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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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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尼斯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闪躲了,我又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吃完了就好好睡吧。”
他看着我点点头,手拿着刀叉又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把餐车从那里推出去,在出门的时候他叫了我的名字。
“或以,或以小姐,”他的话语有些迟钝,“我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
“会的,好好休息吧。”我告诉他,推着餐车出去了。
*
半夜的时候,我睡得很熟,于是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颗装着我的记忆的水晶球放在一个人的眼睛里,我想用手去拿出来,却不忍心去抓那个人的眼珠,当我下定决心去抓水晶球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已经飞远了,那个人的背后长着六对纯白的羽翼。
“你是背弃了神的人,你只能活在神的阴影下。”飞走的人在呢喃。
我望着那个人飞走的背影突然地就哭了,像是少了一块支撑的骨头而跪倒在地上哭得痛彻心扉。
然后就是突然地惊醒,我的眼角有划过的水滴,眼睛也干涩,我看着床右边的窗户已经被风吹开,外面的雨飘了进来,打湿了我的被子和地板。
在打雷,我垂着头听着外面的轰鸣声,猛烈而汹涌。
我下床光着脚把窗子关上,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原尼斯他穿着睡衣站在门前看着我。
我也停在那里,任由他看着我,也看着他眼瞳里的我。
“怎么了,”我问他,“不睡觉吗?”
“没有,”他说,“我看见你哭了。”
“哦。”我闷闷地回答他,又躺在了床上,我向他招手,“一个人睡不着的话,过来吧,我来给你讲故事。”
“讲故事吗?”他表情有些疑惑,“讲你的故事吗?”
“谁知道,过来吧。”我叫他过来,他走到我的床边然后和我一起躺在床上,我们一起盖着一床被子,垫着一个枕头,躺在一个床上。
“突然下大雨了,你是被吵醒的?”我问他,他摇摇头,回答说,“我只是睡不着,感觉有些闷就到这里来看看你。”
“看见我哭了吗?”
“是的。”他回答我。
我很纠结地看着他,用手去摸他的额头,
“已经不烧了,早晨一起来我们就去伦敦吧。”
“时间有些紧促,”他呢喃,又看着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别担心这个,跟着我不会吃亏的。”我回答他,从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温暖的手,“手要暖着才好,就像你这样。”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十指连心,手如果冷了的话,那你的心一定会冷。”
“那你呢,你的手一直都是冰凉的。”
“哦,因为我需要一个东西来温暖它,可是我还没找到那个东西。可是原尼斯你不一样,你的手是暖的,所以你要保持这份温暖,一直到永远。”
“奇怪的人。”他说,“你多少岁了?你的职业应该是女巫?”
“不对不对,嗯,”我笑着向他摇头,“我不干这种无聊的事,你是我选中的人,我只会剥夺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你可以向我要任何东西,我都会满足你。”
“你想要我的什么?”
“一样对你不是很宝贵的东西。”
“谁知道那东西对我不宝贵,”他皱了皱眉,“要我的命?要我的身体?要我的思想?”
“别乱猜了,”我又用手去敲他的头,“小孩子别乱想。”
“老女人,”他不屑我,“一定活了几百年了。”
“是的是的,那你这个小孩别和我这个老女人斗,要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他突然地就不说话了,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迷茫他的举动。
“怎么了?”
“不知道你活了这么多年会不会很空虚寂寞。”他说,“你的手是因为这么多年的蹉跎才会变得冰凉吗?”
“不是,”我说,“别想那么多了,你会想要回到你原来的家吗?”
“不想要回去,”他转过头,语气变得抑郁,“那个地方很讨人厌,我从小就是被我的姨父抚养大的,他们一家人对我家的家产已经垂涎很久了,回去不回去也算了。”
“可怜的孩子,”我装作怜悯的样子看着他,嘴边却还是笑着,“那就跟着我一起沧桑好了。”
“恩。”他看着我,眼睛里突然有了奇异,“你左耳上的三个耳钉是什么?”
我看着他,眼里有了复杂。
他又看见了我隐藏在发中的右耳上的一颗耳钉。
“右耳上也有。”
“恩。”我回答他,“以后你也会有的。”
“多久以后?”他问我。
“也许是很久。”我回答他,“因为那是一种归属。”
原尼斯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我向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把眼合上倒在床上就开始睡觉了。
他看见我也不好打扰我休息,自己从床上下去,自己走回了房间。
“或以晚安。哦,我是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叫你小姐的,我只会叫你名字。”他走出房间之前对我说了一句后,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等他走出房门后又睁开眼睛无故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目光扫到窗外的时候,才发现雨早已经淅淅沥沥地停了。
“真是烦躁——”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失眠的症状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
我在床上翻翻覆覆了一个晚上,直到窗外的天开始有了丝丝白光,我才爬起来。
我对着镜子梳头,我用的是一把很旧的木梳了,梳子有着一股很淡的清香。镜子中的女人黑发黑眼,脸很尖,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这就是我。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沉默,我用手去触摸镜子,镜子里的手也伸出手来触摸我。
这就是镜子。
一个只会做着和你同样动作的东西,却要比你自己诚实的多,它们很干净,木讷到无法玷污的状态。
只会毫不留情的映出你的心,你的脸。
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我对着门外说,安娜她推开了门,她的脸色不怎么好,有些枯黄。她站在我身旁询问我,“卡兹小姐,要我帮您梳头发吗?”
我点点头。
她帮我把头发挽成一个簪,鬓角边挑下几丝发,刘海也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又帮我拿出衣服放在那里,然后准备关门出去。
“安娜,”我叫她的名字,她停了下来,“卡兹小姐还有事吗?”她问道。
“去订三张时间最近去伦敦的船票。”
她愣了愣,又很欣喜地向我点点头,然后关门出去了。
我换好衣服吃完安娜她放在桌子上还热着的早餐时,原尼斯他也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餐桌一边吃他位置上的早餐。
“还在发烧?”我问他,他没看我,只是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没有烧了。”
“那很好。”我说。
他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吃早餐,我也未与他多说,拿着桌子上的报纸乱看。
“或以,”他叫我的名字,我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正好对上了他长长睫毛羞涩掩盖着的那颗蓝色的瞳孔,“今天我们要去伦敦吗?”
“是的,不过不知道船票能不能订到。”我回答他,然后有起身用手去捏他细腻的脸蛋,“别直接叫我的名字,你要叫我小姐,和安娜她一样叫我卡兹小姐。”
“我不要。”他直接回答我。
“不行,要不然你叫我或以小姐也好。”
“不要。”
我瞪着他,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也直直地看着我,
“如果你能叫我范西先生的话,我想我就会叫你卡兹小姐或者或以小姐。”
“做梦去你。”我回答他,松开捏着他脸的手,坐了回去。
“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好了,随便你。”我妥协了。
“谢谢。”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又用叉子把一块红肠送进了嘴里,然后放下刀叉,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放下手中的报纸,用手撑着下巴皱着眉看着原尼斯思考。
“你看我干嘛?”他问我。
“原尼斯你才十三岁,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老成。”我自语说。
他听了并不在乎,
“不知道你问的这些有什么意思。”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去伦敦是去见一个人,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不介意。”他事不关己地说,显然是没有思考过。
“那样最好了,”我向他笑着眨眨眼,“那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吗?”他有些疑惑。
“是的,”我轻笑,“赫言•托瑞多,应该不会陌生。”
“托瑞多?哦,”他淡淡地说,“他和我姨父经常有合作。”
“嗯哼,那就应该会很熟了,一会就等安娜她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那我还想在去睡会。”他从桌子上起身向房间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手上的英文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