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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Part.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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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她还坐立不安,她取笑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第一次参加雅思考试,见到考官的时候都是腿软的。祁世浩说:“我记得你考试的时候是我带你去的,当时在车上你还在练口语呢,我记得是说自己的Hometown,想了好久你就憋出一句,it is hard to say.”
他们约在一家茶楼,岑嘉后来才知道祁世浩和她的父亲其实还另有事情要谈。祁世浩感觉好愧疚,像是欺骗了岑嘉,他说明天请她吃饭。
岑嘉说:“难道你和他不谈事情明天就不请我吃饭了吗?”她一直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猜测哪一辆会停在她面前,“其实无所谓啦,要求所有人的生活都围着我转是不现实的。”
岑嘉生父的身份比较特殊,否则也不会死都不认这个私生女。岑嘉有心理准备,见到他的那一瞬反而平静了许多。认祖归宗什么的都不现实,反正她也不会在这里久呆,当作认识一个祁世浩的生意伙伴。岑嘉的眉目细看还是有些像他,不过并不深刻。她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向他问好,只差握手。
这个场合略显尴尬,杨志豪问了她现在的生活,不算太细致,岑嘉一一答了,没有多说其他。杨志豪大概是发号施令惯了,对岑嘉说话也隐隐了不可抗拒的威严,对祁世浩更是。岑嘉只看过别人在祁世浩面前俯首称臣,却没见过他唯唯诺诺,她觉得好笑,大概这就是食物链,一物降一物。杨志豪以为祁世浩是她男朋友,言辞难得恳切让他好好照顾她。祁世浩连连点头称是,岑嘉则解释都懒得。她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好像为她规划好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两人谈工作也没有避着岑嘉,岑嘉也什么都不懂,只是喝茶吃点心,偶尔翻一下手机,看看里面PDF的赫拉巴尔,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不过每次看都觉得有趣。手机里塞满了傅祺来的短信,最初口气还算好,对于傅祺来说,这样已算是低声下气。后来,言辞越来越激烈,岑嘉看得见,如果她在他面前,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她打定主意,干脆不回去了。
杨志豪希望岑嘉回家看看,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同他一家。她顿时愣住,嗯嗯啊啊地口齿不清,大概是想拒绝,求助般看着祁世浩。祁世浩说:“还是不用了吧,伯父,嘉嘉马上有演出,现在排练很紧张。下次,找机会我们一定去。”果然有备而来。
杨志豪也没坚持,最后好像想起来什么,问岑嘉:“我听说了你和那个英国男人的事情。”
岑嘉终于开口,“他现在还是我男友。”
这句话把杨志豪惹恼了,他眉头蹙起来,说:“一个有子女有妻子的外国佬?”
“他已经和他妻子离婚了。”岑嘉犹在争辩。
杨志豪重重地哼声,压低了声音,却相当生气,“他不合适你。”他就这样强势地给她和男友的关系下了一个糟糕的定义。她即使快要和傅祺分手,她也无法容忍一个从来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来对他们的关系品头论足。她义正词严地说道:“他适不适合我是一码事,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又是另一码事,我的男友现在还是他,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我决定。”
祁世浩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杨志豪终于发现这个女儿固执得好似一头牛,而且他当真是没有什么立场来劝她,只是恨恨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岑嘉在杨志豪走以后就开始咳嗽,大概是天气不好,又水土不服。她还记得那天她和祁世浩去买衣服,替他挑衣服的时候他还坚持要大衣,为此她还笑了他好久,因为她只买了一件风衣。果然很冷,头都开始痛。祁世浩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她摇摇头,说休息一下就好。
事实上,下午开始她的头痛越来越严重,和祁世浩在外面玩都是晕晕沉沉的,不知车子开向了哪里。最后她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后座的位置上,说:“你不要叫醒我,让我睡一下。”他慌忙把车停在路旁,然后驾驶位和副驾之间跨到后座,用手估量岑嘉体温,发现她全身都在发热,好像放进平底锅的黄油。他很快驱车回了市区,把她送进医院。
生病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们的机票不得不改签,还要打电话
跟William请假。岑嘉训练总是很懒散,她不觉得舞蹈是靠练出来的,天赋
很重要。所以他没少批评她,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都愁死了。祁世浩看着她
脸上呈现出精彩纷呈的扭曲的表情觉得很可爱,他为她剥石榴,把玛瑙一般
的红石榴剥好放在一个碗里,岑嘉抓一小撮就可以往嘴里塞,方便又快捷。
他说:“你就实话实说,本来就是生病了。”
“如果你一个月里又发烧又感冒还喉咙发炎,只差没有肾结石的话,再
一次发烧是没有人会信的……”她幽怨地往窗外望了一眼,“真是头痛啊。
”
“你真是一点没变。”
“诶,我有件事想问你。”岑嘉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又垮下脸来跟我
欠你五百万一样。”
祁世浩剥完了石榴,抽纸巾擦了擦手,说:“你说吧。”
“我要吃皮蛋瘦肉粥!”
