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慢慢靠近 ...
-
听见疏浚一贯“嘲笑式呵呵”的正经笑声，杨奕嘴角抽了抽，决定放弃对他初次签名的采访回去继续卖周边。
五点半，场务开始清场。明天还要继续摆摊，展品也就没有动。场内有监控，清场后没有任何人在，因此哪怕是开放式的摊位，也相当路不拾遗。社长祝文魁招呼了一群人继续去他家聚众开趴，疏浚要把车开会去还给秦歌，杨奕便跟着他一起回了。接下来两天，两人都是公交往返的。
*
最后一天四点半就开始了清场，六点所有单位都要清退完毕，漫展彻底闭馆。
“大家辛苦了！这次我们活动办得很成功，定制的周边也卖完了，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搓一顿！”祝文魁把大家召集到一处。
“好！”大家也辛苦了三天，当然没有异议。
“那现在就清点展品，准备装车吧。”
其实展品只剩下那些大件贵重的书画，卖掉的书画作品会和原作者有一定分成，剩下的部分会捐给学校和公益组织。而设计定制的周边在早上就卖光光了，现在只需要把包装袋等垃圾清理下就好。
聚餐地点是在K市本帮菜连锁名店，位于市中心的大当家。
“这次活动，大家都辛苦了！点名下杨奕，策划和领导作用发挥得不错。来喝一杯！”大家喝过一圈，祝文魁又倒一杯站起来说。
这场景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和客户的商务餐啊！杨奕有点好笑，不得不两手执杯站起来，“都是大家的功劳，我自己一个人能成什么事儿。谢谢社长夸奖。”说完自己都尬得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社长，太尬了！好官腔！”
祝文魁也笑了，“哈哈哈哈哈，是我高兴晕头了，咱们客气话不多说，来，干了！”说完凑近杯子又补了句，“我干了你随意。”然后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啤酒。
杨奕看着自己杯子里的果粒橙，“……就这，我能喝一瓶！”
十一点，店家要打烊了，大家才准备退席。退席之后，又闹着去KTV通宵，杨奕就知道大家嗨了停不下来，还好自己把周一的假也请好了。
KTV订得相当高档，杨奕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KTV，不仅能唱歌，还能看电影。祝文魁直接包了一个小厅，进去了杨奕才发现里面的座位居然是类似单人床的躺椅。屏幕前面的平地区域，还放了一张长桌，围了一圈凳子。桌面上除了K歌厅那些话筒手摇铃铛什么的，还有两副扑克，甚至还有两副麻将，桌子可以分成两个，凑两桌麻将。这……怎么感觉只是把祝文魁家换了个地方？
设备打开就可以点歌唱歌，灯光闪起来还能蹦迪，跳累了可以坐下玩牌打麻将，玩累了躺下看电影，看累了直接睡觉。杨奕从躺椅的打靠枕夹层抽出来一条毯子，得，刚刚还想睡觉没盖的，现在这是什么都齐全了。这KTV配置也太花哨了吧……杨奕真是大开眼界，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祝文魁带着几个男生去KTV的小超市搬来了两提啤酒，然后把会员卡给了杨奕，让女生们去自行采购零食。啧啧啧，杨奕看着那张黑色的会员卡，有种拿着全球限量黑卡的感觉。
可能是能玩的都是这几天大家在玩的，所以上来还是唱歌。这可不就是疏浚的主场了？杨奕这么想，果然推门进来疏浚就在唱：“君が好きだと叫びたい~勇気で踏み出そう~”
麦霸！唱的还是经典燃曲！
“哎呀，杨奕你来晚了，快点疏浚都唱一大半了！”祝文魁见杨奕推门进来，赶紧招手嚷嚷着喊她。
“所以呢？”杨奕一脑袋问号，“你知道我会唱这首？”
看着祝文魁挤眉弄眼的样子和旁边几人暧昧的眼神，杨奕明白了，他们这是又当媒人心热了。
杨奕看看屏幕右边立式话筒前正唱着的疏浚，他正看着杨奕身后的分屏，又仿佛像在和自己对视，确实也对视了那么一瞬。
杨奕赶紧往里面让让，看着桌子上还有一个话筒，便拿了起来，捡个空位坐下。
正是间奏的时候，杨奕凑近话筒，“巧了，这首我也会。”
要说刚开始别人这种“撮合”（看热闹）行为她还会担心疏浚反感，那现在她不怕了。自己喜欢了这个人是事实，至于他的反应是寻常是喜欢还是反感，这个杨奕决定不了。她就还是自己，或许会因为喜欢这个人而去做一些改变，但要怎么扭曲自己，她不愿意也做不到。
ざわめいたフロアに
にぎわうテーブル越し
なにげない
君の视线に酔いしれ
第二段的开头疏浚让杨奕唱了，然后两人你一段我一段，再在副歌合唱。一曲终了，大家都很给力地鼓掌并继续毫不吝啬地调笑两人几句。杨奕没看出来疏浚有反感的样子，但总的来说，杨奕自己都挺满意自己的表现。两个人的合唱，加上这首歌的直白意义，满意了！足够了！
