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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是,我能自己找,只是费点功夫,我倒无碍,只是这个机会你要放弃吗?”林晏兮看着院子,夜已深,东隅最后的灯火已经熄了,整座小院与黑夜融为一体。

      “等了这么久,你想放弃吗?你甘心吗?”林晏兮对着黑夜呢喃。

      纸皮灯笼毕竟是蹭着灵气才得以死物化生,时间尚短,心智不能和正常人相比,它想不通为何林晏兮都这么厉害了,能让一个纸皮灯笼开口说话,为何一定要与它做这个交易。

      但是,它不想放弃,也不甘心放弃!

      明明是小少年把它买回来,替它画上了人的脸,还喜爱的不得了,甚至乐颠颠地捧着它到处炫耀,它陪着他读书,陪着它写字,看着他身边的东西换了一拨又一拨。

      春夏秋冬四季,灯笼本身的颜色都有些褪去了,它还是陪着他,看着他渐渐地长高、长大。

      可是,它还是被换了,有人用一串糖葫芦换走了它,小少年开心地拿着糖葫芦走了,头也没回。

      纸皮灯笼想不明白,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无解的想法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是,执念已起,不可回。

      又不知过了多久,它感觉身上一股暖流滚过,再睁开眼时,是在一处无人的屋子。难得的是,它发现自己能动了。

      所以,它第一时间就跑出来了,之后更是幸运地让它碰见了那个小少年,可是小少年好像完全忘记了它,不会再捧着它,甚至吓得拿脚踢它,它只能悄悄地跟上。

      它因他而生,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它转。

      一开始,林晏兮是不明白的,一个没有灵魂的纸皮灯笼而已,怎么会借血玉化生。血玉有灵,不至于这么不忌讳,不然这么多年下来,灵气早就干涸了。

      直到她看到了纸皮灯笼和小少年的纠葛之后才明白,执念是最可怕的东西,不畏生,不畏死,不惧岁月漫长,只要一息尚存,便如野草一般斩之不尽。

      执念一旦得到延展,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纸皮灯笼尝到了说话的好,不会这么想轻易放弃,想要陪着那个小少年的想法会愈发浓重。

      纸皮灯笼下定决心:“好,我带你去!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好。”

      我答应让你有机会能永远陪着它,但是这个机会你能不能把握得住,这就由不得我了。

      我这样不算毁约,林晏兮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走愿师一脉有个规矩,轻易不能对人许诺。

      因为一旦许诺,便在愿主和自己之间形成了一道愿线,愿线无影无踪,但会一直存在。一但走愿师违背诺言或者毁约,愿线就会直接钻进走愿师的心脏深处,汲取走愿师的心尖血为食,日夜受其折磨,直至完成许诺,才会停止这种痛苦。

      这件事走愿师一脉对外并不声张,因为怕外面的人一旦知晓,会生出些别的心思,

      但就算知晓,他们也有办法应对,愿线契约性很强,可如果其中任意一方身死,契约自动解除,愿线也会消失。

      换句话说,走愿师若想不履行诺言,又不想自己遭受折磨,可以直接杀了愿主了事。

      纸皮灯笼从林晏兮的手中一跃,跳到地面上,笨拙地扭动着身子,示意林晏兮跟上。

      无人的夜里,灯笼在前,女子在后,两者皆红,走动间,女子手腕上的铜色铃铛响起,如同鬼魅,此时若有好奇的人掀开一点窗缝瞧上一瞧,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因为深夜,又因为城中妖怪吸血的传闻,他们走的异常顺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人一灯笼就已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前。

      林晏兮记得这里,白天在城里的时候听人说,这就是云川城主谢玉的府邸。

      纸皮灯笼并未停留多久,又往右边的方向去,东拐西拐,来到了一扇木门前。

      虽只是简单的木门,但却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制成,门的四边规规整整,显然是有人精心打造过,而且门槛屋檐很少有积灰。

      纸皮灯笼看着紧闭的木门,焦灼地在原地蹦来蹦去,这门怎么关了,这下他们要怎么进去?

      林晏兮并未察觉到血玉的气息,但看这灯笼着急的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地方没错了。她伸手推了推,竟然没推动。

      林晏兮这才注意到这门上并未落锁,也并没有锁扣,左右两扇木门之间严实紧密,没有留半点缝隙,自然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林晏兮瞧了半晌,心里郁闷的不行,一人一灯笼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纸皮灯笼:“......”

      林晏兮:“......”

      这院墙委实有点高了,她觉得自己爬上去还是有点困难。

      正当林晏兮思考要不要找找狗洞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林晏兮眼疾手快,抄起纸皮灯笼闪身隐入了黑暗之中。

      踏着步点,一双月白靴子出现在林晏兮的视线之中,接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自暗而出,就算是只有隐约的月光,林晏兮还是看清了。

      眉目如画,一袭长发用玉冠束着,如泼墨般散落在肩后,自成一派潇洒。

      太像了!

