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帝掰手腕》玄橘

2、命格

　　2点刚过，刘仁信夫妻就回到了整形医院。
　　“我还是想下颌、鼻子、眼睛都做。”王佳笑着跟许鹿希说。
　　“好，那今天先交下颌手术的定金吧，明早去三甲医院做术前检查，体检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做手术了。”
　　整形医院里只能做简单的术前体检，像削下颌骨这种级别高的手术，需要更全面、更精确的体检数据，得去三甲医院做。
　　刘仁信诧异问道：“这些手术不能一起做么？”
　　“可以一起做，但是，轮廓做完后改变就已经很大了。”许鹿希耐心道，“如果到时候新轮廓和你的五官比例协调，其实就不需要再调整。如果你觉得还想更完美，再做鼻子眼睛也不迟。”
　　两口子明白了，三项手术分开做虽然费时间，但可调整的空间更大。
　　王佳心悦诚服，当即答应许鹿希的建议。在前台签了十来张单子，又扫码交了定金。
　　许鹿希送夫妻两人出门，嘱咐王佳明早体检别吃早餐。
　　还没走到门口，一位烫着卷短发，穿着宝蓝色上衣同色西裤的中年女士走了进来。
　　她皮肤白皙，窄长的脸上颧骨有些高，长满细纹的眼尾微微上挑，眉间有深深的川字纹。
　　中年女士走到二人跟前，扫了一眼旁边的许鹿希，薄唇抿得很紧，满脸严肃。
　　“妈，你怎么来了？”王佳讷讷问道。
　　“我不来行吗？佳佳，你要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讲呢？要不是昨晚听你妈妈说起，我还不知道。”
　　中年女士原来是王佳的婆婆——刘妈妈。
　　王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见老公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件事我和老公商量过，他支持的。”说着用手肘碰了碰刘仁信的手臂。
　　“呃，是，我同意佳佳改变自己……”
　　“我不同意！”刘妈妈蓦地提高声量。
　　这一声让医院在场的员工和客人把目光都集中到四人身上。
　　许鹿希感到一阵无力：“几位说话请往这边来。”
　　这阿姨以前行为很优雅、讲话挺轻声细语的呀，几年不见，脾气倒是变大了许多。
　　刘妈妈喊完就后悔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于是顶着周围探究的目光，率先跟许鹿希往等待区角落的沙发走去。
　　员工、客人收回目光做自己的事，可耳朵竖得高高的。
　　等刘妈妈坐定，刘仁信二人才在她对面坐下。
　　许鹿希为三人端了水，抬脚就想走人。
　　刘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别走，把我儿媳的定金退了。”
　　她的手有些干瘪，手心满是汗却很是冰凉，腻滑得让许鹿希感觉自己被蛇缠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是许鹿希第一个要求退定金的顾客。
　　她心里把刘仁信一家骂得狗血喷头后，微笑着解释道：“王女士刚刚签的手术意向书上写得很清楚，我也特意指出来提醒过，除非是不可抗因素导致她不能手术，否则我们医院是可以不退定金的。”
　　“是啊，妈，钱退不了。”王佳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婆婆真是搞笑，她整不整容关她什么事？
　　“不行！佳佳，我以前就给你算过命，你的命是极好极贵重。可你的面相改了，命相、运相都会随之变动的。”
　　嘿，宋静怡真说准了，王佳命格确实好。
　　现场听到这话的人的眼睛都抽了抽：大清已经亡了，好么！
　　“妈，你是人民教师呢，不相信科学怎么尽信那些虚的呢？”王佳无奈，婆婆这么迷信，怎么当上公立幼儿园的老师的？
　　在场的人无不对王佳的话暗自点头。
　　刘妈妈被儿媳当众顶嘴，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这个先不说。你和小信结婚3年了，去年就在说备孕。你现在整容，又是麻药又是抗生素的，完了还要恢复期，怎么能生孩子？”
　　众人秒懂，原来运气啥的都是幌子，生孙子才是主要的原因。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王佳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结婚一年后，婆婆看她没怀上，就暗示她去看医生。王佳感觉受到了侮辱，她那会儿才23岁，怎么就不能生了？
　　但在娘家人的劝说下她还是去了，医生说她身体很健康，怀上是迟早的事。
　　偏婆婆还不信，到今年看她还没怀上，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偏方回来。
　　在科学之光照耀下长大的刘仁信说偏方不可信，说了两次，刘妈妈不听。
　　他居然反过来劝她说：“要不，你喝了吧，这样我妈就不啰嗦了。”
　　王佳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巨难受，最后经不住老公的劝和婆婆的道德绑架，咬牙喝了……
　　想起那一碗碗又腥又苦的黑水，她心里涌起一阵熟悉的恶心感，几欲呕吐。
　　抚了抚胸口，稍微压下了那些烦躁。
　　只见老公皱着眉，不耐烦地看向落地窗外。
　　婆婆眼睛直直盯着她，冷硬的脸上写满：听话。
　　王佳顿时感觉心寒，结婚的3年里婆婆无数次调教她。丈夫呢，要么视而不见当局外人，要么就让她体谅婆婆。
　　她付出了这么多，婆家人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现在她只是想改变一下容貌都要看婆婆的脸色了？
　　外人同情的目光让王佳苦涩的心中更生出一股愤怒，她“嚯”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整形医院。
　　刘仁信终于回神：老婆以前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会忍着，今天她怎么变了？
　　刘妈妈指着儿媳跑开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温顺听话的儿媳妇吗？当婆婆的还说不得儿媳几句了？王佳实在是太丢她的脸了！
　　侧头一看，整形医院的员工围在他们一家人不远处窃窃私语，还拿眼睛在她和儿子身上来回扫视。
　　她立刻火起！她那听话的好儿媳肯定是被无良整形医院的人给洗脑了，才不听她的话！
　　许鹿希手腕上传来痛感，低头一看，刘妈妈的手指甲竟然死死掐住她手腕内侧的嫩肉，双眼恨恨地看着她。
　　许鹿希：“……”你儿媳跑了你特么掐我做什么？
　　这老太婆掐得可真深，许鹿希一时竟没挣脱去。
　　刘仁信看到他妈妈使劲掐小鹿，立马放弃追老婆，坐下来低声劝他妈妈放开手。
　　这一劝等于火上浇油，刘妈妈手上又加重了力气。
　　许鹿希疼得冒汗，心中冷笑，这一对母子可真是绝了，那就别怪她欺负老人家。
　　她的拇指和食指刚要掐上刘妈妈胳膊，另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先一步攫住了刘妈妈的手臂。
　　“这位女士，请你放开我的同事。”手的主人严肃地说。
　　医院的职员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是周总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