还愿意继续养着我，供我上学，让我和贾莲心以姐妹相称，对我极好，我该感恩，大家都这样觉得。”她抬着下巴，不停的点着头，好像在强迫自己承认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是，我是很感激他们。因为他们养育了我，我就该用一辈子去偿还他们；因为我抢夺了贾莲心十二年的人生，我就该亏欠她一辈子。我这一生就该是贾莲心的附属品，我就该用一辈子去偿还奶奶当年犯下的过错。”

　　她的眼眶红红的，冷漠的说。

　　沈燃嘴巴张了张，他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话到嘴边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因为一些经历，他最讨厌那些个养子、养女，鸠占鹊巢就算了还不知道感恩，邪恶而贪婪。

　　他才转到班上的时候就听说了贾仟歆和贾莲心真假千金的故事。说是十七年前，贾仟歆的奶奶在贾家做月嫂，看着贾家的女儿跟自己刚出生的小孙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调换了两个女孩。

　　后来在贞莲心十二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贞家人不愿意治，就把她又丢回了贾家。

　　贾家这才知道当年孩子被调换了的事，贞莲心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而被他们养了十二年的贾仟歆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贾家人恼火极了，出钱让贞莲心得到了全球最好的治疗，贞莲心的病很快就好了。之后他们把贞奶奶告上了法庭，把她关进了监狱。

　　他们可以对贞奶奶绝情，把她告上法庭，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对贾仟歆，他们养育了十二年的女儿，都是有感情的，他们做不到绝情，最后决定还是把她留在身边。

　　从此贞莲心改名为贾莲心，贾家人对外宣称他们有两个女儿，姐姐是贾仟歆，妹妹是贾莲心。

　　沈燃听说了这个故事以后以为贾仟歆跟他家里那个狗屁养子一样，自带丑化滤镜，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带头叫她“强盗”，还让他的小弟们跟着他一起叫她“强盗”。

　　“喂，”沈燃有些局促，“你别哭啊。”他的手不自然的放在嘴边，“对不起。”小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啊？”贾仟歆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么多的活动，茫然的看向他，有些没听清。

　　“诶呀。”沈燃难为情的摆了摆手，让她别看他。

　　正好这时候中心医院到了，出租车停了下来，他丢了五十块钱给司机：“不用找了。”然后逃也似的下了车。

　　贾仟歆莫名其妙，然后身子向前微倾，不好意思的说：“师傅，多的钱能不能找给我？”

　　出租车师傅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沈燃，又看了眼还坐在车后排的小姑娘，看了眼计价器，不情愿的找了三十块钱给贾仟歆。

　　“谢谢。”贾仟歆下了车，小跑着追上去，拿着三十块钱给沈燃。

　　“这什么？”

　　“坐车找的钱。”

　　“不是说不用找了吗？”沈燃没接。

　　贾仟歆强硬的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赚钱不容易的。”

　　沈燃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沈燃替贾仟歆挂了个急诊。

　　值班的是个女医生，看到贾仟歆的伤口不禁感慨：“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注意，怎么弄的啊？”她叫来护士把贾仟歆带到一旁的手术室去清理伤口，教育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也太不知道轻重了，这伤伤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才来医院，受伤的时候就应该马上来医院的，这么深的伤口自己怎么处理的好，也不怕感染了。”

　　护士替贾仟歆用碘酒消着毒，贾仟歆疼得牙齿紧咬在一起，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硬是强忍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护士夸奖道：“小姑娘还挺勇敢的。”

　　沈燃紧蹙着眉，问医生：“这不会留下疤吧？”

　　“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留下疤。”女医生惋惜的摇头，看着贾仟歆漂亮的脸蛋，又感慨了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沈燃的样子阴郁的吓人，女医生赶紧补充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留下疤也没什么，等伤口长好了，去整形修复科做个小手术就好了，看不出来的。”

　　沈燃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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