      林晏兮几乎是瞬间,本能地捏紧了拳头,浑身戾气一出,白衣男子立刻有所警觉,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直直地射向林晏兮藏身的地方。

      “大人,怎么了?”一黑衣男子随后从黑暗中闪身而出。他护在白衣男子身前,警觉地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空气中很安静,仿佛刚才的戾气只是错觉。

      陆闻额间眉头轻舒:“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先进去看看。”

      林晏兮闻言暗自松了口气,打草惊蛇,过犹不及,今天是不太可能继续了。

      大概真是自己魔怔了,这人怎么可能是他,当初她眼睁睁看着他咽气,剑尖锋利,血流如注。他不可能还活着!

      脚步轻移,正准备慢慢往后退的时候,原本提步往木门方向走去的陆闻突然一个回头,掌风朝着林晏兮的方向而去,精准地打到了纸皮灯笼的身上。

      ‘刺啦’一声,灯笼破了。

      靠!真当灯笼不会痛的吗?

      纸皮灯笼破口大骂:“滚犊子,什么玩意儿?尊老爱幼知不知道!”

      在场的三人:“......”

      纸皮灯笼心思既不玲珑,也不剔透,但学舌的功夫极强,它离开小少年的期间,跟过一个市井老婆子,老婆子无儿无女,性子泼辣,嘴巴不饶人,厉害得很,它耳濡目染,别的没学会,就这本事,学了个十足十。

      陆闻的神情难得凝滞了一下,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操着一口稚嫩的奶音在那里像个大人一样破口大骂地...额,不对,是说教。

      他堂堂六扇门指挥使,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更是无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不是,说教。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给了林晏兮喘息之机,她右手抱着纸皮灯笼,左手在虚空一挥。

      柔柔的光倾泻而出,将一黑一白笼罩在里面。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林晏兮最后看了一眼陆闻,其实他跟那个人一点也不像,但是这气质还真是如出一辙,让她第一眼就觉得莫名亲近。

      光芒褪去,身着黑衣的沐英看着一动不动的陆闻,出声提醒:“大人,就是这个地方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陆闻转过头:“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的事了?”

      沐英一头雾水:“大人,我们不知前脚才到了这里吗,并未发生什么事啊?”

      他继续说道:“您说云川是不是真有妖怪吸血啊?”

      大人一定要趁夜暗入云川打探,莫不是这件案子背后有蹊跷?

      不过,似乎只有这样的说法好像才说的过去,大人一向只破难破的奇案诡案,如果不是云川的案子一直毫无进展,甚至惊动了陛下,惹得龙颜大怒。大人何须立了三个月必破案的军令状请命前来!

      朝中的那些大臣浸淫朝堂多年,都懂得明哲保身,这沾上人命的差事,办好了也不算多大的功劳,办不好却是掉脑袋的罪过,都各种借口推脱着不接这个烫手山芋。

      好不容易看有人接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偏偏又幸灾乐祸,等着看这新上任的六扇门指挥使陆大人闹笑话。

      沐英还在那儿替自家大人抱不平。

      这厢陆闻还在想沐英说的那句话,他确信自己的记忆没错,可为何沐英的记忆跟自己的完全对不上。陆闻盯着林晏兮站过的地方,刚才...这里,除了那个小孩子,是不是还站着一个人?

      不得不说,陆闻在某方面的直觉还是很可怕的。

      已经走远的林晏兮突然背后一凉,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默默地裹紧了身上的帷氅。

      三个时辰已经过了,纸皮灯笼心里十分不痛快,它就去带了个路,怎么就变成这么个破烂不堪的样子了,这个样子它还怎么博得小少年的欢心!

      如果此刻化作人形,它大概就是一个委屈撅嘴撅到能挂油壶的小孩子形象。

      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纸皮灯笼更加不痛快了。

      说好只要带路到血玉藏身的地方,她便帮自己,让自己永远陪在小少年的身边,哪知门进不去。

      进不去,就不能确认里面到底是不是有血玉,它对那个劳什子血玉不感兴趣,可林晏兮说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着实让它气的不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它还不是人。

      不知走了多久,林晏兮终于停下了。

      纸皮灯笼也终于得以从那厚厚的帷氅下出来,它被林晏兮放在一堆谷草上,谷草虽然扎,但比冰凉凉的地面好多了。

      它试着往林晏兮的方向滚了过去,往她面前挪。

      林晏兮按住它:“都快散架了。”

      纸皮灯笼在她掌下使劲挣扎抗议,我要说话,我要说话!!!

      林晏兮垂眸,翻看着自己的手掌:“你不是看到了吗?我都快消失了,如果没有血玉,我没有办法让你再开口说话。”

      纸皮灯笼一愣,果不其然,林晏兮的手变得时隐时现,而且一直没有恢复,也不知道这种状况已经多久了。

      难道是为了躲那两个人的时候?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纸皮灯笼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滚回到了谷草堆上,安安静静地靠着身后的柱子。

      林晏兮同样靠着一根柱子,双手抱膝,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他们现在正在城内的一座无人问津的小破庙里。

      破庙虽小,胜在能遮风挡雨,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传闻,这里应该是乞丐们最好的栖身之地了,现在倒是便宜她和那个灯笼了。

      林晏兮不说话,纸皮灯笼不能说话,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她也渐渐生了几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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