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69、第六十九章 日常

　　林枫回了太子庙，陆渊也在其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太子庙小而嘈杂热闹，林枫日子过得也很充实，每日夜里听愿，白天则帮信众们实现愿望，无事时也只安安静静地待在太子庙中，哪里也不去。

　　“你不会觉得无聊么？”终有一日林枫忍不住问道。

　　“不会。”

　　林枫一时无话，而后道：“你也看到了，我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得都很好，若你无事的话，可以去忙自己事，不用总是跟在我身后，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陆渊却未在意，只道：“好。”

　　说完，便很是爽快地转身离开。

　　太子庙中不见陆渊，林枫倒也没太大感觉，只是一日复一日的，重复地过着小日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太子庙不得安生，一波又一波的各路小妖来到太子庙，林枫灵力虽强，体力却是不足，最后陆渊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自此林枫便默认陆渊跟在左右，不再说让他离开的话。

　　“为何你灵力这么强，体力却这么弱？”陆渊问道。

　　“灵力是别人给的。”

　　陆渊握住林枫的手，一股暖流涌进，林枫诧异地望着陆渊，“你在做什么？”

　　“这下你的灵力和体力便能匹配了。”

　　果然，片刻后，浑身舒爽……

　　“你真是大方。”林枫感慨道。

　　陆渊轻轻一笑，“那我可能求个奖赏？”

　　林枫望着陆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陆渊微微上前凑近，枫树下一切都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微风轻拂枫叶的声音，就在即将碰触之时，林枫微微侧首，陆渊的唇刚好落在林枫的耳边。

　　“早点休息。”说完陆渊便隐身退去。

　　林枫愣怔地站在原地，耳边的热气还未散去，片刻后他抬起手，将耳边擦了擦，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鼓励自己而后叹道：很快就会过去。

　　后来也没有妖怪再来太子庙放肆了，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如此很快便是冬天，海凉州的冬天冷得让人精神懒懒，恨不得如同山中动物一般冬眠，百姓们都锁门在家，不愿多走动。

　　太子庙里也没什么人，林枫便闲了下来，无事可做，陆渊便拉着林枫道：“我们一起堆个雪人吧。”

　　“堆雪人？”

　　“嗯。”

　　雪下得颇厚，甚至没过了脚踝，陆渊将雪滚做两团，煞有介事地地认认真真开始堆了起来，林枫站在一旁看着，一时觉得好玩，堂堂前魔界至尊，法力至高无上，居然在这小小的太子庙里堆起了雪人，这操作，他真是不解。

　　“过来帮忙啊！”陆渊冲着林枫笑道。

　　林枫便凑了上前，开始搭把手，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道：“为什么想要搭雪人，不冷么？”

　　“冷么？”陆渊道，赶忙停下了动作，伸出手握住林枫，然后上下摩挲，而后笑道，“嗯，好像是挺冷的，我给你暖暖。”

　　林枫被摸得很是不自在，片刻后抽回了手，尴尬道：“我……我不冷。”

　　陆渊此刻突然没来由地笑了。

　　“你笑什么？”林枫不解道。

　　“其实你很怕冷。”不论是为神还是轮回为人，崔琪都很怕冷，尤其最后一世，北境之战，漫天的雪，崔琪裹着裘衣像是一颗粽子般不愿意动弹，总是吵着他说要回去，崔琪很怕很怕冷，所以他以为别人也会冷，会给年轻的守卫兵涂上冻疮膏，套上护手，会给师父沏一杯暖暖的热茶……

　　林枫眸色沉了沉，转身欲走。

　　陆渊拉住林枫，“别走再等会儿。”

　　林枫便立在原地，看着陆渊一个人仔细雕琢着雪人，最后嘴巴鼻子都雕刻出来，陆渊施了个小小的法术，那雪人便活了起来，笨拙地绕着林枫欢快地跑着。

　　很多时候，这个太子庙虽是热闹，但都是属于别人的热闹，林枫总是一个人，他望着这欢快的小雪人，在看着一旁的陆渊，突然他有一瞬间的抽离，他在想，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被热闹地爱着，是不是就这样被在意着……

　　“好玩么？”陆渊问道。

　　“你这样做像是在逗小孩。”林枫使用法术将雪人恢复原样，风很大，雪人很快就被吹散，雪花纷飞，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是在逗你。”陆渊仍是笑着。

　　没想到，很快又下起了一场大雪，陆渊幻出一把伞替林枫遮住。

　　“这雪真大。”陆渊叹道。

　　“我想走走。”

　　两人便一起撑着伞，沿着太子庙那条街道，缓慢地走着，因为下雪，一切都很安静，雪落在伞上，伞上的雪滑落在地上，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切都像是被放大一般，越是安静，越是喧嚣。

