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清心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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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客行在顾离来到甲板上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便飞了过去，落在甲板之上，细细打量着这身姿。
他为顾离准备的衣服有他的小心思在里面，这白衣与他之前所穿的是一个款式，只不过是，顾离身上这件的绣工比他的要多，这才用银线绣出了凤凰的尾羽。
顾离只是问：“大家都没事吧？”
温客行点头：“自是没事，只是没想到阿离居然担心我？”
顾离反驳：“温公子武功如此高强，怎的需要我担心？我担心的，是成岭那孩子。阿煜！”
流煜端着一盘鱼从画舫二楼直飞下来，顾离见他的手里的鱼已经吃了好几口，笑道：“从前让你吃鱼你不吃，我还以为是你真的不喜欢。”现在看来，还是厨子的原因。
流煜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鱼肉，伸到顾离的嘴边：“好吃！”
顾离相信流煜的口味，但凡这孩子说好吃的绝对不会难吃，一口下去，这鱼肉居然没有丝毫鱼腥味儿。
温客行又开始邀功：“怎么样？阿离，我这船上厨子手艺不错吧？”
顾离道：“行，你温大公子家财万贯，请得起如此好的厨子，是很厉害。”
“能够得你一句夸不容易，”温客行回答道，“你不是担心成岭那孩子吗？走，我带你去。”说完，便又向之前那样搂着她的腰，带她飞了过去。有了之前的一次，流煜见顾离没有挣扎或者不适，也便不再对温客行有什么动作了。
等顾离到了岸边，便见到了在岸边正在吐着的成岭，而周絮则是一脸无奈。
周子舒见她过来了，径直走过去，问道：“那孩子几岁了？”
“十四岁。”
周子舒转身看向张成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武林世家弟子五至七岁开蒙，你就是从七岁开始修炼内力，也应该练了七年，怎么差成这个样子？”
张成岭不说话了。
但是顾离却在周子舒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在她的印象之中，周子舒从来没有对一个半大点的孩子的武学如此上心过：“成岭，跪下。”
“啊？”成岭愣了。
温客行笑道：“没想到阿离居然和我想得一样。臭小子，你有没有听过一些话：嫌货才是买货人，你周叔骂你不用功，实际是想点拨你呢。你离三哥让你跪下，是让你拜师！”
张成岭这下子悟透了，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求周子舒教他武功。不过不出意外，被周子舒以各种理由给回绝了。
张成岭见一次不成，便有了灰心的想法，顾离一把将张成岭拉到一边：“成岭，你这周叔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一次不成，多求几次。学学那位温公子，脸皮厚些，方可成大事。”
张成岭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离三哥，你和周叔……很熟吗？”
好小子，套她话：“不熟。”
“但是我总觉得你对周叔很了解……”
后面的话成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武林行走还要句话我得交给你，该问的问对人，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这话之后，顾离招呼阿煜过来：“阿煜，还记得你之前修炼的心法吗？”
流煜想了想：“记得。”
“今夜成岭弟弟受伤了，你把你之前练的心法的第一式交给弟弟，帮他好好调养如何？”顾离道。
流煜拉着张成岭的手走到了一边，开始为他展示这心法的要领。
说起教人，流煜可比周子舒有耐心得多，或许是因为这俩人都是同龄人，即便是流煜心智不全，也对张成岭在自己理解范围内能够回答的问题一一应答。
顾离呢？
早在画舫靠近他们的时候，便飞上了船，去她的客房之中歇息去了，美其名曰：有人请客不睡是傻子。
周子舒和温客行就看着一个心智不全的武林高手教导着另一个四肢僵硬的孩子心法。
温客行道：“都说这怜世门只传情报不学武功，阿离这心法，要么是师传，要么是自创。”
周子舒皱眉，方才他听到流煜嘴里说这心法叫《九宫心术》，呼吸吐纳之间，竟然与四季山庄之前师父教导他的心法有共通之处。
醉卧眠、《九宫心术》、还有温客行之前说她易了容。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顾门主与四季山庄的关系匪浅。
若是之前他在天窗，说不定会就此调查一番，但是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只能不死不活地苟活三年……
连救下这孩子，都是因为那老船夫的话，还有张成岭这孩子的心性，实在是像极了他的师弟九霄小时候。
温客行见他不语，继续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出一趟门，居然碰上了两个这么有趣的人，还有一人如此对自己的品行，真是难得啊。
这一夜，成岭在打坐，周子舒在打坐，几位姑娘都睡在了画舫里。
顾离本来快睡着了，只听见这画舫之外又传来了《菩提清心曲》，便下了床，推了一下躺着入睡的流煜，在流煜迷迷糊糊的眼神中道：“阿煜，起来打坐吧，这曲子，适合打坐。”
温客行，又开始吹奏了。
她将这画舫的窗子打开，就看见了坐在周子舒身边正在一心一意吹奏着的温客行。
这背影居然在她看来，有些孤寂，还有些哀伤。居然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顾离就这样看着他，温客行吹奏了一个晚上，顾离就从这船上看了他一个晚上。
只是觉得有些话，没说出口，但是，他们二人定是同道中人。
