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浔子

7、第七章

　　（十）
　　紧张地考完期末考试，很快迎来了寒假。
　　寝室楼下塞满了各式的车，一直延伸到主干道外，A大像是被堵牢的阴沟，拥挤、不堪。
　　余露家离A大不甚远，她不喜欢大家像赶集一样一哄而散。于是，打算人走得差不多时，她再走。
　　套着有些褪色的碎花棉筒靴，是冬天很常见的那种，很暖，所以很喜欢。
　　在水果店外，却意外地遇见了张浩。似乎是找了她很久，大冬天的，额头却沁着丝丝的汗珠。
　　两人面对面，却没有说话。
　　张浩终于拥上他的肩膀：“我以为你失踪了。”很深情很认真的语调。与周围有些氤氲的气氛格格不入。不时会有认识的同学吹口哨。这个大学，每天都会上演一幕幕浪漫的情节，而此刻，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众多戏码中的一个片段，而已。
　　余露有些呆呆的，小脸埋在张浩蓬蓬的羽绒服里，呼吸有些急促。衣服上有干洗店里放的清香剂，淡淡的。余露从来都是多愁善感的，眼泪常常乱涌。可是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明明心里很不舍。。。可是。。。她真是一只动物，冷血动物，余露怔怔地想。
　　直到张浩的背影消失在A大那长的有些夸张的小道上，余露才转过身，觉得有些凄凉。眼泪就忽地砸下来，砸在棉靴上，晕染开来，悲伤扩大。
　　还是走进了水果店，店主是一对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夫妻，余露随便挑了几颗苹果，看起来很新鲜的样子，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老爷爷慈祥地笑：“男朋友吧！”
　　余露囧囧地笑。
　　“我们这的苹果最新鲜了，又脆，还不贵。”老板吹嘘着，或许是真的也不一定。
　　“小姑娘很喜欢吃苹果吧。。。”
　　。。。。。。
　　余露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
　　“小姑娘挺幸福吧！看你不舍得样子。那样的小伙子也是真真的好。这不，平安夜那天，手里拽着24个一角的硬币，硬让我买个2.4元的苹果给他。说要送给女朋友，敢情那个姑娘是你啊！。。。”余露只是笑笑。
　　老爷爷看余露没有拒绝的样子，接着念叨：“我就纳闷干嘛非2块4的呢，他说他跑遍了四条街，跟24个不同的人要的硬币。有些人还以为他是骗子，理都不理他。~~~嘿嘿~~~我看他挺真诚的，就卖给他了。现在的年轻人，花样还真当是多~~~”
　　余露不记得老爷爷后来说了些什么，只是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寝室，坐在空荡荡的寝室，思忖。
　　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抽屉，看到一个红色包装的小东西，是哪个张浩跑了好久才买来的苹果。居然一直躺在这儿。有些欣喜，动作却有些僵硬。打开包装纸，苹果却已经烂了一个小小的洞，灰褐色的腐烂散发出一阵恶臭。余露跑到卫生间，干呕。胃里什么也没有，只呕出几滴酸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掉进水池，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余露开始整理东西，要带回家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可是却怎么也整理不好。
　　锁抽屉的时候，一抹粉红闯进她的视线。静静地拿起来。是张浩的信。那封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打开的信。带着粉色特有的温柔，绽放在余露的眼底。

　　长途汽车上，余露的脸，透过阳光斜斜地打在车窗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手上拿着蓝色印花的信纸，纸上横着苍劲得有些发白的字体，张浩的字。
　　“偶然见到你
　　记得那天，阳光很明媚，却有些冷
　　该死，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是第一次见你，我也相信，那会是一生难忘的邂逅。
　　你说
　　爱情有其不能承受之轻
　　你说
　　你爱上了那年的九月，于是，一切变得不在乎。
　　你说
　　你的爱，或许已经停在了那年的九月
　　我想对你说的是
　　一个九月过去了，还有下一个九月。以后的每一个九月，张浩都想和你一起度过。张浩想融入你的每一寸呼吸。我愿许你一生。
　　我会等你，张浩会等着余露，一直一直。
　　平安夜，安
　　浩”
　　纸张依旧整齐，懒懒地展在余露手里。信封里有一张光盘，散着亮光。
　　车窗外的香樟飞快地倒退，似乎正以某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决绝地退出某人的生命。

　　回到家的日子，总有爸妈的宠爱。
　　偶尔会和张浩打打电话，更多的是□□聊天。只是，从来不视频。或许，她还不足以应付他温柔的眼神。她的BLOG，也不再更新。因为她知道，某人常常会“不小心”进去逛逛。她是愧疚的，对张浩。她恨透了自己的冷淡。
　　她说，我还忘不了他，我已经尽力了。
　　他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我一直在等。等你什么时候看着香樟叶不再傻笑，等你看到冰柜里的雪碧不再发呆，等你看到你的泪痣不再流泪，等到有人喊大头，不再条件反射地想到他。。。等到你再也想不起他的样子。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个小老头了。那么，你就只能委屈点，做我的小老太。嘿嘿。。。
　　余露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下，眼泪逆流成河。
　　张浩突然说，对不起，可是我嫉妒他，很嫉妒很嫉妒。我第一次那么嫉妒一个人。
　　她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到报应。余露呆呆地想。
　　窗户上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下雨了呢。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渐渐，沉睡。

作者有话说

　　多多关注啊。。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