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掷骰子GB》命座星

12、解锁

　　悬在高空的烈日炽热难顶。

　　时间轴拉回六个小时前。

　　众神还未向人类宣布赌局开始，秋玉绝便被看中她的那位善良的神，丢进这个试炼场。

　　如果没有这层覆盖全部肌肤的绒羽，毫无防备的秋玉绝一身白皙娇嫩的皮肉，恐怕已被灼灼烈日投射的毒辣光线，烤炙出大片流脓的水泡。

　　尽管如此。

　　躲过一劫的秋玉绝，还是遭遇了另外一场没能全身而退的危机。

　　距离地面仍有差不多五十多米时，天使袭击了她。

　　——展开的翅膀面积比她的更大，拥有的翅膀数量更多的天使。

　　“紧缠不放的鸟人真要命。”秋玉绝暗骂一声。

　　光刃撕裂天空，朝她追来，秋玉绝后背不幸被刺伤，跌落向地面。

　　“你是地狱君主的手下？陌生的天使。”一个声音问道。

　　是女人的声音。

　　威严，且高高在上。

　　“不是——地狱君主是什么鬼？”秋玉绝仓皇回头，看清楚了问话的天使长相。

　　为首的天使身穿纯白铠甲，白皙的脸像雕塑家创作的石膏像一样光滑，浅棕色的长发，气质脱俗。翅膀也是纯白的，边缘泛着火红烁耀的光泽。

　　其余的天使一左一右护在她身后，齐身铠甲呈青铜色，身材高大。

　　“她肯定已经堕落了。”

　　“那为什么背后还有完整的翅膀？”

　　“如果和我们一样，是天神的孩子，我们不可能从没见过她。”

　　两位四翼天使在击伤秋玉绝后，便不着急继续进攻她，而是在她面前，不急不缓地交谈起来。

　　很明显，秋玉绝表现出的战斗力，让这些天使并不畏惧她。

　　人和同胞在说话时，会害怕身边的小狗冲上前，咬死自己吗？不会。

　　左边的天使问中间的：“英，她身上有邪恶的气息吗？”

　　“暂时没有。”

　　右边的天使喊道：“她可能用了遮掩气息的道具。”

　　“为什么要攻击我？”秋玉绝打断他们。

　　后背被攻击到的地方，有如火焰在灼烧，很痛，但不得不忍耐。

　　“你不是我们，你却长着翅膀。”女性天使冷酷地说道，“不是圣洁的天使却长着圣洁的双翼，这不合常理。”

　　——不妙。

　　秋玉绝嗅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息。

　　似有若无的杀机，让秋玉绝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是寒霜冻结过的叶片，水分流失后变得皱巴巴，轻轻抓一下便会揉碎在掌心里。

　　无法直视真面目的神，将她抛向这个地方后，便不再管她。

　　也不曾给出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提示。

　　在洞窟地狱，阳光可以直射的地方是要命的地方，安全地带仅有历代当地居民修筑的洞窟群落，遭到四翼天使们追杀的时候，秋玉绝的视野内是看不见洞窟的。

　　只见茫然荒野。

　　漫天席地、卷着黄色沙尘的狂风。

　　——得快点从这些鸟人面前消失，得快一点逃走。

　　秋玉绝腕部的倒三角形在警告她。

　　情势危急。

　　她决定掷一次骰子。

　　即使得到的是邪恶的神灵，赠送的礼物。

　　[恭喜，你得到了神投来的轻轻一瞥。]

　　[祂赠送了你一双穿上就能跑得比天使还要快的靴子。]

　　秋玉绝脚上的鞋子，变了。

　　靴筒最上方多出一对蓝色的小翅膀。

　　同时，她感觉心脏一阵震颤。

　　就在这个瞬间，女性天使做出决断：“杀了她。她不属于我们。”

　　天使挥出的数道光刃，凌空朝她劈来。

　　神灵赠送的礼物起了作用，命悬一线之际，秋玉绝成功逃脱。

　　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出皮肤。

　　秋玉绝仅能听见风擦过耳廓的急响。视野前方所见景象，在快得离谱的逃命速度影响下，被拉扯成扭曲的形状。

　　逃离三位四翼天使的追杀。

　　——非常艰难。

　　如果没有得到神灵赠予的礼物，就在刚刚，秋玉绝也许会死。

　　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体力几乎要消耗殆尽。

　　她的翅膀，只剩下了一半。

　　“可恶。”

　　赠予她逃命短靴的神灵，拿走了秋玉绝的痛觉，长达两天的时间内，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这意味着身上出现了伤口却毫无所觉。

　　哪怕她伤势重得快要死了。

　　也感知不到。

　　踏过萎靡干涸的土地，跋涉一阵后，秋玉绝找到了可以饮水的一块宝地，清澈的水穿过平坦的石壁，蜿蜒向东流去，捧起凉爽干净的水，灌入口中。

　　舌尖仿佛在跳舞！多么甘甜解渴的滋味，她一口气喝到肚饱。

　　人总要学着适应环境。拖着半边残翅，已无法飞翔的秋玉绝擦干嘴唇，面无表情地抬眼眺望远方。

　　不知水流是从何处钻出的，顺着水流的方向徐徐前进，或许她能找到人群聚居的地方。

　　“你你你你在流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秋玉绝扭头去看，看见一个长得很像老鼠的男孩。