应该是这样吧？
第二日清晨，当周子舒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还在一旁吹奏的温客行，以及正在帮温客行输送内力的闭着眼的顾离。
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温客行停下了吹奏，顾离也收了势，她体内内力深厚，只是一个晚上，不会消耗很多的。
待顾离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惊喜的温客行：“阿离，昨晚你……”
顾离眼神躲闪着：“既然都结束了，那就继续赶路吧，现在乘车的话，太湖就不远了。”
“呵，我们阿离这是害羞了吗？”温客行其实从昨晚就察觉到了一直有人在给自己输送内力，也知道定是顾离。在吹奏之间，内心被感动和喜悦给塞得满满的。
说完，温客行就要伸手去给顾离把脉，一来是为了看看她昨日的伤好了没，这二来嘛，说没点小心思谁信？
顾离察觉到了温客行的举动，一个侧身避开了温客行的手：“走吧，赶路要紧。”
温客行只是笑笑，罢了他们来日方长，岂不闻，烈女怕缠郎，送走成岭之后，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
等到了三白山庄的门口，待几人通报了门房之后正要进去，顾离就察觉到了流煜的不对劲：“怎么了？阿煜？”
流煜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进去。
“阿煜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张成岭转过身来问道。
顾离眼睛咕噜一转：“成岭，既然已经到了这三白山庄，你也应该是安全了。我们家阿煜怕是想在太湖范围内玩玩儿，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张成岭明显还是有些不舍，但是人家也说了，不一起，他只好失落地走进了三白山庄。
顾离正要带着流煜离开，就瞧见了温客行还站在原地不动：“温公子，怎的不和成岭一块儿？”
温客行道：“我们阿离这是要去哪里啊？”
顾离道：“不远，就在这太湖城内，玩玩儿罢了，温公子，我们江湖有缘再见。”
温客行也不恼，颔首道：“既是如此，那有缘再见，只盼倒是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之意。”
对于温客行这种掉文的占便宜方式，顾离这一路上也习惯了，自然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温客行目睹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这变数，或许真的不仅仅是大局的变数，更是他本心的变数之一。
流煜虽是心智不全，但也正是因为心智的原因，对周围的事物比一般人的敏感，看得也透彻，所以直觉向来很准。
这三白山庄的赵敬，有个“赛孟尝”的俗名，是个阔绰的人。但是就凭借着他能够入赘前浙西观察使，改掉之前的姓氏，顾离就不信他是个简单之人。
流煜不去，刚好她也不喜那些逢场作戏之人，而她要去的，是怜世门在这太湖城内的一支分舵，正好要查点东西。
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一家青楼之前，这青楼大白天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青楼还有个十分雅致的名字：忘忧栈。
顾离自从当上这门主之后，每个分舵她都去过，除了这家，都是前任老门主的恶趣味。
这老鸨站在门口，看见了身姿挺拔、风度翩翩的顾离，立刻摇着扇子上前揽客：“呦，公子，怎的带着小公子在门口站着啊，来栈里坐坐吧？”
顾离倒也不避讳，反正都是女的，谅这些女子也不会把她如何，对流煜说道：“你就站在此地，帮我守着。”随后便和这老鸨进了大门。
流煜还是孩子，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是秉承着不能把孩子教坏的原则，她选择了将流煜放在外面。
等等，她自己第一次进青楼是什么时候来着？
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还是七爷和周子舒光明正大带着她去的，虽然最后回来之后被母亲教训了一顿……
老鸨十分殷勤：“公子，你在这里有没有相熟的姑娘啊？”
顾离看着老鸨，说：“这位妈妈，最近有没有新来的货啊？”
老鸨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但是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公子可别说笑，咱们这忘忧栈里，虽说现在没有新货，但是这旧的也别有一番风趣。”
“那好，就要妈妈口中的货，带路吧。”顾离说完，将十两纹银放在了老鸨的手中，老鸨接了钱，欢天喜地地将顾离带进了这忘忧栈最高的一座楼。
等将顾离放在这楼中之后，准备好了上好的茶水和菜：“贵客等着啊，我啊，让我们最好的姑娘来招待您。”
看看这点心里面，骨包肉的核桃，还只是放了一颗，顾离将其拿起，一手捏碎，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张纸条，展开，上书几个大字：
赵玄德
指的，难道是这三白山庄的赵敬？
“客人。”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门帘撩起，走进来的人，让顾离的天灵盖儿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双目圆睁。
琅瑗？！
眼前的貌美如花的扬州瘦马，居然与她那当年因为父亲的冤案被牵连的堂妹琅瑗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清心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