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一滴》亦如水也

7、第七滴

　　中午烈日当头，左如水撑着挡紫外线的雨伞走到另一条街的快餐店，负责出去买午餐回来。
　　她的个人饮食习惯，每次都要有菜汁淋在白白的米饭上，才觉得心满意足。看到快餐的青菜好嫩啊，每盒都选有，多吃素才健康。当然还有顾姐喜欢的蕃茄炒蛋，小轻爱吃的甜酸排骨。
　　回来路上遇到年文昀，他帮她提，说，“今天下午要出差。”
　　“那你要小心点啊，注意安全。”
　　“嗯，倒是你，记得按时吃饭啊，别半夜睡不着就起来看电视剧。”
　　“就一次，干嘛老记得，后来我的睡眠质量很好。”
　　“好，立刻删除记忆。”
　　有一天，左如水半夜起床看电视，突然电话响起。“怎么还不睡？”年文昀问。
　　“睡不着，我跟你说，出了好多新剧啊。咦，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我在你家楼下。”
　　“你三更半夜在我家楼下干什么啊?”
　　“你还知道三更半夜啊！我刚出差回来经过你家，好了，快睡吧，我回去了。”
　　自那以后，左如水临睡前，有点神经质地去阳台看看有没有他的车停在下面。见街道空空如也，她才爬上床呼呼大睡。

　　“你吃饭没？”左如水转移话题。
　　“反正你每次都吃不完盒饭，我不介意帮你。”
　　“少贫嘴。”
　　两人肩并肩地走回工作室，注意到一个女子试穿着白色的旗袍在照镜子。
　　左如水的角度恰好看不到女子的脸，走上前说，“把头发挽起来，更有感觉。”
　　“我就觉得少点什么，”女子转过头，“如水？如水！”冲上前给她大大拥抱。
　　“本来想给你惊喜，你倒给了我惊喜。”顾亦芯完全没有想放开她的意思。顾亦芯本打算提前来给左如水惊喜，按店的地址来找，被里面的旗袍吸引了，下意识进来试。
　　“亦芯，怎么提前来了？”如水记得她说的时间在下周。
　　“啊，社长！”顾亦芯尖叫一声，原来年文昀一直站后面。
　　“顾亦芯。”他话未落完，她已经放开如水，淑女般的站好。
　　此时的顾亦芯一身旗袍，婀娜多姿，又不失大家闺秀般，不能与平时相提并论了。令人疑惑到底是顾姐的手艺好，还是每个女人都是多面的。不可否认的是本来顾亦芯有好的底子。左如水认不出她的背影是正常。下一秒挽紧左如水，露出灿烂地微笑，本性显露。这样马大哈的顾亦芯更让人喜欢和接受。
　　“我出差两天，等我回来，我们再去聚聚。”年文昀说。
　　“好，社长要请客。”
　　“没问题，先走了。”
　　“带这饭回去吃，”如水知道他要说什么，“等一下我和亦芯去吃。”

　　年文昀拎着盒饭回家，打开盒饭，天啊，都是素：青菜，土豆丝，芙蓉蛋。吃起来也不怎么好吃，味精多，倒是青菜还可以，他草草地吃完青菜。
　　心想：这女人想什么，看来要时常去突击检查。
　　他看着桌上的方格垫子，心想如水有顾亦芯陪着，应该不会无聊的。仔细想想，没见如水无聊过，一天到晚都有事可以做，就是自娱自乐。
　　有时候他觉得她挺有趣，属于童心未泯，总研究稀奇古怪的手工艺品。
　　比如他家原本是黑色灰色为主调的，他挑的家具，窗帘，被子差不多一颜色。
　　“你家好冷啊。”第一次她到他家时说这样的话。
　　“我把空调调高点。”当时是炎热的夏天，大都大汗淋漓的。
　　她拉着他准备按遥控器的手，她抿着嘴，“我是说整个房子都是冷色调，看着都觉的心寒。”
　　后来每次上来都带上她的艺术品，以至于各个角落只要是五彩缤纷，都有她制作的布艺品。
　　相处久了，他发现如水有时会庸人自扰，芝麻绿豆的事都能影响她。不过她很听话，想法很简单，解释清楚就乖乖的。
　　每次左如水洗完碗，会帮他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拿到阳台帮晾好。
　　“男人就是有点坏习惯，你也不例外。”她说，他衣服套过一会或穿过半天，扔到一张大椅子上。她不得不佩服扔到那还很整齐。
　　她也第一个帮他缝衣服扣子的人，那时看着她坐在沙发上一针一线，他多么希望她会是每天留盏亮灯等他回家的女子。
　　谁说过女人是男人的宠物，如水就像一只守在他身边的小猫。
　　有时候，只要能静静的看着她，就够了。

