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杯奥利奥》阿泠泠

5、第五章

　　顾听风站起来退后两步，朝叶姝亭抬抬下巴，坐回他的椅子。

　　叶姝亭面红耳赤，但还是要讲明，“顾老师，这不是演技，是你长得好。”

　　顾听风默默翻了个白眼，叶姝亭忍不住笑了，“别在意了顾老师，剧本的问题，这个人设根本不符合逻辑。至少在我是绝对不能理解，我是一定要对方先爱我我才会爱他。”就像她一直不能理解追星的快乐，“再帅再美，也是别人的精彩，把自己的时间精力花在这上面，不是往水里扔钱吗，白费劲。”

　　顾听风有一下没一下翻着剧本，“那你干嘛来剧组当助理，不累？”

　　“累啊，但是有意思啊。”叶姝亭真心实意，“造梦工场。”

　　顾听风抬眼，发现她正低着头整理手机上的照片，“你怎么知道明星不爱你？”

　　叶姝亭哈哈哈了，“爱我奉献流量？爱我钱包？”

　　“切，你有多少钱？值得别人惦记？”顾听风翻了一个大白眼，“观众能够选择爱谁，明星却只能被选择，谁更卑微，谁会被抛下？”

　　讲大实话就不困了啊，叶姝亭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顾老师，要想爱你的人多些，就得加油啊-”

　　你来教我做事？顾听风白眼快翻上天了，“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加油？”

　　“我不知道，这种不是专业团队干的吗？”叶姝亭总算忙完了蔡哥叮嘱的事，把给顾听风拍的照片小视频挑看上去好的发给他，“宣发，呃你的公关团队呢？”

　　“你，蔡宝东。”

　　叶姝亭噗地笑了，不是说蔡哥不好，实在是这位大哥的审美实在……她看着顾听风的脸色，小心地说，“我觉得有些钱不能省，顾老师你颜是有了，就是现在大家的要求有点高，除了有颜之外最好还得有趣。那话怎么说的，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顾老师你挺有意思的，可得展示啊，不给别人看别人怎么知道。再有就是硬通货，让人一下就肃然起敬的才华-”

　　顾听风打断她，“发点我在读书的照片，找两本冷僻书，让人看了就觉得我这人还挺清流？”

　　哈哈叶姝亭捂住嘴免得笑声太大，“顾老师你似乎在内涵谁……不过毒舌这种人设还是算了，别得罪人哈，花花轿子人抬人，咱们高情商。要我说就是宁可泥石流也别装，大家又不傻，还不如做自己。”

　　“一个没头脑的中年不高兴。”

　　哈哈哈哈哈叶姝亭真的要笑翻了。她憋笑憋得咳嗽了，“顾老师顾老师，别这样，你人还是不错的，从你那天把我背回来我就知道了，嘴毒心软，而且敬业，闪腰还照常开工。对不住对不住，害你闪腰。”

　　顾听风的脸越来越黑，叶姝亭赶紧结束，“我就一外行，圈外人，随便说说。今天不冷不热，晚上跑步吗？”

　　“你以前做什么的？”

　　“打杂。”

　　“具体干什么？”

　　“接待客户，赶订单的时候也会去一线帮忙，采购，司机，讨应收款，打扫卫生，偶尔还要兼食堂阿姨。”叶姝亭叹口气，“怀念忙碌的人生。”

　　顾听风真是服了，有气没力摆手，“行了，你去忙，我歇会。”顺顺气，免得被这天生的打工人带歪。

　　叶姝亭起身要走，被顾听风叫住，“那你觉得这段该怎么演？”

　　叶姝亭哪知道，但她会被难住吗，“听别人说，给角色把行为的逻辑圆上，然后代入进去共情。顾老师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攻击性太强-快看我、我这么帅、快来爱我，就像开屏孔雀，一个痴情长情的人，应该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样？”

　　“我爱你，只要你好我什么都愿意。”

　　顾听风嗤笑，“刚刚不是说你不会爱上不爱你的人，怎么这会说得还挺深情？”

