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浔子

12、第十二章

　　（十五）
　　余露仿佛一直在做着梦，梦里的孟珂抱着她，像宝贝般抱紧自己，还有他撕心裂肺的叫声，然后感觉自己正在飞，轻快地飞、飞得很快，周围的香樟变成了两条绿色的线条。忽然又有火车的声音，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场面很混乱，余露想紧紧地抓住孟珂的袖子，却怎么也抓不住。她拼命地哭，拼命地哭。却只是抓不住。
　　她吓得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手却被什么拽着，大概拽的久了，手心黏黏地出了汗。那是她熟悉的温度，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这个时候，她脑中却想着张浩，那样安心的温度，分明只有张浩才拥有。她试图抽出右手。却惊醒了他。
　　他抬起头，眼睛里嵌着血丝，右眼的眼皮变成了三眼皮，是张浩疲惫的脸和一如既往的温暖的笑容。余露忽然就很开心，是错觉也好，真的也好，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笑。
　　“你亲亲我好不好？”余露皎洁地笑。
　　然后是张浩宠溺的笑，她看着他的脸渐渐地放大，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张浩停在她的面前，声音哑哑的，“笑什么？”然后，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其实，你的脸也不小嘛。。。”
　　张浩斜斜地睨了她一眼，迅速的在余露的脸上碰了一下。
　　“MUA~~~一垒，呦吼~~~”
　　余露又笑起来，她想问张浩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想问他有没有想她，她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想问好多好多的问题。但是她真的很累，她的眼皮很重，她就那样安然地睡着了。毕竟，有张浩在，她是不怕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余露没有见到张浩，坐在床前的却是童乐。余露有些惊讶地盯着她，不说话。
　　见余露醒过来，童乐眼角露出了笑意，是释然的笑。余露忽然觉得童乐其实也不讨厌，至少她觉得那个笑容是真的。
　　“你终于醒了，要吃东西吗？”童乐温柔的声音。这似乎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面对面对话，童乐的声音比记忆中要甜美。余露有些走神。
　　见余露没反应，童乐再问了一遍：“要吃东西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余露囧囧地咳了一声，然后摇摇头。
　　“没事了吗？”童乐摸摸她的手。
　　“嘶、、、”她的手很冰，余露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眼神躲避，她是不敢直视童乐的眼睛的。
　　童乐看了看余露，尴尬地笑笑，“你还是吃点东西吧，珂让我照顾你。”然后，不顾余露的反应，端起粥就要喂她。
　　余露别转头，表示拒绝。
　　童乐却当做没看见般，舀了一勺。
　　余露摇摇头，“我吃不下。”
　　童乐却仿佛听不到一般，直接把调羹塞进余露的嘴里。调羹与牙齿硬生生的碰撞，把余露弄得生疼，粥已经冷掉了，她愤愤地瞪圆了眼睛，嘴角全是汤汁。
　　童乐面无表情，高高地俯视余露，眼神里全是不屑。
　　“你以为你是谁？哼。。。看看你这个脏脏的样子，以前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不会是。”恶狠狠地样子，似是想把余露生吞活剥了。
　　然后，又甜甜地笑笑，俯下身，帮余露整理被子。余露无力地挣扎，却终是抵不过童乐。于是，干脆放弃抵抗，乖乖地躺着，不吱一声。
　　童乐像是想起了什么，“啊。。。还有，我可已经照珂的嘱咐，照顾你，等你醒来，喂你喝粥了。另外的，好像不包括帮你擦嘴哦。你可别乱说哦。”
　　余露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皎洁一笑，她用手指点点童乐，童乐转过身，“噗。”童乐把粥全喷在童乐惊慌失措的脸上，本能地尖叫。那一瞬，余露觉得自己其实很坏。
　　童乐狠狠地睁圆了眼，眼球气得突突直跳。余露就想起小时候，跟哥哥们玩乒乓球，乒乓球扁了，就把它放到沸水里，乒乓球就会在水里上下跳动，一会儿，球就会变圆了。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童乐看余露居然笑了，便使尽全身的力气，扯起毯子，用力往上一扯，余露直接被掀翻到柜子上，脸狠狠地撞到柜子上，身子一半砸到坚硬的床沿，直接滑到地上。她只觉得晕眩，忘了疼痛。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幻觉，肯定是幻觉。她想用右手掐一下自己，好证明自己在做梦，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她狼狈极了，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也许是用力过猛的关系，童乐也失去平衡，直接跌坐在地上。居然滑稽地叫喊着。
　　余露用力爬回床中央，意识渐渐清醒，疼痛感却越发清晰，直逼心脏。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想自己的脸可能在同一个平面了。自嘲地笑笑，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可以胡思乱想。只是，真的很痛，她痛得只能说痛了。但是她不能喊。她转头看向童乐，忍着体内乱窜的痛觉，哈哈大笑，喘着急促的呼吸：“只能做到这样吗？你只能做这样下三滥的事么？你怎么不弄死我？”
　　童乐躺在地上，脸上的粥粒也没有擦掉。
　　“哼。哈，哈哈。。。”童乐突然狂笑起来。然后慢慢爬起来，走到余露面前。
　　“弄死你？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点。我只是要告诉你，别妄想跟我抢孟珂。如若不然，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童乐的脸部丑陋地扭曲。
　　余露害怕得浑身发抖。
　　“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跟小花猫似的。”边说边为余露擦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余露的后背渗出点点的冷汗。
　　童乐渐渐走出病房，只留下怔怔的余露和一地的狼藉。
　　有没有人，周围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余露从心里深深地呼喊。
　　没有回应，有的只是滑稽的回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