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旧病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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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日，温客行早早就起了身，准备好了一些早茶，自己也就等着昨晚约好的人。
但是一大早上，他见到的不是精神抖擞的美人，而是一个像是整晚没有睡好一样的秧了的被霜打过的茄子。
由于昨晚那个不可描述的梦，顾离一大早的下楼，差点踩空，若非是脸上这层面具给盖住了，应该下眼角现在是青色的。
“阿离，这里！”
顾离朝着声音传来的那边看去，只见温客行如同那开了屏的孔雀一般朝着自己“微笑”，旁边还坐着一个周子舒，桌子上……
其实桌子上的东西比大清早见到温客行这张脸更为诱人，至少是果腹的食物。
反正都有人请客，她也没必要客气，走到二人旁边，坐了下来。
温客行已经开始打量着她：“阿离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如此无力？”
顾离是真的想翻个白眼，但是她能说出来这是因为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梦中的主角还是你和我吗？当然不可能：“没事，床太硬了。”
“看来我们阿离还真如娇娘一般，无碍，等将张成岭小公子送去三白山庄之后，我请阿离和周兄一起游遍山河，到时候我们住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喝最烈的酒，品佳肴，赏仙乐，如何？”
不得不说，温客行的这一番提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容易被触动的地方：“多谢温公子一番好意，只是在下身负门派重任，怕是不能如温公子的意了。”
“不急，等到了那个时间再说，只是，现在我对阿离的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
温客行十分用心地为她倒好了茶，放在了她的面前，这一脸献殷勤的样子，让她的内心里直呼不怀好意：“温公子是要看在下的真容？”
温客行仿佛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我们阿离可真聪明，怎么样？昨晚有没有考虑好？什么时候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
顾离白了一眼温客行：“我倒不记得，昨晚什么时候答应了温公子，倒是温公子，你这语气，怕只能哄哄张成岭，对我而言，没用。”
“那可不一定，像我们阿离如此耳根子软而且心软的人，以后可说不定。再说了，说不定我与阿离的名字，就牢牢刻在了这三生石之上。”
顾离也不反驳了，昨晚的“不要脸”已经完完全全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若是现在还和温客行斗嘴，她今天绝对会因为头晕脑胀而力竭过去。
吃饭吃饭，填饱肚子好继续送成岭。
周絮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拌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也只是吃着饭，看着二人。
吃着吃着，顾离放下了碗筷，正要拿起酒杯要喝酒，手起，杯却落下了，砸在地上，摔成了四瓣儿。
温客行第一个捕捉到了她的不对劲：“阿离？！”
周子舒也朝她看去，此时的顾离脖子之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中央也是可见的因为疼痛而暴起的青筋，脸色却不见苍白，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瞬间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仿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你还好吗？”周子舒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但是现在要凭借着这一点来断定一个人的病，是不可能的。
顾离企图站起来，踉踉跄跄的，眼前几乎是一黑，若非是一旁的温客行扶住她，早就栽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流煜抱着一个小盒子从外面进来了，看见了这幅场景，立马飞奔过来：“阿离哥！阿离哥！！”叫唤了两声，却不见他的哥哥回应，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子，用嘴咬开了瓶塞，从里面倒出了一枚黑乎乎的药丸，直接硬塞进了顾离的嘴里，又用手轻轻拍打着她背后。
一瞬间，顾离的眼睛像是失明之人重见天日一般恢复了清明，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嘴角流出了一些血：“阿煜回来了啊……”
流煜气呼呼的，直接背起顾离就往楼上的客栈厢房上跑，顾离被一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孩子背在身后，难免有些不舒服，急忙拍了拍他的背：“阿煜，放下，我还好。”
流煜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带着些怨愤将她放了下来。顾离一放下来，立刻就地打坐，调匀内息。
在周子舒的眼里，他似乎能够见到可见的深厚的内力在顾离的筋脉之上游走。但是这内力，至少有将近四十年，反观顾离，约摸着二十六左右。
那这四十多年的内力是谁传给他的？
在周子舒思索期间，温客行已经走到了顾离的身后，悄悄地给顾离使了劲儿，让内力运转更为流畅一些。
半刻之后，顾离收了势，睁开眼睛，流煜为她递上手帕，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温客行，颔首：“多谢温公子。”
温客行企图拉他起来，但是手刚准备伸出去，流煜就直接把人给扶起来了：“咳，阿离，我们也算经历得不少了，你，还叫我温公子？”