　　左如水和顾亦芯在附近随便吃了碗当地的特色粉当午餐。
　　“怎么我们的粉这么白？”顾亦芯瞄了邻座一眼。
　　“两份都是不辣的。”
　　顾亦芯屁颠屁颠地溜去加辣椒，回来已经是一碗红彤彤的特正宗的粉了。左如水忘了顾亦芯是个食辣的瘾君子，越辣越喜欢。
　　“哇噻，我都不知道L市的粉这么好吃。”顾亦芯把汤底都喝光，还意犹未尽。
　　“还要么？”
　　“不，留点感觉给下次。”
　　“十足的文学青年。”左如水打趣的说。
　　“难道你不是？怎么说当年你也是我们专业的佼佼者之一。”
　　“最近林教授怎样？”一提到专业就想起林教授。
　　“气色还不错。”
　　两人走回去的路上聊到以前一些糗事，顾亦芯的大笑引起路人甲乙的注意，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同学，低调低调。”

　　回到工作室，左如水一直忙着，顾亦芯在一旁无所事事，就研究店里的旗袍和柜台里的发簪。
　　一会跑来说，“如水，你觉得这颜色适合我么？”又一会说，“你觉得这个发簪怎样？”
　　左如水不得不喊停顾亦芯，“等我干完手上的活先，再帮你参考，帮你选最适合你的，好不好？”
　　“好啦，不打扰你，”顾亦芯很不情愿地说。
　　一分钟还不到，“如水，干脆我把你的店搬回我家旁边。”顾亦芯的话把左如□□倒了。这女人迷旗袍到疯狂地步了，想起当年学李阳疯狂英语，大概亦如此吧。
　　没多久，顾亦芯和小轻找到共同话题，聊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憋着笑或捂着嘴笑。
　　快六点，如水才完成手头上的订单。大大地送了口气，收拾好桌面。
　　顾亦芯在一旁打瞌睡，应该是一路搭车累了。左如水很不忍心地轻轻地摇醒顾亦芯，“要不我们回家煮面，不去吃小吃了。”
　　“不要，我不要吃面了，我要去吃风味小吃，”顾亦芯跳起来，说到吃的就精神抖擞。

　　夜市街的人挺多，但不是特拥挤，还能移动。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摊，每一家小摊的老板都好热情，嘴甜的拉拢着顾客，手一直不停的忙着。
　　“我要吃这个。”一路上顾亦芯像复读机般地重复一句话。
　　她们可能大家肚子饿了，可能许久没来这种氛围的地方，可能太久没吃这些特色小吃了。一路从头走，一直吃着小吃，每次几串或一小碗。
　　“如水，我不舍得走了，这里的小吃太美味了。”
　　左如水知道顾亦芯迷恋零食小吃的地步。
　　下一句，“好饱啊，走不动了。”
　　“我们从街头吃到结尾。”左如水解释。
　　“真的？”顾亦芯回过头看这条小吃街。“如水，记得学校那条小吃街么？每次周末我们都必定去吃。”
　　“怎么不记得。”
　　“可惜我们没机会吃到那些不太正宗但有会上瘾的小吃了。”说得好绕口。“前不久我回去一趟，那条街重新改造过，所有的店都变了，东西又贵又不好吃。”
　　“‘契约’糖水店也迁了？”
　　顾亦芯“嗯”了一声。
　　那家‘契约糖水店’是她们必去的一家店。特别的店名，特别热情的老板和老板娘。顾亦芯一向嘴甜有招人喜欢，每次她们去吃的份额总比别人多。吃豆腐花时，左如水喜欢多豆腐少糖水，顾亦芯喜欢少豆腐多糖水，老板娘每次都记得她们两的口味。
　　整条街是W大学生的美好回忆，很多小吃店的东西都是物美价廉的，也是情侣去约会的最佳地点。这些店被拆迁了，连触景伤情资格都被无情的剥夺了。