　　二人一时皆是无话，突然陆渊伸出了手，拉着林枫，掌心温热，林枫想要撤回，可是陆渊却紧紧握着，不愿意放开，林枫无奈，便由他去了。

　　“你好像很喜欢下雪天。”林枫开口问道。

　　“你为何这么说。”陆渊笑看着林枫，从他的角度看去，林枫的鼻子挺直掩在额前的碎发下，沉静得像个从不问世事的少年一般。

　　“你一直都在笑。”

　　“我从见到你后就在笑，我笑不是因为下雪，是因为你。”

　　“……”

　　“要是一直能这样下去就好了。”陆渊对着林枫轻声道。

　　“你不要与我说这些话，”林枫抽回了手，与陆渊保持了一段距离，雪瞬间就落在了发上，肩上，林枫冷声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你不要把感情强加在我身上。”

　　陆渊上前重新将伞撑上，林枫又退，陆渊便又跟上，林枫再退，陆渊便拉着林枫的手，将他拉回伞下，而后哄声道：“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是林枫，可你也是崔琪，于我而言，你们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不论你是谁，我想的人我爱的人都是你。”

　　林枫抬首望着陆渊，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最后林枫垂下头似是无奈地叹声道：“可是于我而言，我只是林枫。”

　　“我明白，只是……”陆渊的声音软极了，“只是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可好？我不强求，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好。”

　　此时的雪落得更大了，林枫以耳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

　　第二日，雪仍然在下，太子庙里一个人都没有。

　　陆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炉子，拉着林枫道，“今日我们吃火锅。”

　　于是二人便在堂内吃着火锅，边吃火锅边赏雪，还蛮有情调。

　　火锅吃到一半，陆渊取出一瓶酒，两个酒杯，分别斟满，“火锅、美景，怎么能少了酒呢。”说着便敬了林枫一杯，自己仰头喝尽。

　　“我不喝酒。”林枫道。

　　“不喝？”陆渊问道。

　　林枫其实并不是不喝酒，而是不敢喝，这种情况，他怎么敢喝？再者说自己酒量也不是很好……

　　“从来都没有喝过么？”陆渊自斟自饮，又喝了一杯。

　　林枫摇了摇头。

　　“那就陪我喝一杯好不好？”陆渊软声道。

　　林枫一时不知如何，陆渊便将酒杯举到林枫唇边，林枫微微低首，抿了一口，细细品了品，入口微甜，配着火锅倒是清爽。

　　“我自己来。”林枫接过酒杯，开始自饮起来。

　　陆渊笑道：“这是我从京都无名酒铺偷偷拿来的，要知道这无名酒铺传下来都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了，这样算下来可比你的年纪都大，这酒，香醇甘冽，很好喝，一坛难求。”说完，陆渊又替林枫斟了一杯。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陆渊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望着林枫，林枫冷静地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头不晕么？不困么？”陆渊问道。

　　林枫摇了摇头。

　　陆渊失望地垂下了头，而后便趴在桌子上，将脑袋枕在胳膊上，迷迷糊糊地望着林枫，就这样看了半天，林枫忍不住道：“你若喝多了，便去休息吧。”

　　陆渊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冷么？”

　　“那你暖和暖和我。”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你是真的醉了。”

　　无奈，林枫只好搀扶起陆渊，“你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喝了几杯凡间的酒就醉了。”

　　陆渊顺势将自己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林枫身上，抱着林枫各种埋蹭，陆渊心里也是苦笑，想当年崔琪喝了酒后也是这般，喜欢缠着自己，可是没想到这个林枫居然酒量会这么好，那就只好自己醉了。

　　终于到了床边，陆渊“一不小心”，两个脚打架把林枫给如期绊倒，两人在床上扭成一团，林枫又挣脱不开，最后林枫气急道：“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渊也不管他如何气愤，仍然将他抱在怀里，埋蹭在林枫胸口之间，双腿将林枫固定在自己身下，林枫不敌，无奈只好放弃挣扎，就随之而去了。

　　床前的烛火昏黄，像是快要燃尽，最后“噼啪”一声，蜡烛灭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内，只能借着月光，林枫仔细看了看陆渊，真真是好看的眉眼，剑眉星目，眉骨与鼻梁之间有一段好看的弧度，嘴唇不薄不厚，紧紧抿着，“这面相看着就是个固执的人”林枫心道。

　　半夜，房间内只剩下一人，陆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虚空，怀中空无一人，那种失落感又再一次侵入全身，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办法固执地将那个人绑在自己身边……他侧转了身体，床侧仍有余温，“已经很好了。”他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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