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七月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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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蓝色的流沙，是时间带走的温度。
　　某一刻起，冻结，不再旋转、运动。

　　喜欢的电影总有烂尾情结，盛大过后不吝是草率收场。

　　隐隐约约记得那年那日，国中时代最丰盛的一日，全国大赛获得冠军。趁著艳阳高照，一群人先去KTV疯乐，唱到全体走调，晚上庆功宴上又个个喝得乱七八糟手舞足蹈。

　　然一切归於夜晚的寂静后，与生俱来的寥落就这麽懒懒散散的弥漫开来。

　　在这种状态下唯一保持清醒著的只有三个人，他——不二周助、和越前龙马及手冢国光。

　　确切的说，看起来还清醒的人是越前和手冢。不二周助只是懒懒散散趴在吧台上，扬起模模糊糊的笑容，苍穹色的眸子深深浅浅，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筷子捣著小碟子里的芥末酱。

　　清茶在身边晃动，凛冽淡绿色泽，轻啜浅尝，满足的叹息来自於部长大人。另一边墨发少年坐在榻榻米上，皱著眉试图将喝醉了手臂重压至他肩上的桃前辈拉开。

　　这便是不二周助关於那一年最后的最深刻的一点记忆。无缘无故的定格，而后象暗房里逐渐成形的照片，留下影像。并不能随著时间愈加模糊，反而在许多记忆随之蒸发之后，更加突兀的显现出来。

　　手冢一如既往的沈稳表情，少年不满的金色三角眼。不二隐隐约约觉得纵然暧昧是个难以说清的怪圈，曾经若有似无的一切暗涌和心照不宣，仍在毕业典礼校长所说的最后一个音节滚落地表时，消失得干净利落。

　　分道扬镳。

　　手冢去了德国。越前回了美国。他仍旧留在日本这个小小的岛国，保留著那个秘密。关於手冢与越前、他与手冢、越前与他，这个似乎打破不了的由三点组合的三角形中所容纳的一方小小世界。

　　懵懵懂懂停留在夏天，阻滞於艰涩的流沙中。

　　高中生活很平淡，几乎温的不像话。不二仍旧习惯有空打打网球，但并未参加网球社。学校的文艺类社团很强，但体育类的——尤其是网球社未免弱的不像话。本来社里的人就寥寥无几，再加上参加的人的球技甚至连当年才一年级的堀尾都比不上，根本只零星几个初学者，地区的初赛就被刷下。於是曾经全国大赛优胜队伍的一员，青学网球社天才之称的不二周助，於高中网球界彻底绝迹。

　　相对的，他参加了摄影社。光与影的糅杂，虚幻与现实的调合，是他为之所锺爱。但无论如何，再难找到当初和同伴一起为了某件事奋力拼搏的感觉。就好像某本书上说的，有些事，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句号的意义在於它没有任何后续的可能性。

　　周日与自家弟弟约好的网球时间，地点是街头网球场。随著最后一颗球落地的声音响起，冠有同样姓氏性格却完全相悖的不二欲太扛起随身好几年的网球拍，有些无奈的说又输给大哥了。

　　彼此都有所成长。欲太的斗志不减当初。

　　许久以前，他就深深地了解自家兄长的强大。明明是和热血十足的自己完全不同的风淡云清，一上球场就升级为怪物。

　　当然就算不二是怪物也是一只相当优雅的怪物。

　　不二将毛巾扔给欲太，扬著浅浅的笑，兄弟俩一起坐下。欲太望了望大哥身边那盆被带出来散步的绿色仙人掌，又一次陷入习惯性的无语中。

　　“最近学校有发生什麽有趣的事吗？”不二周助微笑，如同任何一个温柔和蔼的大哥一般开始了日常家庭对话。

　　“没什麽。”欲太稍稍向后靠了靠，仰起头颅，喝了一口水。

　　“是吗？”

　　“是的。”

　　“这样啊。”对话进入了无营养阶段。

　　几缕清风，伴著暖阳，送来清爽舒适的夏日香气。

　　过了一会儿，欲太抓抓头，有些不自然的问，“手冢君现在在德国怎麽样了？”

　　“听说他已经与职业选手打了十几场，还未有败绩。”

　　“不愧是手冢君呢。那……”话锋一转，“越前那家夥呢？很久没他的消息了。”

　　不二微微一愣。其实手冢的现况很容易打听到，他选择的是职业网球选手的道路，好歹在媒体面前有曝光率。然越前去了美国之后，就像进入冬季的夏蝉一般销声匿迹，谁也寻不著。

　　只不过，时不时地会从美国那里传来消息，说是某强悍的职业选手受到十几岁嚣张少年挑战，接著惨败。少年只留下一句，“你还差得远”就消失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种事只是那个狂妄自大的越前才做得出来。

　　不二抬头仰望苍穹，倒是挺有越前的风格。单枪匹马独自挑战，不按牌理出牌，所有人都吓一跳之后，又潇洒转身。

　　还是老样子，这麽爱装酷。

　　“应该还在哪里打著网球吧。”

　　“说的也是”，不二欲太笑了，“真想再与他打一场呐。”

　　“嗯。是啊。”遗憾与期待并存，只不过掩饰得太好。

　　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其他人的近况。观月初还是老样子，自恋，爱卷发，目标是打倒不二周助，即使他已经不再参加全国大赛。菊丸勉强与大石考进同一所学校，黄金搭档重现赛场。桃城武和海堂已三年级，今年由他们带领青学去全国大赛，听说战绩颇好。乾仍旧执著於数据网球，难保某一天也飞到德国去再挑战一次手冢。河村继承家业学做寿司，作品获得很好的评价，不过他仍会在空闲时打打网球。

　　世间的事情很奇妙。虽然分离了，但总有东西把相似的人联系在一起。喜欢的东西，总是喜欢的，并不能因为外部条件和环境改变而变质。只能说，人生来，就是有某种特殊属性的。

　　天空晴朗，阳光和暖。

　　不二周助不会想到，三天后，越前龙马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