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34、第三十四章 催生

　　很快冬去春来，褪去了厚重的裘衣，换上了轻装，日子就这样简简单单过着，政务虽然繁忙，但还是应付得来，只是朝中官员一直催着要个孩子，针对这个问题，荣琪快要招架不住了。

　　帝后感情好是众所周知，可正因为感情好，皇后却一直没能有个孩子，民间开始谣传皇后没有生育能力，没有生育能力这对于皇后而言是致命的。

　　荣朝历代帝王皆是一夫一妻，不可纳妃嫔，皇后享有绝对的权利、尊严与地位，前提是她得能为皇家绵延子嗣。

　　入夜荣琪在玉泽殿里看着堆积的奏折，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催生的，荣琪正看得头疼，亲宝儿端了一碗参汤进来，递给荣琪。

　　“皇帝哥哥，喝点汤吧，这几日倒春寒，天还是有点凉，喝点热汤会很舒服。”亲宝儿贴心道。

　　荣琪接过喝了几口，便又开始翻着奏折。

　　亲宝儿一如往常陪伴在一旁，也不再说话，随手挑了一本书，坐在一边认真看了起来。

　　看到哪处不太懂，她就会指出来问一问荣琪，荣琪也会耐性地跟她讲。

　　等所有奏章都批阅完后，荣琪与亲宝儿便一起回寝宫中。

　　二人同榻而眠，荣琪望着亲宝儿，他仔细地看着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十一岁，穿着一身白衣蹦蹦跳跳地在园子里偷吃着糕点。按理讲，选太子妃是有严格的流程和要求的，但是众人之中，他就选择了她，如此，她便成了太子妃。

　　如今四年过去了，他现在瞧着亲宝儿亦如四年前那般，一切都没有变。

　　“皇帝哥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亲宝儿疑惑道。

　　荣琪摇了摇头，随即沉声道：“亲宝儿，你想要个孩子么？”

　　亲宝儿的脸一下红了，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亲宝儿不想要孩子么？”荣琪问道。

　　亲宝儿慢慢探出了个头，将眼睛露在外头，荣琪盯着她的眉眼，等着她的回话，谁知，半晌儿后，那双弯弯的眸子里渐渐湿润红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荣琪紧张道，抬手抹了抹她滑落在眼角的泪。

　　亲宝儿掀开被子，郑重地跪在了地上，荣琪看得莫名其妙。

　　“皇帝哥哥，亲宝儿做不了这个皇后了。”

　　亲宝儿一身单衣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他连忙想将亲宝儿拉进被窝中，可却拉不动，于是便将被子裹在她的身上。

　　“是有人欺负你么？”荣琪沉声道。

　　“没有，我……我想回家了，我当不了皇后，皇帝哥哥，你若真的疼我，你就放了我吧。”亲宝儿哭道。

　　“是不想生孩子么，那咱们就不生，好不好，你不要哭了，哭得我难受，”荣琪抱着亲宝儿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我是吓唬你的，咱们不生孩子，咱们还小，生什么孩子，皇帝哥哥带你玩好不好，你不要怕，皇帝哥哥最疼你了。”

　　亲宝儿抬手抹了抹眼泪，被哄得越发难受，一哽一哽道：“嬷嬷讲我是皇后，最大的责任与义务就是给你生孩子，可是我做不了，可是……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皇帝哥哥，呜呜呜，我好难受啊。”

