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竹挽

1、出生

　　我出生在一个宁静的村子里，90年代我们那的农村都还很穷，家里是一个小土房，奶奶有5个儿子，2个女儿，每个儿子只分得一间土屋，整个房子只有一个房间，后面是一张老式架子床，床几步的距离之外，是一个土灶台，小小的，印象中灶台上只有一个放锅的灶坑；灶台旁边就是大门，大门旁边放了一个木梯子，延伸到上面的阁楼，阁楼很黑，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洞，微弱的光线透进来，隐约能看见里面堆放的都是杂物和柴火。
　　94年我刚出生，不知是爸妈带孩子没经验还是怎么回事，出生之后经常半夜发烧。
　　也许是个女孩子，我爸不太喜欢我，我大半夜发烧了，也总是不管不问。
　　诊所离我家很远，要穿村口的池塘和水井，再穿过一大片稻田，过河对岸之后，沿着马路走上两公里左右才到诊所，马路对面的几座山上到处是坟墓，我妈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大半夜带我去诊所，只好一边心疼一边无奈的看着我爸呼呼大睡。
　　也许太担心烧坏脑子，几次发烧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抱着我踏上去诊所的路。
　　当然上面所描述的，都是通过妈妈和外婆告诉我的，而我自己的记忆，是从三岁左右开始的。
　　我不记得那会我到底两三岁还是三四岁了，反正有记忆开始，半夜经常被爸妈的争吵声吵醒。
　　我从梦中醒来，惊吓的看着爸妈吵得越来越凶，甚至开始砸东西，我很害怕，一直哭，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会停止吵架，甚至我打开门跑出去他们也未曾察觉。
　　记不清多少次，我大半夜的一边哭一边摸着漆黑的路，跑去旁边的外公外婆家敲门，跟她们说爸爸妈妈吵架了。
　　至于外公外婆有没有去劝架我已经不记得了，隐约记得有时候会回家住，有时候害怕的不肯回家要跟外婆睡。
　　日子如此往复，突然有一天，家里漫进了好多水，家具都泡在水里，我想跑到村口那边去看，到处都是水，村口是村子的低洼处，水漫得最深，小伙伴家就在村口进来的坡顶上，家里也湿透了，再往下就有好多大人忙碌，有大人叫我不要过去，赶紧回家去。
　　只记得当时好多大人在讨论涨水了，村子里低洼地段的人家家里都遭殃了。
　　再后来大部分年轻人都搬到小河的另一边去住了，那边山多，地势高，但是很多坟墓，即使年幼，我也大概知道，现在的新村子，是铲平了好几坐山头，推了不少老坟建成的。

　　家里建新房子的时候，我四岁了，那年外公在县城的单位也正好分房子，为公平起见，大家都抽签，外公抽到了五层，但只有毛坯房，需要自己装修。
　　应该是四岁的时候，我家的房子建好了，我跟着爸妈住在新家，新家大了许多，有白白的墙，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不过卫生间一直荒废并没有使用。
　　我对新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生活在恐惧中，因为爸爸妈妈还是经常吵架，爸爸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我很怕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但是新家离外婆家太远了，我无法像以前一样在爸妈大晚上吵架的时候去寻求外婆的庇护。这样心惊胆战的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我长到了五岁（书中年龄都是按虚岁算），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按理说应该下半年入学，不过爸妈可能太忙了不能照顾我，上半年就把我送去了幼儿园。
　　记忆中上幼儿园后，除了开学那段时间，我几乎都是自己上下学，妈妈让我跟着大点的孩子一起回家，由于年纪最小，腿短，又没有哥哥姐姐带着，结伴而行的小伙伴经常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我年纪最小，腿短跑不过其他孩子，基本上每次都剩下我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回家。
　　当然我哭的原因并不只是被扔下，主要原因是那个年代很流行香港的恐怖片，什僵尸片啦鬼片啦，幼儿园之前我就被同村的小男孩拉着一起看过不少……
　　而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坟地（前面说过，我们的新村子以前是坟山挖平之后建成的，所以新村子周边几乎每座山上都有很多坟墓）加上小伙伴经常讲鬼故事渲染，那条路的惊悚效果对我来说，简直不要太好！每次路过墓前，我都是迈着小短腿狂奔而过，毕竟那条路上几乎没啥人，一个人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小时候没出过远门，以为每个村子都跟我们村一样，周围应该都有好多坟墓，后来才知道，周边的村子，只有我们村是挖坟山建成的啊，哭……童年阴影啊！）
　　6岁那年我读一年级了，村子里建了个砖窑厂，新村旁边都是山，山上的黄泥土正好适合造砖，外婆就到到砖厂里干活，她的主要工作就是把传送带上的石头挑出来，我放学后就会跑到外婆上班的地方找她玩，赖着她要跟回外婆家，也可能是外婆怕我受苦，或者妈妈要带妹妹太辛苦，我总算如愿以偿的跟回了外婆家，再也不用心惊胆战的生活在爸爸眼皮子底下了。
　　妹妹出生了，某天回家的时候，妹妹已经生下来了，妈妈躺在床上，床上都是孕妇和婴儿的用品，
　　并且死也不肯回家跟爸妈，外婆无奈，只好帮妈妈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