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与你相关的事》身边世界

4、请你吃食堂

　　这个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就只有营业到九点的清真食堂还有饭菜。杨奕看了看盖浇饭，刚好一个男同学的蒜薹炒肉端了出来，看着那娇艳欲滴的绿色，冲天刺鼻的蒜味，根本就没有炒熟啊！杨奕果断谢绝了大师傅热情的招呼。
　　到了最后一排是拉面，这时候没有什么人了已经，大厨也没有在窗口招揽。杨奕看着菜牌，都是常年供应的各种浇头拉面、刀削面、炒面。天气热不想吃这么热乎，现在拉面窗口应该有凉面供应才行，这么想，杨奕就看到了窗口台卡上粉红色卡纸上打印的“凉面”二字。
　　杨奕一走到窗口最前面，在炉灶边忙活的厨师就过来了。
　　“凉面不要蒜，谢谢！”
　　“粗细呢？”大师傅问。
　　杨奕愣一秒反应过来，憋住笑说，“细一点。”
　　科大流传有一个拉面的梗。初入学的小学弟去吃拉面，师傅问他粗细，他回答：“随便拉，你拉粗的我就吃粗的，拉细的也可以。”刷卡的小师傅回头大声喊了句随便拉一个。这时跟在后面的学长老油条就想到了某种尽在不言中的东西，然后爆笑出声，然后后面跟着的人也爆笑起来，最后众人在或了解或懵逼中都笑了。
　　梗是邪恶的，但科大拉面馆的拉面一绝也是真的。揉面、拉面、捞面甚至浇头都有不同的师傅在负责，一条长长的不锈钢桌，和面揉面师傅搅拌面絮揉捏面团，往中间整整齐齐摆放成排，旁边的拉面师傅拿起面团，抖拉摔抻，粗细均匀的面条拉好就扔进旁边沸腾的大锅，煮面的师傅盯着火候搅拌捞面，再递给窗口的师傅按需添浇头。从面粉到面条只要十分钟，完全透明可视，手艺十分精湛。杨奕每次来吃拉面都看得津津有味，从眼睛到肚子，视觉嗅觉到味觉，从身到心都能得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
　　拉面馆的面条还很劲道弹牙，就是冬天热汤端出来，杨奕吃到最后都不会坨。饭量小的女孩子薇薇这样的最后剩下的才会泡软烂一点。
　　杨奕尤其喜欢拉面馆自备的油辣椒，焦而不糊，辣度中上，红油上飘着芝麻，冬天吃的时候浇一勺青椒炒肉，再来两勺油辣椒，那滋味，光想想都想要伸手擦一把热汗，简直是一大享受！
　　杨奕抬手擦了一把刘海挡住的汗湿额头，还好科大五大食堂还有这么一个清真食堂装了空调，刚刚奔走累了，现在吹着凉风，不过一身热汗还没有完全下去。
　　回味完了冬天的拉面，杨奕点的凉面也好了。拉面煮熟过了冷水，并不是冰镇的清凉，还带着些许温度，薄片西红柿还有一撮削过皮的黄瓜丝，清清楚楚看得见的刀工，和擦出来那种软踏踏的黄瓜丝一点都不一样。码放整齐的薄切牛肉，点缀两三片青菜叶。杨奕习惯叫这个青菜瓢儿白，因为肥肥短短的菜梗就像一把白瓷小勺子，而勺子在杨奕的家乡话里就叫瓢儿，真是个可爱又形象的名字。
　　杨奕拿了筷子，顺便给面条加了一勺香菜，又浇了两勺油辣椒。嗦面完毕，杨奕就欢快的回了宿舍，在专门给工作申请的□□上私聊了经理，报备明天的外勤。
　　今天也太美好了，工作有了进展，遇到了好久不见的疏浚，还吃了凉面。今天真的太幸福了！

　　第一次见客户，经理都要带带新人，顺便实地教学业务介绍、谈判技巧。下午经理就带着杨奕直接打车去了时空家居广场，比预约的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到，以避免找不到地址迟到的尴尬。
　　还好家居广场虽然大，但建筑都很有秩序，而且B幢比较靠前，很容易就找到了。然后顺利上楼找到了208，店面还挺大，由三个门面整合而成。从关着的玻璃门一眼看进去，都是中式家具，原木、实木烤漆、红木材质不一而足，风格复古、现代等等应有尽有，正中一套根雕茶座上还配了精致的茶盘和茶具，博古架上摆了青花瓷、赏玩的玉盘盏，间或摆放了各色蝴蝶兰、文竹、绿萝一类的绿植，墙壁也没空着，悬挂了几幅水墨画和油画，看起来就很有品位的样子。
