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半夏》d***l

24、ACT 13 （3）

　　冰冷的雨水。
　　湿透的长发。
　　水一滴一滴地顺着靡月的脸颊滑下，她的唇冻得青白，身上的衣服也全是水。

　　她们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以往总是荡漾着柔和的笑意看着她和满天胡闹，像温暖的阳光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保护她，想拥抱她。
　　而现在……
　　那双眼睛刺骨的寒冷，像是在告诉她，她厌恶她。

　　微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后一步，血色一下子从她的脸上消去。“小靡……”
　　“要问我什么呢？”靡月直直地望着她：“没错，事实就如你所见到的一样。”

　　“……”她揪住自己的衣角，“我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讨厌我了？”
　　“做错了什么……呵呵，原来你不知道。”靡月摇摇头，笑了起来，“我告诉你，我受不了了。降低自己的智商陪你玩友情游戏，我不想玩了，就这样。”
　　“小靡，你在说什么啊！”满天骇然瞪大眼睛，走到靡月跟前，“告诉我，你只是心情不好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靡月冷漠地回答道：“这些都是事实。一开始我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她，现在……我已经没有再在她身边演戏的必要了。”

　　微光浑身冰冷。
　　她咬住嘴唇，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那种快要失去重要的朋友的恐惧感，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
　　快要不能呼吸了。
　　紊乱的气息，微光的身子开始发软发抖。想说点什么挽留，想质问她的理由，偏偏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席筠拍拍手：“真是精彩。观靡月，你让我看到了一场很精彩的戏。”
　　靡月淡淡地撇她一眼，冷笑：“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满意了吧。”她捡起地上的伞，“我想你们也没有其他的问题想问，那我就先走了。”

　　满天一下子哭了出来：“小靡，为什么要那么说……不可以……”

　　一瞬间，靡月向前迈动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脆弱的绝望。
　　但是因为消失得太快，所以，谁都没有发觉。

　　在绕过微光的身边时，微光突然伸出手拉住她：“小靡。”
　　她看也不看她：“你放手。”
　　“小靡……”微光的话很轻，轻的好象一说出口就会消失，“你告诉我，和我们交朋友，有没有让你真正地快乐过？”
　　她置若罔闻。
　　“小……”
　　“够了，够了！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如同是蛰伏许久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这一刻，靡月只想用刻薄的语言来伤害对方。
　　“我就是受够了你们的友情万岁。”靡月的眼神黯淡空洞，“总是说什么好朋友好朋友的，实在是太可笑了。人天生就是那么的自私，不管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总会是自己。”
　　“你的友情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虚假。”她的话语徐缓，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有力，“而虚假的东西我拥有得实在太多了。”
　　她的唇边满是嘲讽：“你这种朋友，我并不需要。”

　　心脏被刺痛得瑟缩。微光的唇翕动了一下，然而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傻着，很碍眼。”
　　靡月毫无留恋地甩开微光的手。
　　挺直脊背，她擦过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

　　微光迷惘地站在原地，仰起脸，紧紧地闭上眼睛。
　　虚假……原来在她看来，她是虚假的。

　　双手颓然坠在身旁，伞滚落到了地上。
　　身体慢慢地凉了下来。
　　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然而此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却觉得是那样的陌生。明明她和她的距离只不过几公分，伸手即可触到的距离，却像是有了跨不过的隔阂。

　　一件带着好闻的气味的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
　　微光愣了愣，没有动。
　　“微光。”一个有着美丽眼眸的少年走到她面前，担忧地凝望着她。
　　微光揪着那件外套，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讷讷地：“我没事……”
　　以葵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只是温柔地帮她抚开额前湿黏的头发。
　　他的指尖很凉。
　　触在额头的感觉是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

　　定定地凝看着少年许久后，突然间，微光的泪就这样从眼角崩溃坠落。
　　透明的液体紧贴着她冰冷的脸颊慢慢滑下，轻轻画出两道温热的痕迹，随即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唇间满是泪水的咸涩。
　　她本来不想哭，也不敢哭的，只是一旦眼泪流了出来，要停止真的好难。
　　微光把脸埋进手心里，双肩抽动着大声哭泣，仿佛要把心底所有的彷徨和痛楚都宣泄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