顾离被扶到椅子上坐下，看向温客行：“不然呢？”
“好好好，随便，只要阿离高兴。”温客行道，“不过我们阿离真是奇人，内力如浑厚，连我都自叹不如。”
“老毛病了，让大家受惊了。”顾离不顺着温客行的话来说，因为她发现，若是没有周子舒那点说话的技巧，很容易被温客行的话被带偏。
张成岭正巧从楼上下来，见了这一幕，有些担忧：“离三哥。”
顾离道：“成岭下来了？”
“离三哥……你，又……”张成岭道。
“又？”温客行对这个“又”字很敏感。
张成岭解释道：“温叔，你不知道，之前离三哥来镜湖山庄做客的时候，便发过一次病，虽然当时吃了药，也调理好了，但是……也休养了整整一日，才能像常人一样行走。”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顾离又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不能动弹了。这孩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
顾离对着周子舒说道：“周兄，我这身子不太好，怕是要在这里再呆上一日了。成岭这孩子的事情要紧，周兄你武艺高强，不如和成岭先走，等我休养一日之后便去赶你们。”
周子舒摇头道："既是你旧病复发，正好成岭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大家不如在这里再呆上一日。"
“周兄，成岭的事情……”
顾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子舒打断了：“之前半路上截杀成岭的人，想必已经认出了你。饶是你有流煜这孩子，万一人多起来，他们用调虎离山，你也只有被杀的份儿。”
顾离还待反驳，事件的主人翁成岭拉住了她的手：“三哥，我没事，这些天辛苦你了，我们……休息一日再上路吧？”
“对啊，阿离，”温客行也规劝道，“李伯的遗愿是你与周兄二人一起将成岭护送至三白山庄，二人缺一不可，所以啊，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顾离长叹一声，若非是身子不争气，早就可以继续赶路了：“……好吧。”
于是，就是这样，在夜晚，又是颓废的一天。
顾离侧卧在床头，感受着自己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内力在游走，又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让她一辈子都难忘的日子。
削骨剥皮，改头换面，最后还是难逃“周子舒”三个字。
不过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周子舒应该已经离开了天窗，他也不是来出任务的。
骄傲冷血如他，居然会离开那个地方。
只不过，晋王会放过他吗？
思索间，一股子血腥味儿从外面飘进来。顾离以为是流煜，便喊道：“阿煜，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流煜，而是温客行，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温客行搬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床边：“阿离啊，外面两个鬼谷之人，解决了。”
“阿煜呢？”流煜不可能会让他进来。
温客行不慌不忙地解释：“你是说流煜？我刚刚在外面解决了两个鬼面人，他就来了。我就说，让他在周围帮忙视察一下，这样，他的好哥哥也能在晚上不被人偷袭，睡个好觉，这样他就乖乖地去视察了。”
此番话说完的温客行，像是个要表扬的小朋友一样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双眼看着顾离。
……
阿煜去视察了，也给了你机会光明正大地进来，对吧？
顾离长叹一口气：“周兄呢？”
“你是说阿絮？他也跟着流煜一起去了，现在，只剩我俩了。”温客行说完，正要将手中的酒给顾离，想到了什么，手又收了回去：“我怎么忘了，你还有伤在身，不能饮酒。”
顾离长舒一口气：“温客行，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温客行侧头问道：“怎么？阿离这么美，还不能给我看？你和阿絮都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戴上面具，但是我在肯定，扒下阿离你外头这层皮，里面肯定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
美人……吗？
母亲，也是美人。
下场好吗？
一根三尺白绫，一副金丝木棺材，就是她的去处：“别叫我美人，膈应。”
温客行皱眉：“不叫你美人，叫你什么？难道……让我叫你……顾相公？还是……顾娘子？”
顾离道：“温客行，你行走江湖为什么没有被人打死？”
“因为我武功好啊，”温客行说完，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拿出自己那柄白玉长箫，“阿离，你安心睡下，这里有我呢。”
你在这这里我才不放心呢：“辛苦温公子了，天色太晚了，请回吧，我有阿煜就好。”
“唉，阿煜还没回来呢，在这之前，让我守着阿离吧？”温客行说完，也不管顾离如何说，自顾自地开始吹奏起来。
顾离一开始还心里想着，让我睡又当着我的面吹奏曲子，这究竟是让我睡还是不睡？
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顾离发现，这曲子，居然是《菩提清心曲》。
《菩提清心曲》，顾名思义，源自佛法，有清心之能，可缓解除中毒和死亡之外的异常状态。但同时，吹奏之人也会消耗与之同等的内力。
温客行的曲子，无半点杂音，仔细听，却有坚韧之意，没想到，他这轻浮的外在之下，居然有如此坚韧的内心。
“别扒拉我的面具啊。”留下这一句话，顾离便侧身，向床里面看去，不一会儿，便闭上了双眼。
温客行一曲一遍吹奏完毕，看着这背对着自己睡着的人，喃喃道：“现在不急，早晚的事儿。”便又开始吹奏起来。
整整一夜，箫声不断。而每次病发之后当晚必定会出现在顾离梦里的噩梦，也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旧病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