　　“哦。”

　　“不痛吗？你是被大虫子咬了？”男孩支支吾吾半天，盯着秋玉绝的眼睛在放光，“你是天使吗？我的名字叫鼠，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是一个纯血。”

　　“纯血？”

　　一片死静。

　　秋玉绝不吭声，神色肃穆。

　　鼠愈发不自在，啊，要怎么办才好啊，眼前这个人也是天使，对吧。她和那些想要带走栀子的天使一样都有漂亮的大翅膀。不过站在他面前不说话的这个天使的翅膀在流血，血红的颜色，映入鼠的眼睛，他感觉这大片的血迹十分刺目。

　　“你是从外面的世界飞过来的吗？”鼠好奇地问。

　　“啊？”

　　“……你饿的话，我可以分一部分食物给你，你饿吗？”

　　秋玉绝盯着鼠看了许久，缓缓地点点头：“饿。你身上披的是什么？”

　　面前这个灰扑扑的男孩，穿着一件形状可疑的衣服。说是衣服，其实更像是套在身上的一个笼子。

　　鼠害羞地笑起来：“遮挡太阳光的麻衫，我过来取水前，找司祭大人借的。呃，你看起来和那些天使不太一样，我是说，你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没有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天使……那样让人不舒服。”

　　秋玉绝嘴角一勾，玩笑道：“是吗？大概是因为我是堕天使，不像真正的天使那样有威严。”

　　在鼠提起天使这个词时，秋玉绝的眼睛突然看到了原来看不见的线索。水流原本微微泛着浅淡的黄色，除此之外，干净清澈，没有明显可见的污浊。

　　秋玉绝眨眨眼，看见水流中多出一行扭曲闪烁的字体。

　　[恭喜十三号选手触发世界意志。]

　　[主线事件：？？？（未解锁）]

　　[支线事件1：帮助原住民实现心愿。]

　　[完成该项自由探索任务，可增加我方阵营好感度。]

　　服了。

　　这都行。

　　“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小老鼠。”

　　鼠指着自己，疑惑道：“你在问我？”

　　“当然。”

　　“我可以问一下，你受伤是因为什么原因吗？你不愿意说，可以不用告诉我。”鼠怯懦地低下头。心想，正在和自己说话的天使，哦不堕天使，可真漂亮啊。

　　“被长着四只翅膀的铠甲鸟人追杀造成的。”

　　鼠想了想，说道：“我想请你帮助我让我最好的朋友栀子留下来。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听完鼠的心愿，秋玉绝扯下受伤的那只翅膀，流血的残翼完全脱离后背的皮肉后，不再流血，很快，狰狞的伤势愈合，留下一个难看的肉粉色伤疤做见证。

　　水流中的字迹出现了新的变化。

　　[堕落的天使，快去猎杀圣洁的天使，将他们取而代之，等待你的将会是人们的欢呼和崇拜。]

　　-

　　秋玉绝和鼠相遇后，通过鼠讲给她听的信息，初浅地了解到第一站洞窟地狱，到底是怎样一个残酷原始的地方。拜众神设下的赌局所赐，这个原本有高度发达的建筑文明的小世界，如今只有远远看去就像座冰冷耸立在荒野上的监狱一样毫无美感的地上洞窟群落。

　　那，她所在的世界。

　　如果所有的神明代言人都失败了，或者，没有按照神灵的意愿，倾情上演一场祂们喜欢看的真人秀。

　　也会倒退成文明初始的落后状态吗？

　　甚至，干脆从宇宙中彻底消失。

　　如一颗小石子，在强大压力的作用下，瞬间被碾碎成粉尘，飘散在风中化为虚无。

　　天黑了。

　　秋玉绝蜷缩在鼠的地窟深处，白日的酷热，与夜间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冻得她身体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鼠说，纯血的体质比纯人好。

　　温差对纯血不算什么，但每天都会有纯人熬不住死去，有的是在烈日暴晒的高温下中暑身亡，有的则是招架不住夜间的低温，即使盖着厚厚的毯子整个人裹成毛球，也会在睡梦中被活活冻死。

　　“你们没想过做些什么，改善生活环境吗？”秋玉绝问。

　　“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

　　“比如发展科技，利用科学原理进行升温或降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鼠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很好笑？”

　　“果然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堕落天使。”

　　秋玉绝挑了挑眉，暗自吐槽：难道你们的神，不允许你们发展科教兴国的道路，弘扬实践创新精神？

　　那，神该死。

　　黑暗中，鼠捂着脸，低声道：“小时候，我听过一个故事。据说，很久以前，人类只是人类，不会被区分成高贵的纯血和低贱的纯人。后来，人类对上神灵，神灵主动提出要和人类打赌，人类赢了，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秋玉绝睁着眼睛：“我猜人类输了。”

　　“应该是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