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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成年礼(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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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草原开始,骆然进入了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经过拉卜楞寺的经幡,景泰石林的驴车,武威鸠摩罗什寺,张掖的大佛寺马蹄寺和丹霞公园,大戈壁滩上长城的断壁残垣,到达了骆然朝思暮想的敦煌。一路上绚烂的佛教艺术让骆然大开眼界,领略了佛法的浩瀚,在大戈壁滩上一次又一次的数星星。
      一路与南方迥异的风光,让小资的骆然彻底爱上了大西北的壮阔无垠,也让骆然的心变野了,再也不想走寻常路,再也不盼望传说中的大城市。老毅是一本活地图,总是能满足骆然不断膨胀的野心,但这一次,他们终于犯错了。
      离开敦煌,老毅选择了“中国最孤独的公路”,他们从敦煌向南经过阿克塞,翻过山梁,眼前便出现了无边无际的荒漠,甚至地平线都不是直线,而是弯曲的弧。路上一整天都看不到一辆车,一个人,公路是没有一个弯道的大直线,经常会分不清东南西北,视觉的疲劳让开车的老毅都会打盹。小摩托车的一箱油,最多只能跑150公里,老毅也不知道多远才会有加油站,他在离开阿克塞县的时候,软磨硬泡的又央求加油站的大姐给他加了两个油壶。
      但最要命的问题还不是加油,摩托车的状况每况愈下才是真正的问题,高海拔爬坡的时候加足了油门,车子哼哼唧唧的就是爬不动,这一片荒原的海拔高度基本上都在2800——3000米,几乎没有起伏,从冷湖到花土沟差不多300公里,老毅原来骑自行车走这一段的时候,是一条烂到无法想象的烂路,每天连推带骑最多走60公里,现在的路况还不错,不过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野生动物都没有,只要这一段不出状况,那就OK了。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魔鬼法则准时在此开工,不争气的摩托车在冒出一股股浓烟后,还是在这里抛锚了,老毅并不太懂摩托车,他根本猜不出会是哪里的问题。动动这里摸摸那里车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经过了快十年了,这里依然没有手机信号,他们只能指望有一辆过路车把他们搭走,或者让人家到前面国道上找个道班来救援,但着眼看着太阳西沉,这点希望也破灭了,四野无人的晚上,他带着骆然,有车他也不敢搭。
      不过这段路他倒是很容易找到藏身之所,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路边不远就会有一座土坯房子,先拿铲子铲干净陈年老屎,把显眼的车子搬进去,鬼都不会知道你在里面。
      但现在是五月初,高原,这才是露宿的危险所在,白天还好,太阳一落山,温度就会直线下降,尽管老毅反复强调,骆然仍然没有带厚衣服,他们能御寒的衣服只有老毅的两套冲锋衣,也没有睡袋,走这条路是突然决定的。
      老毅沿着公路走了很远,才捡回来一抱柴火,肯定是烧不到天亮的。还捡回来一大块纤维板,勉强挡一下门。
      老毅点起一小堆篝火,尽量节省着柴火,他们紧紧地依偎在唯一一个不透风的墙角,老毅拿出口琴,单音的布鲁斯口琴注定吹不出欢快的旋律,低回曲折的口琴声混入了墙外呼啸的烈风声中,更显得无比凄凉。
      外面阴沉沉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小时候,羸弱的骆然总是被别人欺负,总是没人帮她,所以她喜欢黑暗,躲在黑暗中,她自欺欺人的会感到安全。但这一晚,她才知道绝对的黑暗让人如此恐惧,现在的黑暗,就像是被埋进了坟墓,周围的风声就像无数的饿鬼在哀嚎。老毅旅行生涯很多次遇到这样进退维谷的时刻,所以并不是特别担心,包里有压缩干粮和巧克力,还有水,还守着公路。但是在骆然感觉,他们好像已经身处绝境了,她是生平第一次整整一天没见到一个人,第一次淹没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她靠在老毅身边一直在轻轻的发抖,老毅扣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的像冰块。
      他用救生毯紧紧地裹住骆然,把她横过来抱在怀里,脸靠近在她的额头上。骆然透过半截破木板,看着外面的黑暗,听到老毅上了高原后又开始出现的轻微的哮喘音,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他们的距离近到老毅不足以看清骆然的眼睛是清澈还是恐慌,骆然带着微微颤抖的呼吸吹在他的脸上,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突然吻了一下骆然的嘴唇。

      骆然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颤抖了一下,怔在老毅怀里,老毅也怔怔的看着骆然,凝固的时空中,篝火中的木柴“啪”的爆出一簇火星,几乎同一时刻,骆然猛地伸出手勾住老毅的脖子,老毅也用尽全力紧紧地抱住骆然,骆然曾经担心过这一刻发生的时候,她会不会笨拙的可笑,此刻发现这一切都不必练习,这一切都水到渠成,是本能。
      火焰昏红明灭,如同萨满的仪式,风声也变得撩人的□□,他们的心跳就像是巫师通灵时迷乱了的鼓点,少女的初吻,就在这古老神秘的仪式中,像一场奇异的盛典,他们嘴唇贪婪地腻在一起,纠缠着摩擦着脸庞,鼻子里发出沉重的的喘息,她双手捧着老毅的脸,闭着眼抚摸着他鬓边坚硬的胡茬,抚摸着他的额头、他的眉毛,拼命地想要确定这不是做梦。
      她想象过这一刻会发生在烂漫的花海,或者闪着星光的大海边,或者西湖断桥畔,,,,,一切公认浪漫的画面中,唯独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夜幕下,这样的烈风呼啸中,和这样的荒芜之中。想象中的哪些画面是暖暖的、轻柔的、温情脉脉的,而真实的这一刻,却是如此的充满了狂野。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低气压下沸腾了,每一个细胞都像着了火一样滚烫。
      老毅也腾出一只手,抚摸着骆然的脸庞,而手指触到骆然皮肤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丝动摇和退缩,太娇嫩了!太年轻了!简直不敢消受!旋即就被幻觉一般的幸福吞没,他耳边的血流声如同轰鸣,甚至盖过了风声,他微微张开嘴,舌尖抵在唇边,轻轻地在骆然娇嫩的脸蛋上,下巴上游走,用牙齿轻轻地咬着骆然饱满的嘴唇,用舌尖轻轻舔着骆然的耳垂,轻轻的说“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没有你我会害怕,我要你今生此后的每一时刻,都在我的视线里。”激动得骆然浑身都泛起了小米粒。
      他们突然停下来,四目凝视,骆然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再次紧紧地拥抱,忘乎一切的热吻,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时间也不存在了,他们就像是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两个孤单的灵魂,纠缠着,旋转着,坠落着,,,,,,没有尽头。
      直到凌晨,老毅实在抱不动骆然了,他用最后一点柴火,用最后一点水,让人惊奇的居然用一个塑料袋把水做热,灌在水壶里给骆然做成一个热水袋,然后两人依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轻轻地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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