　　“不错不错，杨奕你这客户是个有钱的。”经理撩撩长卷发，大致扫了一遍后回头笑着说。
　　听经理夸客户，杨奕竟还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咧嘴跟着笑。
　　“经理，你看这都没有办公室，难道我们一会儿是要站在店里谈吗？”杨奕疑惑了。
　　经理被她的单纯逗笑了，“随客户安排。这种一般都是刚发展的公司，注册地址和营业地址一起。你给客户电话，说我们到了。”
　　杨奕拿出手机拨电话，经理还在嘱咐，“名片准备好，合同文件夹就拿在手上，商标签得比较快，不排除这次就签了。第一次见客户也别慌张。嗯，不过我看你状态还好。”
　　电话接通，王总边接着电话从博古架后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口两人才切了电话拉开门。
　　王总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中等身量微微发福，穿的亚麻复古剪裁盘扣上衣，裤子是笔挺的西裤，混搭得还不错，精气神和店铺的主营格调差不多，给人一种注重生活品质追求古意的感觉。杨奕内心表示，相比通电话，以及其他同事说客户有多难缠，自己这个客户应该是加分不少的。想来这样的客户应该也不难谈吧。
　　杨奕和经理也迎上去两步打招呼。杨奕率先走上去，主动和客户握手，“王总您好，我是HB知识产权的杨奕。”
　　“你好你好，外面热，先里面坐吧。”王总边说边引着她们绕过展示区，走过博古架，绕过一扇水墨屏风，不足膝盖高的中式茶艺茶座围着四条中式矮沙发，后面靠墙是一个大办公桌和书架，这应该是王总会客区和办公区。
　　沙发上铺设了软垫靠枕，茶桌上有一套精巧的陶瓷茶杯，另一套冲泡的功夫茶具。
　　落座之后，杨奕给王总介绍经理：“这是我们IP工程师，刘曦刘工。”
　　经理和王总握手寒暄，互换了名片，杨奕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名片，也赶紧双手奉上。
　　“刚刚弄好的店面，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稍等，我把财务和店长也叫过来一起聊下。”王总说着打了电话。
　　财务和店长就在隔壁，接了电话很快就过来一起坐下了。
　　财务是一位中年女士，杨奕觉得她可能是王总的妻子，或者至少也是亲戚。店长比较年轻一点，但看上去也有三十多岁，从他们相处和谈话的方式上，杨奕猜测估计也是亲戚。后面聊天交谈中也果然如此，财务是王总的妻子，店长则是王总的朋友兼合伙人，杨奕默默给自己点了赞。
　　虽然以前也做过打四百个电话的销售，但没有约到过客户，所以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商务交谈，杨奕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在有开口机会的时候适当插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主要都是听经理在和王总他们谈，杨奕就在旁边记录学习，像个书记员。
　　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杨奕才感觉到自己乐观太早。原本看王总主动回电话的迫切态度，以为这个合作会相对顺利，但是面对面交流才发现真正存在的问题。
　　王总希望能保证一次注册下来，但“鼎泰”在很多类目都注册过，基于相似度的问题，要一次性确保注册成功无疑是困难的。而且进行图案设计，王总并不想支付太大代价。王总的妻子兼财务程女士，更是希望这是乙方免费提供以助商标顺利注册的服务项目。而合伙人即店长周先生则是负责砍价的。
　　其实HBIP的报价在市场上也不高，一标一类报价两千，设计费另算。K市同行平均市价在1800，公司报价两千也是给了部分谈判余地。但“鼎泰”这个项目，虽然王总看起来好说话，也说两百块不会真计较，但三个决策人，要都满意并达成一致意见似乎很难。