*
新的一周，杨奕还是在各种打电话约客户和外勤见客户中度过的。周五，杨奕再次去见了上周见过的科利农用机械厂。这次仍然是她单独一人来见的客户。
第一次来见客户，杨奕和客户详聊得到的结果回去就报给了刘曦。从这些信息上来看，科利机械的研发实力比之前的腾辉医疗要差很多，专利也少。刘曦对这个客户的申报成功率评价较低，所以对能签单抱有希望不大。这次杨奕再约，也是和客户一个多星期微信聊下来的结果。
杨奕翻着自己笔记本，一边给科利机械的李总讲解商量出来的方案。
“综合我们工程师团队的意见，我们给到您这边的建议是：第一步，咱们把专利再挖掘一下，先多申请几个有保障。第二步，技术研发团队和我们工程师这边碰一下，将现在或者近两三年内能推出的创新变革的东西找出来，先立项。”
李总看她要讲的挺多，抬手示意她先停停，“等一下。”然后在旁边的文件架抽出来一张A4纸，递给杨奕。
“额，好。谢谢。”杨奕接过，先在上面写下第一步第二步核心的内容，然后接着讲，“第三步，我们先申请现有的专利，同时筹备创新基金的申请资料。但是，从成功率更有保障来讲，不建议您立即就参加明年五月的申报。”
杨奕停下来，看看李总的反应和表情。面对这位李总杨奕并不是很紧张，只是他似乎对商务会谈比较随意。也许因为他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奋斗多年又做了农用机械行业，个人风格比较务实不讲究太多的场面。
他年纪和之前腾辉的两位老总差不多，但外形要比对方更敦实，又穿着普普通通的军绿色夹克衫，就算立即下地干活都不会让人意外。不过他又带着一些领导人的沉稳老练，现在杨奕就坐在他简约的实木嵌皮质老板桌对面，这让杨奕甚至有种在对自己老板汇报工作的感觉。哦，要是她的老板何总也是这种务实风的话，不过何总的办公室桌椅是欧美风。
李总往前坐了坐，将两手搭到桌上支起身子挺直，看了看杨奕，又移开视线想了想，慢慢将两手手掌相对，手指交叉握住平放。
他沉吟了下，“嗯，第一步和第二步我们可以配合没什么问题。但是既然都筹备创新基金的资料了，为什么不可以明年就申报试一次？申报多次会有影响吗？”
杨奕摇摇头，虽然培训没提到多次申报的问题，但是应该是不存在只能申请一次这种BUG的。“我们是考虑到，实力不够的话，明年申报可能也是失败。不如把专利和科研再准备充分些，争取一次申报通过。”
“你们能保证一次就过吗？”他看看杨奕笑笑摇头的表情，又说，“或者如果准备充分的话你们能保证多高的通过率？”
“我们做出保证一次通过的承诺。”杨奕脑子里转了转说辞，继续说到，“但是您公司的实力充分的前提下，我们会做出百分百合格的资料。不说最终保证百分百通过，至少也要有九成以上的通过可能。毕竟在往上审核的程序中，我们无法为相关部门做决定。我们能做的只有打点好这层层通道，而这点您可以放心，我们公司已经得到了K市科技局的认可。对于创新基金以及高新技术企业的项目，我们是有信心的。”
李总点点头，没立即开口说什么，他起身在身后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又把杨奕的杯子蓄满。
“这样吧，前面那些仍然照做，创新基金的资料也要准备好，明年你们给我报一次试试。不成功的话，后年我们实力也更好了，再继续申报。”
他把杨奕这边的A4纸拨过去看看，“这样不止创新基金，专利申请我也交给你们来做。但是创新基金你们不能收取我两次服务费。”
“额……”杨奕迟疑了，想着要怎么答复李总，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但是根据客户这个提议，她心里却打开了新的谈判思路，也许接下来谈客户会更好谈也未可知。
李总电脑消息不时在响，他看看屏幕，又回头对杨奕说，“你打个电话和你的领导商量下吧，我知道这个你做不了决定。如果你们能同意，那我今天就能和你把合同签了。”
李总说完就拨打了电话处理公事了，杨奕起身来到外面。机械的轰隆声变大了，她走到稍微背着厂房的地方，让噪音小一些，开始打电话。
她也没想到这个客户竟然爽快到这个程度。虽然她是带着合同在身上的，但在她的预计里，这次合同还签不了。可能还需要回去继续聊聊，然后下次带着工程师经理或者何总一起来，才能签合同。
不过挂了电话之后杨奕觉得她对客户的这些预测不值一提了，因为她也没想到刘曦竟然直接同意了客户的要求。在项目培训中，从来没提过可以申报两次这个情况。现在杨奕知道了，一次不通过再免费申报第二次是允许的，但这是作为谈判筹码。由于这两个项目新上，一般最后的谈判都是领导一起谈，不给业务员本人决定，所以还没透露给自己。