祁世浩愣住,“只是这样?”
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岑嘉想笑。果然是很无趣的男人,岑嘉想,不过这
无所谓,一般来讲,她见过的有趣的男人都很理想,通俗说即是没有钱。上
帝很公平,有得必有失。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她的男友身价几何,但她怎
么样也不愿意选一个连医疗保险都没有的男人。她说:“开玩笑啦!我就是
想问一下,我走以后你和苑思臻怎么会分手的?现在想想你和她没在一起倒
让我感觉我在外面受的苦都很不值。”其实,岑嘉很想讽刺他说当年不是情
深似海一副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的模样么,如今怎么会连面都不见。
祁世浩想了想,答:“就是感觉慢慢没有了呗,算是和平分手。”
“哦——真薄凉。”岑嘉叹,“我是否应该庆幸我走在了我在你心中最
辉煌的时刻?”得不到的,离开了的,不在人世的,总是最好的。
祁世浩发现她的药快滴完,于是按铃叫护士。“你是我女友,我并没有
想过要和你分手。确实,我和你谈恋爱是不情愿的,但是后来我觉得你很好
,和你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和我过一辈子,再和苑思臻有个家外家么?”祁世浩想要辩白,却被
岑嘉拦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已经完全能接受这种思想了。一般的
,要求男人给你一个家都很艰难,就不要在乎它是否是'家外家'了。和
Lou之前也谈了几个都失败了,我以为Lou可以,虽然我嘴上说不可能,但是
那是怕以后真的没有成感到特别失望而找的自我安慰。谁心里不想结婚啊,
我都快三十岁了,亚洲人老得很快的。”
说话的时候护士已经进来,这个护士面生,岑嘉就提醒她说要用儿童号
的针,护士去换了针头。进来看到岑嘉手腕侧面已经布满针头,只好捏着她
的手背拍。岑嘉又说她血管很脆,要打在手腕上。那个护士很固执,一言不
发就把针推进手背,推进去又拔出来,又推进去,血都倒流回细细长长的输
液管,好像温度计。最后还是没有弄好,她喃喃自语,“你的血管太脆了。
”然后又换到了手腕,并嘱咐祁世浩病人一定不能动手腕。
岑嘉简直无语了,她以为她有好高的技术能搞定她那些麻烦的血管。她
在护士走以后哭丧着脸对祁世浩抱怨好痛,手背全部都青了。祁世浩说,那
他也没有办法,谁叫岑嘉不好好照顾自己,要让自己生病。
“难道病毒要进来我还能阻止不成?”两个人就为这个争了起来。岑嘉
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岑嘉本来不想管它,可惜祁世浩已经拿起来,看了一眼
屏幕说:“是你经纪人。”
“是Louis的。”岑嘉一边纠正一边示意他接。不是自己拿着电话多少
有些不方便,她努力凑到电话边上,却发现它总在移动。她瞪了祁世浩一眼
,让他不要乱动。
“Grace啊,上次那个专访,样稿已经到了,我发给你你看一下有什么
不对再改,你查收一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中气十足,好像每天都精力旺盛。岑嘉说好哦,马
上就看。挂掉电话,她便借了祁世浩的电脑让他帮忙查邮件。她简单扫了文
字采访一眼,发现大多还算真实,就仔细去看摄影图片。祁世浩坐在她身边
,帮她换图。她还喜欢这种黑白图片,虽然已经滥在了各种杂志中,但每次
看到处理过以后的照片还觉得很美很有感觉。她指着一张她扶着栏杆踮起脚
尖站在河边的照片,问他好不好看。他装作仔细看了好久,才说:“好看,
不过不太像你。”
岑嘉用另一只手轻轻打他,说:“你有病啊,这个不是我是谁?”
“PS果然很强大。”他故意感叹了一句。
“你才PS呢,你全家都PS!”岑嘉说,“这张还不错,我觉得能放大来
。”岑嘉手指点着自己在相片里的小腿,“就是小腿太难看了,全是肌肉。
”
“那我可不可以要求一份这照片?”
“PS的东西不好意思拿出来。”她做娇羞状。
“没事,PS出来的图片才漂亮嘛。”他自己把平板拿回来,看了两张。
“反正这份照片我电脑里已经存档了。”
岑嘉还想说什么,手机又响起来,她抱怨说吕颖从来都希望她一天工作
25个小时不间断,那才是她思想中的正常人。祁世浩又帮她拿来了手机,却
没有递给她,他说:“是傅先生。”
岑嘉有些怔忡,过了一会才答道:“别理他。”
祁世浩就这样把手机又放回了床头柜。两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照片。傅祺又打了两次过来,祁世浩说:“你还是接一下吧,和他说清楚。”
“我和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说等我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