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荒神之子》已幸

3、青い瞳

　　傍晚，克劳德·西蒙的门被敲开了。

　　“克劳德先生 ，今天要拜托您了。”

　　不待克劳德问候，森川礼人率先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

　　在他身后，森川抚子紧紧拉着直子的手，她的新晋丈夫森川雅人拉着直子另一边的手腕，两个人也紧随其后。连带着直子也跟着弯下了腰。

　　克劳德静默了一瞬，因森川一家人的兴师动众，但作为友人，他也很清楚这件事对他们一家人的意义以及严重性。

　　“直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后续还需要了解。”他闭了闭眼，同样严肃的、认真的，冲着面前的几位点了点头，“别担心，直子就请交给我吧。”

　　他在女孩儿面前蹲下来，她低着头，眼里全是破碎的光。

　　“直子？”他轻声唤，一面轻轻地向她伸出手来。

　　女孩儿沉默着，将手轻轻地搭了上来。

　　当他继而握住的一刹那，滚烫的泪珠打在了他中指的指背上。

　　“克劳德叔叔。”

　　克劳德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抱进了屋。

　　几乎是下一刻，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然后那声音被里间的门所阻隔，消失了。

　　见状森川抚子再也按捺不住，扑进森川雅人的怀里，无声凝噎。

　　森川雅人怔了一秒，安抚着将手放在了新婚妻子的背上。

　　整理好情绪之后，三人坐在了会客室里。

　　助理莫嘉娜为他们端上了新沏的热茶和茶点，但很显然，此刻没有人有心思喝茶。

　　森川抚子直勾勾的盯着诊疗室的门，森川雅人则满心满眼都是她。至于森川礼人，他正忙于处理“睡杀事件”的后续：虽然事件是被解决了，但这起事件还没有结束，尤其是他没等判决出来便直接把直子带走这件事，还有够交涉的。

　　诊疗室内女孩已经平复了心情。

　　“克劳德叔叔，你相信我吗？”已经不再哭泣的女孩儿眼角还是红的，她望过来的时候眼里交付的信任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我相信你。”克劳德如是说。

　　为什么不相信呢？

　　克劳德·西蒙心想，直子是个好孩子，她从未撒过谎，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将想要向自己倾诉的患者推远。

　　他调暗了灯光，那是一个足以让人情绪舒缓、放松的亮度，他的姿态温和，做足了倾听的准备。

　　“我在姐夫家见到了一个……”直子有些迷茫，开始自我怀疑，“一个……男孩？”

　　“‘他’，是真实存在的吗？”克劳德·西蒙努力放缓语速，他不希望在这种时候惊扰到她，以至于前功尽弃。

　　“我……”

　　直子抿唇，她的另一只手的掌心死死攥着一个什么东西。

　　克劳德·西蒙试图去看，但她攥得太紧了，而那被抓握住的物件又似乎太小了一点。

　　“我不知道。”

　　直子攥紧了手掌，修剪过的指甲圆润可爱，在这时候对她来说却依旧过于锋锐了。

　　“我不知道……”

　　……

　　森川抚子、森川雅人、森川礼人三人排排坐在诊疗室外的沙发上，手里的茶水已经放凉了，但无人在意这些，他们的心思全在一墙之隔的诊疗室里。

　　见克劳德出来，知道咨询已经结束了，所以立即站了起来，迎上去。

　　“嘘——”克劳德·西蒙将怀里抱着的女孩交到森川抚子的怀里，她已经睡着了，好在带着笑，显然梦里是个好梦。

　　“她已经忘记那些糟糕的事情了，我用了点必要的‘催眠’，还原了事情真相，然后让她彻底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东西。但总之，如无必要，以后不要再带她回霓虹。”

　　“我们不会再回去了。”森川雅人迫不及待地承诺，他们原本就不在霓虹发展，本来也只是为了遵循古礼这才特意回去一趟举办婚礼，然而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自然是离开得越远越好。

　　直子是新婚妻子抚子仅剩的亲人了，森川雅人对她爱屋及乌。

　　森川礼人也甚是疲倦：“我会处理好剩下的事情的，但如果政府那边……还得麻烦西蒙你向‘那边’转达一下，‘森川家重视家人的传统不会改变’。”

　　克劳德·西蒙郑重其事地点头接受了这份请求：“这是当然，我向您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直子和抚子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更何况，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完正事，克劳德·西蒙俏皮地眨了眨眼，“咱们直子只不过是认识了一个‘幽灵朋友’而已，会有什么大事呢？”

　　“至于异能力暴动。我记得直子的国籍……”他暗示，“所以我们还要提出异议呢，得好好追查到底是什么引起了直子异能力失控，这可是外交事件！”