李总果然爽快，得到杨奕肯定的答复之后，就爽快地决定签合同了。但李总事务太忙，急着出去，就将合同的签订全部交给了助理，又一番细致的嘱咐之后，匆匆出了门。
杨奕和助理一条一条一个字一个字地过合同条款。助理得了老板吩咐，自然一丝不苟，每一条都让杨奕解释清楚给他听了才作罢。杨奕带的是公司原件，这次谈判根据结果要增加修改一些条款，助理又和她一遍遍地组织语言确保无误地写上去。最后再拍照给李总查看，李总肯定了才通过。
一来二去竟也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杨奕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七点多了，好歹总算完事了，马上就可以签字盖章了。
“这个手写的总是不太好，不美观。这样吧，你把它发回公司重新编辑好，然后盖章传真过来，我们再签订。”李总的助理是个看起来接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特别不好应付。
杨奕有点崩溃，但是他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也挺合理，并不能拒绝。
“哦，这个时候你们财务是不是都下班了，合同没人处理的话，要不今天就先不签了，你回去准备好了，下次再过来签也行。”虽然杨奕努力维持着微笑，但怎么逃得过他的法眼。
杨奕确实是在努力维持微笑，但却不是在勉强微笑。还好之前打电话给刘曦确定她要签合同之后，那边早有准备，财务和刘曦都留下加班了，不然这个点她找谁帮忙去。今天这个合同杨奕还签定了！
“没事，我和李总谈好的时候已经通知了财务今天加个班。倒是辛苦您了，也陪着我加班。”杨奕笑笑。
助理扯扯嘴唇，“哪里的事，李总的吩咐肯定是要办妥的。”
*
终于搞定，拿着其中一份合同走出科利机械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多了。
杨奕飞快地查询了下，还有趟九点半的城际列车回K市，便毫不犹豫买了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了，但是打车过去半小时左右，现在应该也不会堵车了，应该能赶上。如果真的赶不上，今天就要留宿D市了。
买好票杨奕就先手机叫了一个出租车，等了二十多秒才有车接单，是距离最近的了，而且要十三分钟才能到。杨奕边往定位的标志地点公交站牌走，边留意路过的车准备随时可以打车走。可惜这里还是偏僻了点，等杨奕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牌下，竟然只路过了一辆私家车，往路两边远远看去，也没有车灯靠近的迹象。
科利机械并不在大型厂区里面，是李总自己家的地，在D市近郊。这一片还有不少农田，稍显冷清。但沿路有人家居住，基本是一两层的自建房，而且是留着门面那种风格。
装着太阳能电池板的路灯亮着，杨奕不觉得很害怕，还有种老家乡下市集的莫名熟悉感。这时家家户户都亮起暖黄的灯光，那电视机声音大的还能听到在播放的节目和电视剧，猫猫狗狗还有小朋友在外面玩闹，老人家搬凳子坐在门口纳凉，不时还会见到女人端着脏水出来泼到门口路面。
杨奕突然很想家，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号码。
“爸……嘿嘿，我今天又签了一个客户……没有，早下班了……吃了吃了，妈，你不看这都几点了……烤肉桶饭呢，很好吃，什么时候你们能来带你们吃……那是奖金，奖金当天发的，提成要等发工资的时候再一起给……小弟呢？……嘻嘻，好……那你们也早点休息……嗯嗯，挂吧。”
挂了电话，心里又安定了许多。看看出租距离自己还有一公里左右，很快就到近前了。
刚坐上车没多会儿，还在和司机随口聊着天，手机响了，是“你”，杨奕接起来。
“你……还没到？现在到哪里了啊？”听到她手机里传来司机导航的声音，疏浚一下就明白了她还在外面。
“刚刚上车。”
“来得及吗？”
“九点半的列车。应该可以赶上。”
司机刚刚和杨奕聊了也知道杨奕心急赶车，这会儿听到杨奕在说，又肯定答复到，“赶得上肯定赶得上。”
杨奕笑了笑以示回应司机，就听到疏浚说，“好，那一会儿见。”
杨奕答应了，两人才挂了电话，疏浚的微信消息就发了进来。
【你刚刚听筒没很大声或者外放吧？】
【司机车牌号发给我，然后和我位置共享一下】
【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杨奕看着对话框顶上位置共享提示，心里一时间满盈温暖和愉悦，并满溢出她的嘴角眼角。回复之后进入了位置共享，看着两个小绿点一点点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