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51、你的意愿

　　“……哎，学长你等一下，她回来了！”苏琳把电话当接力棒用，隔空就塞给郭晓羽，“绍雷学长的！”话一落音人已经到门外了。
　　郭晓羽摇头，不用问，苏琳这么急急忙忙的一定是赶着去赴才子的约会，竟然又到周末了，难怪寝室里象唱空城计，“喂？”
　　“你好啦？”从绍雷的声音里能听出他此刻笑得有多灿烂。
　　“什么‘好啦’？”郭晓羽微笑，不知道绍雷在说什么。
　　“从子航那儿听说你病了，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
　　“那都是上星期的事儿了！”郭晓羽很快地打断，庆幸隔着电话线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最后一次见到绍雷口中的人已经是两天前，但是再想到那天的情形……，她振作了一下，“你们快回来了吧？”绍雷说给她发过短信、她怎么没看到？随手拿出手机翻查，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多小时前方怡的，说不等她了、自己先去洗澡，看来是通信公司把绍雷的短信贪污了。
　　“晓羽，你咒我们？”被淘汰了的球队才会提前打道回府，“你有没有点儿集体荣誉感？你就不能想像一下如果我们把成德的名字刻到冠军奖杯上……”
　　“那是理想还是幻想呢，绍雷？”郭晓羽轻笑起来。
　　“嗯，算梦想吧！”绍雷一点儿不觉得被晓羽揭底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们是奔着冠军这个目标来的，”他还在大言不惭，“但要是冠军没指望的话，我们也就不争什么亚军、季军的了，含金量太低、没多大意思，随便拿个第五、第六名的也就好了，总得给别的学校留条活路你说是不是？”
　　“是，”郭晓羽忍不住笑，她听人说省际比赛中能进八强已经是成德的最好战绩了，所以绍雷他们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听说别的校队里有职业球员？”
　　“那我们也不怵他们！”绍雷很不屑，“哎，告诉你吧，有球探来找我想让我去打职业比赛！”
　　“真的？”郭晓羽很替他高兴，“那你……”
　　“本人谢绝了！”
　　“为什么？”郭晓羽不能理解，就业形势的严峻不需要她这个大一生在大三的人面前班门弄斧，多个选择多条路，怎么能轻易放弃？
　　“我先天不足，”绍雷开玩笑，“个儿太矮，没什么发展前途。”
　　“你少来了，”郭晓羽才不信他的鬼话，“一米八七还敢说自己矮……”
　　“姐姐，姚明两米二六……”
　　“那不到两米二六的还通通不能打球了？”
　　“问题是打球是我的爱好！”
　　“那不正好？既是爱好又可以做为职业，有几个人能有你这种幸运、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我已经老了，到我这把年纪才想到要吃青春饭已经晚了，”程绍雷笑起来，口气却认真了，“要是象吴头分析的那样到专业队里只能打个超级替补，我恐怕免不了会彷徨啦痛苦啦什么的，到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事却变成了烦恼和负担，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到时候不管干什么都是干那一行里篮球打得最好的、哪怕是最好的之一，你说那样……哎，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要怎么表扬你！”郭晓羽嘴角上扬。
　　“是吗？”程绍雷来了兴致，“那我不说了、听你说，我看看咱们郭大才女怎么表扬我！”
　　“别，绍雷……”
　　“干吗‘别’呀，我可还从来没听你说过我好话哪！”程绍雷笑声朗朗。
　　“好啊，你别后悔！”郭晓羽笑，故意沉吟着往外蹦字儿，“我想说的是、原来、你不光是四肢发达……”能够在赞誉之下对自己保持清醒的认识，那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能力，绍雷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高看一眼，“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吐血，被……你气的！”
　　绍雷真像是奄奄一息的了，郭晓羽笑出声来，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方怡正顶着一头湿发进门，看到她象是有话要急着说，忙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再见，只听绍雷还在那边咬牙切齿地宣称要回来再找她报仇，不由更笑，直到对上方怡微皱的眉头时才收住，“你怎么了？”
　　方怡没回答，用眼示意她刚放下的电话，“谁的？”
　　“绍雷的。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我怪？”方怡把洗漱用具归位，眼睛可一直没离开郭晓羽，“梅雨季节突然来个大晴天，这才比较怪吧？！”
　　明白她在暗示什么，郭晓羽白了她一眼，没说话，方怡可没打算放过她，“你和子航学长怎么回事？”不意外郭晓羽会装聋作哑，她锲而不舍，“你要么现在说，要么等她们都回来了我再问！”
　　“你威胁我？”
　　“我已经忍你好几天了！”话出口觉得分量好像不够，那就再加一句，“除非你以为我是死人、天塌下来都没感觉！或者你压根觉得你的事我不配知道、那你就什么都别说！”
　　“方怡——”遇到这样的朋友，郭晓羽能怎么样？“好，你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子航学长为什么闹别扭？”
　　别扭？郭晓羽苦笑，这话从何说起，“方怡，你……”
　　“别狡辩，晓羽，从我上次帮你请假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了，再加上这几天你的情绪，还有你病好了也不去做节目，而你不去子航学长也不来找你，还有今天……”
　　郭晓羽内心一跳，“今天怎么了？”
　　“今天的结束语子航学长念了一首诗，他说诗是泰戈尔的《假如那是你的意愿》。”
　　假如那是你的意愿！郭晓羽抑制着语调的轻颤，“那不很正常吗？流光碎影本来……”
　　方怡看着她，“晓羽，你别装，我记不全那首诗的内容，但是我相信子航学长是要念给什么人听的，他那种语调……，我就记得他念‘假如那是你的意愿，我就立刻停止歌唱’，真的很……悲伤！”方怡的眼神儿都跟着变得忧伤了。
　　郭晓羽无语，她记得那首诗，记得还跟杜子航讨论过说那样的爱是无私和成全，却忽略了还有一种深层的悲伤——假如那是你的意愿，我就立刻停止歌唱。假如我的眼睛使你心跳，我就从你脸上移开我的目光。假如我的出现使你惊慌，我就走上另一条小路。假如我干扰了你编织花环，我就不来这宁静的花园。假如打桨激起了水波，就让我的小船离开你岸边——这确实会是杜子航要跟她说的话，她毫不怀疑，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亲耳听到，否则，她怕会泪洒当场……
　　“晓羽，你爱上子航学长了，是吗？”
　　方怡问得很小心，可已经是肯定的语气了，郭晓羽垂睫不语，这已经是不需要再问的问题……
　　“晓羽，你傻啊……”方怡心疼地搂住她的肩，一声声地叹息，明知道他有裴欣雨，为什么还让自己陷进去？可是，子航学长也是爱她的吧，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些反常？那么他忘了有裴欣雨了？！“会不会他和小裴已经结束了……”
　　“不会！”郭晓羽起身去洗脸，转过一张满是水花的脸时，她竟然还带着点儿笑，“还好他及时告诉我他和小裴确定关系了，不然我可能真就……万劫不复了！”
　　郭晓羽的意思是在说她对杜子航还用情不深、所以完全来得及抽身吗？方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