　　“没事没事，有皇帝哥哥在，没什么可怕的，我护着你，你只要做好荣朝最快乐的小皇后就好了。”荣琪继续安慰着。

　　这一晚上，荣琪一直哄着亲宝儿，亲宝儿在荣琪怀里一抽一抽地哭睡着的。

　　荣琪从未见过如此的亲宝儿，她的压力应该比自己还大吧，他不知为何亲宝儿对于生小孩儿这件事情如此害怕抗拒，他以为她只是还小而已，她只是害怕……

　　自登基以来，荣琪从来没有在朝堂上发过火，可为了生孩子这件事情，他于朝堂上大发雷霆，指明若谁胆敢再议论此事，便罚俸降职。

　　这样的威胁自然威胁不了老臣。

　　荣琪便将这些老臣罢职，让他们提前退休，回家养老。

　　至于宫里的一些流言蜚语，则关押上刑。

　　即便如此力压，关于皇后不孕的流言仍然难以制止，甚至开始要求趁早废后，重新选人。

　　荣琪自做了皇帝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入夜，玉泽殿中，荣琪一本一本翻看着奏折，看得多了，便头疼，他仰后一倒，闭目，一遍一遍习惯性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心里默念着，“师父……师父……”

　　荣琪气恼，就是因为这世道太太平了，他们才会如此无聊，大臣们才会什么都不做，就只盯着他，催他生孩子！生孩子这件事，是一催就有的么！

　　他正回身体，开始趴在桌上，凑着烛光，无聊地研究着指环，血红色的宝石成露珠状嵌在指环内，指环不知是何材质，像是银，却又透着玉色，荣琪忍不住拿着牙齿咬了咬，坚硬非常。

　　他抹了抹宝石，鲜亮得十分漂亮。

　　“师父现在在干什么呢？如果师父在的话，会不会也催他生孩子呢？”想着想着，他便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可是指环却一点反应也无。

　　又连续唤了两声，仍然没有任何回应，荣琪立马难以控制地发抖，紧张道，“师父，你应应我。”

　　荣琪屏住呼吸，等待着反应。

　　终于指环闪了一下，荣琪放下心来，而后担心道：“师父，你还好么？”

　　指环随即闪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

　　荣琪缓了一会儿，而后又似开玩笑一般说道：“师父，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所以才没有回我。”

　　戒指又闪了一下。

　　“师父，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想见你，我有很多话想当面跟你讲，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你。”

　　“师父，你是不是很忙啊，我们已经很多天没见了……”

　　“师父。你知道么，最近宫里发生了好多事情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决……”

　　“师父，如果我现在想要见你，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么……我就是，就是想你了，如果你在忙，你就不要来了，如果你不忙的话，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

　　荣琪趴在桌子上，无聊地自言自语着，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夜有些深，烛火跳得老高，守在宫门的婢女忍不住垂下眼皮，打着哈欠。

　　殿内映出一个身影，却无人发现。

　　陆渊出现在荣琪跟前，却见他已然睡着，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很是疲惫的样子。

　　他拿着披风轻轻盖在荣琪的身上，荣琪揉了揉眼睛便醒了过来，见师父近在咫尺，一下就抱住了陆渊，深怕他跑了似的。

　　“师父！”荣琪将脑袋埋在陆渊的颈窝处，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很熟悉的味道，很安心的感觉。

　　陆渊将荣琪拉开，无奈地笑道：“这段时间很辛苦么？”

　　“还好，就是被……”荣琪想了想还是没说，转了话锋道，“就是想你了，从小到大，师父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的时间，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么？”

　　“再等等，等一切结束后，我便回来，”陆渊轻声道，“最近和太子妃相处得还好么？朝中是否安稳？”

　　“嗯，一切都好~”荣琪缓缓道。

　　“你看着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荣琪不知为何，心中突然酸酸的，竞有些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红着眼睛问道：“师父，我能不能不做皇帝了？我能不能一直跟着你，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这又是魔怔了么？”

　　突然一声异响，荣琪猛地一惊，原来是正在换夜烛的宫女，不小心将烛台打翻在地。

　　宫女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请求宽恕。

　　荣琪却楞怔地起身环顾了四周，身上没有披风，空气中也没有熟悉的味道……

　　“刚刚，这里，没有人么……”荣琪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宫女颤抖着声音回话：“奴婢只看见了陛下一人伏案，未见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