　　一个商标，谈了三个小时三人组也没有拿出一致的结论。最后沉默僵持的时候，经理主动让步同意以1800的价格做这个项目，三人组也没有确定下来，说需要商议考虑。
　　六点半左右的时候，双方说好考虑再谈，杨奕简单邀请王总有空去公司做客，就散了。这样被经理判断有钱的客户，竟也没有留她们吃饭的意思，甚至没有客气的开口，杨奕只觉得这个商标要谈下来，悬。
　　出来买了两瓶水，等车的间隙，经理看杨奕有些萎靡，倒把她笑话了一下。
　　“平时看你稳如泰山的，原来也这么怕打击啊。杨奕你别担心，这是第一次见客户你不习惯，见多了就好了。这样的客户多了去了，都是看起来有钱但掏钱的时候能省就省的。你这个客户我看是成交可能性还比较大的，后面跟进好，最多一个月肯定能拿下来。”
　　“真的吗经理？我看他们砍价完了还犹豫不决的态度，以为八成没戏了。”
　　刘曦笑了，“客户都是拖拖拉拉以为能选最好的。刚刚聊的时候王总也说了就在政府服务窗口咨询过，但其实聊专业的东西，很多很简单的专业知识基本不懂，说明没有接触其他竞争对手，至少咱们有先入为主的优势。这个优势只要你跟进好是可以保持的。”
　　杨奕和刘曦不顺路，刘曦打的车到了就先回了，杨奕去往公交站搭公交。
　　公交站也离不远，这里是个很大的家居广场，交通很方便。大门旁边正有演出活动，是K市知名的燕泥地板公司办的活动，大横幅上还写着，2007年世界小姐×××倾情代言。杨奕就看笑了，07年的世界小姐冠军是张梓琳，这个邀请的名字没听说过，应该只是参选，现在的广告宣传就是夸张。现场不知道是活动真的给力还是请的托比较给力，人还挺多，音乐灯光也很热火。杨奕不凑热闹，赶紧绕过去直奔公交站。

　　走到公交站正看站牌，正好来了辆20路，杨奕赶紧上下扫描看看到不到学校。
　　“嗨！上车吧，这个车到北门。”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杨奕背后响起来，离得非常近。
　　杨奕寻思这个声音虽然有瑕疵但居然听起来还不错，转头一看，“额……咦？是你啊！”居然是疏浚。
　　排队的人都上得差不多了，来不及多说，杨奕赶紧上车，疏浚跟上。
　　最后排有一个座位，两人都没有坐，在下车门附近抓住栏杆和扶手站稳。
　　杨奕莫名有些不太自在，看疏浚拉着扶手没有说话的意思，觉得这样的缘分自己应该主动点，于是提提气，努力用自然而然聊天的语气说，“你到这边做什么？”
　　疏浚清了下嗓子，“兼职发传单。”声音还是有点哑，“就门口那个燕泥地板的活动。”
　　“哦哦，你嗓子都哑了，一定很辛苦。”杨奕说着看看自己手里还没开封的纯净水，下意识就递了上去，“刚刚买的还没喝，你润润嗓子吧。”说完又觉得不妥，要是人家有水的这不就太献殷勤了？
　　没想到疏浚竟然接过去打开喝了，态度大方自然的仿佛两人很熟，杨奕心里也放松了不少。然后开始感叹他手指白净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真好看。
　　疏浚略喝了两口，将盖子盖好，察觉到杨奕的打量，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啥，“你给我喝了你怎么办，不渴吗？”难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杨奕笑笑摇头，“不渴，刚刚我是去见客户，客户泡茶的手艺很好，一直在喝茶。水是和领导出来在小店顺手拿的。”
　　经理刘曦喜欢在下班时分喝一瓶酸奶，今天谈客户耽误了点时间，她酸奶还在公司也喝不上了。杨奕出来就给经理买了，算是个小马屁，在经理面前刷一波好感。
　　疏浚有点诧异杨奕的用语，“见客户？你在上班吗？”
　　杨奕便将自己找了一份正式工作这事和他分享，没想到兼职这个话题似乎很对疏浚的胃口，于是两人一路聊了许多大学做过的各种兼职和赚钱的一些趣事。杨奕也得知了疏浚暑期留校，跑各种兼职。