　　在此之前，因为直子母亲去世前的遗愿，直子的国籍一直都还没有明确所属，但是现在……

　　森川礼人看向弟媳，询问她的态度，抚子点了头。

　　于是他打定了主意：“那就准备走外交程序吧。在直子的事情上，我们绝不会让步。”

　　“nice job，那么我们现在来谈谈直子的‘幽灵朋友’吧。”

　　——

　　感受到令人不愉的视线，直子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皱着鼻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那个人在看你！”

　　她在向【】告状，因为婚礼邀请来的宾客一点礼貌也没有，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没太在意：“很多人都能看到我。”

　　只是他们不会过多在意，于是也就看不到了。

　　直子蒙了一下，迟迟疑疑的看着他：“我是说，‘那个人一直在看见你’、‘那个人一直在看你’、‘盯着你看’，那样真没礼貌。”

　　自幼在法国长大，她的日语并不算标准，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用错了词语。

　　“你也能看见我。”【】说。

　　“但那是不一样的！”直子炸毛，像是要被夺走自己的独特性一样强压着音量反驳。

　　她依旧蹲在地上，只是偏头向上看过来，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在灯火下有些泛橙。

　　【】笑起来，眸光里融了几分暖意：“是的，直子你是不一样的。”

　　安房直子是不一样的。

　　【】没有过往的记忆，大多数时刻，就连意识也是浑浑噩噩的。

　　有记忆以来，【】的心里都被空洞和渴求感充斥着。

　　那种油然而生的茫然感侵蚀了【】，接着便是深切，却不知缘由的悲伤。

　　【】有必须要找到的存在，但【】没有任何信息。

　　【】甚至不知道要去找什么。

　　人？事物？

　　【】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有方向。

　　【】无数次的走遍了整个横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的触感都熟悉而又陌生，就这样一刻不停的寻找着，却又因为遍寻不得陷落在无望的情绪里。

　　【】与人群不相合，连自己的存在都不能确定。

　　直到【】遇见直子，直子看见了【】。

　　而她坚信他是存在的。

　　于是，他的存在感瞬间就变得强烈起来。

　　但那还不够。

　　除了直子，他还需要更多的人能够看见他——

　　——“直子，能帮帮我吗？”

　　如果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的话，或许就能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了吧？

　　或许他正在寻找的人就能主动找到他了吧？

　　于是，她便帮了他。

　　……

　　直子的瞳孔迷离着，但整个人都格外兴奋，她讲述完她和她的幽灵朋友的故事，眼睛一扫，突然跳起来，激动地指给克劳德·西蒙看：“‘他’就在这里！”

　　他真实存在着，不是她臆造的！

　　克劳德叔叔嘴上说着相信，实际上根本就不相信，别以为她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现在他亲眼看见【】了，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直子欢喜地仰起头，伸出一根小拇指：“但是，【】的存在不可以告诉别人，是秘密哦！”

　　“嗯，是我们的秘密。”

　　克劳德·西蒙笑着和她拉钩，而后将心满意足，却疲倦到彻底昏睡过去的女孩儿拦腰抱了起来。

　　可是啊，那里除了被风吹起的窗帘，以及仅仅只是存在了一瞬的异能产物，什么也没有啊。

　　——

　　“《遥远的野玫瑰村》这个异能力是唯心向的异能，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相信他们存在，你就会真的看见他们，”

　　克劳德·西蒙向森川一家介绍直子目前的情况。

　　“但它实际上又是假的，所以维持它的存在会消耗‘看见它的人’的精力和意志力，最终导致死亡。”

　　“综上，我认为，那只是一个处于玩伴幻想阶段的幻想朋友而已。”

　　森川礼人的眸光冷冽，他同克劳德·西蒙相视一笑：“同理，直子也不需要为这起案件的死者负责。”

　　克劳德·西蒙笑着做出判断：“他们明明就是自杀的嘛。”

　　——

　　坂口安吾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事件被解决了，但这起事件还没有结束吧。‘异能力失控’这种事可大可小，森川君他那边——”

　　躺在桌面上的太宰治突然诈尸：“话是这么说，但那就是政府交涉的事情了。”

　　“是，是。”坂口安吾无奈地应和，“森川君那边似乎并没有打算认罪的意思，但这种事情和咱们无关，就让那群家伙们头疼去吧。”

　　“确实，我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正式升级成国际外交事件了。”织田作之助放下了酒杯，“官方没有透露直子失控的异能力具体是什么，并且因为已经升级为外交事件的缘故正在封锁信息。”

　　“但如果，或许我看到的那个孩子就如太宰所说，是直子异能力失控后的异能产物……”

　　“那不是正好吗？”坂口安吾道，“织田君就用不着多操那么多的心啦。”

　　是啊。

　　如果那孩子只是异能产物的话，很快就会消散的吧？

　　或许现在就已经消散了吧？

　　他也不用再有心理负担了。

　　织田作之助彻底放下心来：“老板，给我也再来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