　　“左如水。”一声动人的叫声打断她们的怀旧感伤的思绪。
　　左如水回过头，杜小苜挽着一个男子逛着，“小苜，又来吃烧烤啊，小心被你妈妈知道。”
　　这里的小吃最好吃的是烧烤：牛肉串和羊肉串，深受年轻人的喜爱，比如杜小苜。
　　“如水，要保密哦。”杜小苜撒娇说。
　　杜太太不允许小苜来吃这些东西，向来妈妈都是不允许孩子在外面乱吃不干不净的东西，带他们去吃认为干净健康的东西。可是孩子都是叛逆的，或者说宁愿吃这些特色美味，毕竟是特色的。
　　“这位是......”左如水问道。
　　“我男朋友，左易长，”
　　“你好，”左易长很有礼貌的问好。
　　“你好，”左如水也礼貌回应。
　　眼前这阳光男子，那双妙目，黑白分明，一身浅色系的运动服，手里的粉色的小包包显然是杜小苜的。第一印象极好，干净，体贴又有礼貌的大男生。
　　“小苜，这位是我朋友，顾亦芯，我们要回去了，晚了就没公车。小苜有空来店里玩，最近我的灵感特好，设计了几件漂亮的旗袍，适合你。”
　　“好，到时约我妈妈去挑。”

　　“如水，那简直是金童玉女呀，那男的，你瞧到没？天啊！”顾亦芯兴奋地抓着左如水，不禁的回头看他们。
　　金童玉女。他们到这里反而有点格格不入，分明看到他们乐在其中。
　　“那你赶紧找一个，省的你父母操心。”
　　“那不一样，谁不对美女帅哥有点点点花痴，养眼啊。”顾亦芯理直气壮地说。
　　两人赶上末班车。周一的关系，最后几排有位置，顾亦芯走过去，直接坐最后一排。
　　“我记得以前看言情小说，少女暗恋坐在最后一排的白衣飘飘的少年。哇塞！多浪漫，多单纯，多幼稚。”顾亦芯说着。
　　“难道你也暗恋过？”
　　“我说啊，如水，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
　　“你那句话不就是暗示，你突然语气大变，我理所当然要关心你，就问你这个问题，”如水说得自己晕了。
　　“哈哈，我家水水这么关心我啊，怎么办，好感动啊！来抱抱。”
　　左如水看顾亦芯要抱她，变用手隔开，“呀，你的衣服怎么脏了？”顾亦芯大叫地指了指她的袖子，一小团油渍，在一边偷笑她。
　　“不是吧，算了，回去泡泡看看能不能洗干净。”
　　这件衣服是如水近段时间最喜欢的一件，要是留下油印，心里有疙瘩：它已经不完美了。或许会藏好纪念，或许会舍去它。
　　在如水的小女人观念，淡淡人生，犹如每个爱美女人的衣柜，琳琅满目。爱情就是一件单品，最特别，最适合，最温暖。有的单品被尘封到柜子最底层，事隔多年，整理才发现它，已不再适合自己style；有的单品含金量真高，能风靡四季，爱不释手。
　　那么，谁会是谁的爱情单品。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这城市，我也喜欢上这里。”顾亦芯看着窗外幽幽地说。
　　左如水忍俊不禁：“你到这里不足两小时，就得出此结论了？”
　　“我从车站搭车，一路看过来。再说，能让你喜欢的地方，一般都是惬意的小资生活。”
　　凭着对左如水的了解，顾亦芯大概猜出点眉目，可是此次亲身体验，她也喜欢上这样的生活状态。
　　“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如水说。
　　“呐，你说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顾亦芯眉开眼笑地说。
　　“拉钩。”左如水顺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