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礼》庶忘兮

27、第 27 章

　　1、
　　经过生日这一晚，骆然心里基本上已经把老毅当做男朋友了，照片传给骆然，她美得合不拢嘴，但是对于男朋友，当然不能让他太骄傲，她嗔怪“哇！你把我的腰拍得这么粗！我有这么粗吗？”“哇！我后背的肉都堆起来了。”“哇！我鼻子上这么粗糙？你不是PS高手吗？你不会P一下吗？”
　　生日过完没几天，骆然还沉浸在快乐中，居然被民宿辞退了。这实在有点欺负人，摆明了廉价劳动力用了快三个月，该转正了却给辞退了。老毅觉得这种老板就该挨打。老毅坚信绝大多数时候暴力都是最有效的手段，可惜暴力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他虽然壮的像头牛，但基本上就是吓人用的，除了高中时候他拉着“年糕世家”做帮手打过一架，这一辈子都没打过架。在小镇时邻居蛮不讲理的找他们的麻烦，他满脑子里都是狼牙棒、铁链子之类的武器，也真的找了根棍子缠上了铁丝网，但最后还是靠村书记出面给解决了，真让他出手，他还真做不出来。骆然就更不是暴力分子，但是她在这里本来也就不是太开心，前几天就有所准备，所以这边离职，第二天她就去了另一家青年旅舍入职。
　　骆然给老毅打电话“把你那个整理箱拿过来，帮我搬家。”老毅也同样明白，以他对女孩的了解，只有对男朋友才有可能用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老毅现在已经不再拒绝这个身份了。骆然倒也不完全是理直气壮，她只是心里有气，她想给老板看看“你欺负我没人帮忙？我只是懒得计较！”
　　老毅看着骆然收拾自己的衣服，他总算是看到了骆然拖着来回跑的大箱子里都是些什么宝贝，她留下了很多属于少女心的小玩意儿，丢弃了不少夏季衣服，特意留下了生日那天的红色短裙，那条裙子在后来老毅又看到了好几次，骆然恐怕是再也不会扔掉它了。骆然看来是真的打算在杭州不走了，原来她的行李只有那一个大行李箱，现在多了一个大整理箱，另外还有两大编织袋。
　　新工作离杭州最热闹的步行街“河坊街”非常近，店里的员工都很年轻，还有一个女孩也是广西人，老毅觉得这里还算比较适合骆然。刚刚帮骆然安顿好，就看见一个东北口音的女孩和客人大吵了一架，还报了警。那个女孩是店长，老毅心想“哇塞！这也是个厉害角色啊，骆然这个肉脾气能应付得了吗？”
　　骆然换了这个工作后，老毅也意外的找到一个离骆然这里只有三站公交的工作，大乌苏已经在里面工作，并把老毅也推荐给老板，大乌苏之所以能进来，是给老板带来一个关于小镇营地项目的构想，大乌苏知道自己只会画画，做规划老毅要比他清晰得多。经过与老板的谈话，老毅知道这份工作并不牢靠，老板也并没那么靠谱，这个“张总”那个“朱总”的资本关系乱的一团糟。
　　不过老毅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花一点时间，能把这件事推成了，那么自己就有一个稳定可观的收入，还可以回到小镇去继续逍遥，另外如果能落地，那么他就可以把骆然也招进项目里来，这才是重点，这才是他能给骆然的最大帮助。所以尽管老板一直都不肯给他明确的待遇，他也决定去推这件事，只要有个眉目，他就要和老板定下待遇的问题，因此他必须留一手，不能说我把事情推动了，结果我被踢出去，他需要有要价的资本。
　　但他也知道，自己以一个喽啰的身份去跟支书讨论这件事完全不对等，支书多大的投资没见过？什么样的计划没见过？自己能拿什么让支书动心？老板口口声声说这是联合国投资的项目，大乌苏也坚信不疑，但是老毅心里明镜一样——扯大旗作虎皮，联合国的事哪年哪月轮得着你这个单身妈妈来操心了？轮得到我这个流浪汉操心了？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过现在快过年了，合适的工作没那么好找，也只好用这点时间去试一下了。
　　眼下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离骆然很近，但他也觉得老去找骆然不太好，说不定会给骆然带来不太好的影响。而且，他不否认他已经被骆然俘获，但正如他和Eliza说的那样，总有些隐忧始终在阻止他接受他是在和骆然谈恋爱，似乎和骆然相处的过程，与当年和大卫妈妈相处的过程有一点太像了，也就是说，大卫妈妈和骆然，在最初并没有让他感到被吸引，正如小回回说的那样，静那样的知性女人才会让他难以自持的主动。或许她们因为不同的原因被老毅所吸引，所以会主动靠近老毅，而主动靠近的时间点，差不多都可以被看作是“乘虚而入”，当年的老毅处于“被肯定”的强烈渴求中，而骆然则是闯入了空虚寂寞造成的大片空白之中，亦即，他们的情感来自于“需求”而非“触发”，那叫做“日久生情”，这和老毅的爱情观有一点相悖，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恋爱进程了，这个世界大概80%的恋人都是这样坠入爱河的吧，不同的是在积累的过程中需要不断的“营造”使两个人更依恋，而老毅希望的爱情则不是营造而是“厚积薄发”，经历千年无数世代累积的因缘，在某一时刻就像恒星收缩到临界而轰然燃烧，积累的过程早已在相遇那一刻之前就已完成，是“条件触发”，本身就是极致的浪漫，就像是静。尤其是在经过与大卫妈妈的20年，由渐生情愫、干柴烈火，至最后相看两厌的螺旋，更让老毅对于这种培养过程大为怀疑。
　　把浪漫抛开，当年大卫妈妈和现在的骆然一样的天真率性，所不同的是，老毅那时同样的幼稚，那个年纪一切毫无逻辑的凭空幻想都是那么的珍贵，老毅可以和大卫妈妈手拉手一起去疯，一起去错，一起去成长。而如今的骆然，去疯、去错、去成长是天然的权力，他如何去参与骆然的青春？而老毅能做的却是“揠苗助长”的让骆然错失青春，难道他还会陪着骆然重回荒唐岁月吗？不得不说巨大的年龄差距是老毅心里山一样的障碍，正如最初在小镇遇到骆然之前，老毅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老，而现在他觉得自己老得那么讨厌。
　　那退一步讲，如果说老毅选择只是全心付出不计代价，来扮演父亲或大哥来保护骆然，显然老毅又做不了圣人，如果他是圣人就不会有性感的骆然，他和大卫妈妈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好吧，那就不做圣人，放任自己的情感野蛮滋长，放任享受恋爱的甜蜜，但必须要把关系和行为控制好距离。但这不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玩弄感情”吗？这不恰恰是他几十年来一直深恶痛绝的吗？自己土埋到眉毛了无所谓，凭什么要骆然跟你耗着？
　　把这些都想清楚了，那是不是就应该掐死这刚刚出土的恶苗？想想骆然甜甜的笑，这是骆然的青春第一次放下戒备，接受一个男人靠近到现在的程度，她的感受不需要考虑吗？
　　人生有百般滋味，骆然还没有品尝，但这百般滋味，到了老毅这里，就只剩下了一味，那便是无奈。
　　还是得找个机会绕着圈子把这些顾虑说出来，尽管自己多年来是有吞吞吐吐的毛病，但真的下决心说清楚一件事，表达能力还是没有障碍的嘛。
　　要不要减少见面也得是过年之后的事了，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春节了，老毅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大卫了，他决定春节无论如何要回去一趟，见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