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江湖》七月顷寒

18、第九章 转念

　　秦枣坐在床上，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一丝冷笑。

　　就在刚穿越的那一天，尺素带她到自己的房间时，她看到了那道瀑布。
　　“师妹，你以后如果要去大堂就往假山那边绕吧。”尺素强调着。
　　然而她不仅看到了那道瀑布，还看到了瀑布下的石碑。仿佛是条件反射，她立刻萌发出前去探险的念头。
　　“师妹最好别动什么心眼，也别想着去做一些触犯规矩的事，否则……”她提醒。
　　听起来是警告的话吧？可人偏偏就是时不时犯贱的生物，越是警告就越是好奇。
　　于是，她认定那里一定有秘密。
　　第一天学剑，子虚告诉了她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日出之前在练武场等一个时辰，美其名曰“心静自然凉”。
　　她确实那么做了，可惜夏天的日出太早，加之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只呆了几分钟困意便席卷而来。十分巧合的，练武场唯一可以作为靠垫的装饰物就只有一棵老松树。
　　她好象没有别的选择，总不可能席地而睡吧，这又不是连□□功，需要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于是乎，她选择靠着那棵唯一的松树打个盹。
　　很幸运的，松树后面偏偏有个大树洞，惊吓之余，那树洞深处若有若无的阴影又让人心生好奇的冲动。
　　这时尺素的到来打断了她。秦枣犹自记得，当时尺素那讳莫如深的眼神。
　　秦枣这时才觉得，作一名青楼里艳名远扬的妓女，也是一桩具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至少她们懂得获得男人的垂青靠的不仅仅是美貌或身材，关键是在一开始就吊足男人的胃口，做足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让那些追逐他们的嫖客感到可望而不可及，却越发的为她们沉迷，最终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也许牢牢套住一个人的心靠的就是这个。秦枣想，可惜自己到现在才发现。如果把属于那个无名门派不为人知的秘密比作那些妖冶的女子，那么自己作为一个初涉烟街柳巷的嫖客也不足为过了：被人用几桩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巧合轻易地掌握住了自己的本性，在敌人面前将自己的那几分可怜的好奇心袒露无余。
　　可惜那些人似乎认为这么做还不够，毕竟好奇心能让人冲动，却还不足以让人死心塌地。
　　姑且把前面当做一场铺垫，重头戏来了：
　　“秦枣啊，师父交给你最后一个任务，帮我去杀一个人啊。”
　　相信是个正常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秦枣也不例外。
　　然而在敌人如此强大的阵容之下，哪里又给你反抗的机会？
　　“此毒发作时会七窍流血，肝肠寸断。”
　　想到这里，秦枣依旧一边冷笑一边赞叹她家师父的运筹帷幄，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忍受痛苦，所以不下一般那种吃了立即死的毒，硬是整来个“七窍流血，肝肠寸断”来吓唬她。
　　而她很不幸地被吓唬住了。
　　走了硬的，来了软的。正所谓打你一棒又给你一颗糖吃。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尺素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山崖上，正好被睡不着出来闲逛的秦枣看到了。好奇心此时又起了作用，脚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
　　来到练武场却看不到一个人影，目光便自然而然的锁定了那棵曾今害她惊魂未定的老松树了。天时地利加人和，外带一个合理的理由，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到了树洞下的石室中，也看到了那让人疑惑而感伤的一幕。
　　出来时，尺素救了即将掉入潭中的自己，此时，似乎说出实情的原委是最好的解释。于是秦枣眼泪汪汪地当了一回忠实的听众，还天真地妄想替尺素分担一些悲伤。
　　一切再自然不过。
　　“所以师妹，你是不会愿意像他们那样离开，而是在完成任务后光明正大的走，对不对？”
　　如果说，尺素在说这一番话之前，秦枣对子虚交给她的任务还有些抵触的话，在这以后她就变得义无反顾了。
　　而这正是他们所想看到的效果。
　　秦枣觉得，自从穿越以来，她在一开始就遇到了史上最出色的演员。有人说，演员剥去了外壳，其实就是一个骗子，骗他人也骗自己。
　　秦枣就被狠狠地骗了一回，而她现在才回过神来，埋怨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好奇心，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不能深思熟虑。
　　可这还需要问吗？在这件事上，她秦枣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想问为什么子虚能神机妙算吗？因为他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他所想要的人，人是他自己选来的，那么还会有错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了。
　　秦枣深呼吸，冷笑。可惜子虚没有想到，他的乖徒弟记忆力很好，机缘巧合下，让自己这么早就看清了他的手段。
　　撒手不干事自然的，但还有一点十分棘手：她的体内被下了毒，时间一到，小名也难保了。
　　况且尺素告诉她死了就是回去了，但回头想来，秦枣还是有些捉摸不定了。这个“回去”会不会有点抽象呢？还是说，“回去”除了人要死以外还需要什么别的条件？
　　她忽然打了个寒战，万一自己到时候肝肠寸断了一回，就真的死了，却没有回去怎么办？那不是亏大了吗？
　　她猛拍了一下床板，叹一声，太棘手了太棘手！
　　怎么办呢？明天冷若影还等着自己的答复。
　　他为什么那么不想让自己涉足江湖事呢？不知他睡了没有？没睡着吧？自己都睡不着他怎么可能睡着？（什么逻辑……）
　　这件事似乎要跟人商量一下。打定主意，秦枣披衣下床，推开门朝着冷若影的院里走去。

　　远处的月亮门被绿树掩映的隐隐约约，冷若影似乎不喜欢打扰，再加上他自己就是一高手，他的院子几乎没人看守。
　　秦枣举步向那道门走去。接近那道门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奇，就近躲在了一旁的树背后。
　　一个男人慢慢从门里走出，胳膊上搭着一块黑布。看他从从容容的样子，不像是刺客，可能是冷若影刚刚见过的江湖某大侠吧。
　　待他走远，秦枣才慢慢走进去。冷若影的房中亮着灯，却一下子熄灭了。
　　因该是他要睡觉了吧？秦枣冲上去，很没形象的拍了拍他的门，喊道：“先别睡——”
　　门却被拍开了，房中的一幕让秦枣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