　　到学校下车已经八点多了，科大北门是最冷清的一道门，靠近这道门的主要是实验楼，还有一大片特训基地，平时进出的人也少。加上所在的街道主要是经营五金的，所以别说吃饭的地方，就小吃摊都基本没有，以往稀少的一两个小吃摊主要做学生的生意，这会儿知道学生放假了也没有出摊。
　　“你没吃晚饭吧？”杨奕问疏浚，他摇摇头。
　　“现在也没有什么吃的了，转到东门太远，一会儿在楼下小卖部买点泡面就好。”疏浚说。
　　“你嗓子坏了还吃泡面，不怕上火啊。清真食堂营业到九点的，我们过去赶得及。”
　　说着杨奕往前领头就走，边走边说，“我知道清真食堂有个窗口的饭好吃，跟着我去准没错。”
　　“可……我没带饭卡……”
　　杨奕乐了，“饭卡我带了，我请！”想想补了一句，“你要客气另给我也行。”
　　于是两人又说说笑笑，其实基本是杨奕在叽叽喳喳细说食堂的饭菜，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到食堂。

　　“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杨奕站窗口点餐，回头看看疏浚，“你呢？”
　　疏浚回想了一下路上杨奕介绍的饭菜，一时难以抉择，正要说一样。杨奕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说，“要不你吃西兰花炒肉吧，虽然我力推鱼香肉丝，但这道有点辣，你嗓子好了再吃吧？
　　疏浚被她的强势逗笑，露出那颗尖尖的小虎牙，点点头。杨奕愉快转头给阿姨拍板，“再来一份西兰花炒肉的。”
　　杨奕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本来就对疏浚很有好感，又经过一路的畅谈了解，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对味，所以尴尬害羞这些东西，她也不会再去过多纠结。她这人性子是有点慢，但只要打定主意，多大的麻烦她都敢冲一冲，更别提积极主动这点基本的动作。
　　疏浚随她落座，笑说，“嗯嗯，你推荐的肯定不错。”
　　杨奕笑得眉眼弯弯，这吃货她也不是白做的，这肉也不是白长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她珍惜粮食也热爱粮食，但不代表她只会囫囵混个肚子饱。从食堂五花八门眼花缭乱创新不断的菜式里，甄选出好吃不好吃，把好吃的吹得头头是道，是她的拿手活。
　　506宿舍可爱兼皮包骨担当的薇薇，164的个儿，体重才85斤，父母最愁的就是她不爱吃饭营养跟不上。学校最贵的小炒，她吃起来是一口一口硬着头皮往嘴里塞，仿佛完成任务般的煎熬。自从上大学和杨奕住了一个宿舍，薇薇愣是跟着杨奕吃得体重直逼一百，薇薇的爸爸妈妈暑假来接闺女，把杨奕都感谢了一遍。舍长大人茜茜说，看杨奕吃饭就是香，就算她只点了份五毛的素炒包菜配白米饭，打包到宿舍再勾一点老干妈浇上去拌，都能把宿舍的人馋得流口水。
　　盖浇饭每一份浇头都是现做的，等得比较久。这个间隙疏浚就拿了现金给杨奕，五块刚好。杨奕没客气接了，心里后悔自己应该让转账，这样不就可以把微信搞到手了，唉，失策失策。
　　不过，想就是这样想想，杨奕没有再越界去加个□□微信或者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感觉还没有了解到要联系方式的地步。感情还是徐徐图之比较好，一点点克制自己的心动，不希望是一时的热忱，确认好自己的感觉是否真实。对感情要慎重，爸妈送她来上学的时候对她的叮咛她一直记得，这也是她对感情的态度。
　　饭菜好了，疏浚主动去一起取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改了改也会变成最新发布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