　　只有幼稚的人才会盯住一句话，叶姝亭不跟老板斤斤计较，“我爱钱，还爱奶茶，代入它们就行了，回报大大的。”看腰上的救生圈就知道，没钱喝不了奶茶，没奶茶长不了救生圈。

　　叶姝亭刚走两步，背后顾听风又问，“我真的像孔雀？”

　　叶姝亭决定做个好人，“没有，顾老师你是美而不自知。”真心话，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叶姝亭觉得顾听风知道自己帅，但并不自恋，他不喜欢照镜子，也不注意打扮，更不喜欢对异性放电。他像是拿着工具知道工作时得使用，但不懂得使用的窍门。

　　下午拍了雨戏。

　　女主角NG多次，顾听风陪着淋透了，收工上来送大毛巾的却是剧务。问就是小叶有朋友来，走开一会，托了她帮忙照顾他。顾听风草草收拾，等了好一会叶姝亭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他心里直冒火，气哄哄出去找人。找了圈都说没见到，顾听风刚打算自己先走，听到叶姝亭的说话声，立马转身蹬蹬蹬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啊啊啊啊-”

　　叶姝亭发出的叫声吓得顾听风脚下一顿，紧接着却是她和另一个女性爆发出笑声。叶姝亭笑得前仰后伏，好一会才慢慢低下来。

　　她说，“十年。”

　　她朋友，瘦，穿着高跟鞋，比叶姝亭略高，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顾听风听不清楚，只看到叶姝亭摇头，似乎说没事。

　　“瘦了不少。”江淼开玩笑道，“进了帅哥美女打堆的地方，不一样了。”

　　“7斤。整天吃草，不瞒你说我现在很想搞事情。”

　　顾听风背上一寒，反思是不是逼得太紧，小叶又不进演艺圈，减慢些不是问题，甚至不减也无所谓。他想帮她，可不要好心做坏事。

　　江淼说，“搞帅哥，近水楼台先得月，顾听风……”

　　顾听风听到自己的名字，但这女的讲到这里又压低声音，听不清她说了什么。猥琐起来，其实男女都差不多，他提起脚慢慢往后退，不想再听。

　　“别别别，开玩笑不要带上不相干的人。”

　　顾听风回头，叶姝亭捂着耳朵，头摇得飞快。

　　她俩站的地方背后是仿古建筑，没有剧组开工，也没游客。风吹过的时候树叶哗哗作响，江淼给叶姝亭一肘，“矫情，论迹不论心，想想又怎么了，连想的勇气都没有？算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还算不错，比之前精神。”

　　“谢了。我该回去了。”

　　江淼作势掏手机，“大老远的来看你，招待个晚饭也不为过，要是你不请，我找别人。”叶姝亭抱住她胳膊，摇了几下，“淼淼，谢谢你。”江淼心软，伸手替叶姝亭拨拨头发，“开心就好，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叶姝亭何尝不想每天都开心，但吃草还要跑步真的很难开心，尤其这天顾听风跑得特别快。为了跟上，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别问，问就是在没开发完全的地方，夜晚只有黯淡的路灯，还有间或响起的狗叫。

　　她感觉自己回到了被八百米测试危压的学生年代。

　　顾听风个高腿长，闲闲地等在路边做拉伸。

　　“累不累？”

　　“累……呼……”

　　“累就对了，运动要累到不想吃饭才会瘦，小打小闹只会让你更开胃，吃得更胖。”

　　叶姝亭扶着双膝大喘气，“对不起顾老师，今天我不应该扔下你去做私事。”回来时剧务都跟她说了，顾老师淋出了一头火，出去找她还没找到，少不了要挨批评。

　　顾听风不置一词，“走了，回去了。”

　　叶姝亭跟在后面，汗慢慢收掉，风吹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路边有几片桃林，看林的狗子趴在防盗网上警惕地盯着他们。叶姝亭竖指做个安静的手势，柔声对狗子说，“乖，我们是路人不是小偷。”

　　顾听风冷眼看她摊开双手给狗看，默默翻个白眼，“离远点，小心跳蚤。”

　　叶姝亭没理他，用方言又讲了一句。

　　顾听风大致听懂了-不要理那个人，他比你还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