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掷骰子GB》命座星

10、洞窟地狱

　　禁网。
　　禁远行。
　　禁止诋毁、亵渎神灵。

　　[面向全人类——为众神打造的赌场终于上线了！掷骰子吧！]

　　秋玉绝留下一封信件告知父母她会消失一段时间，作为神选中的候选代言人，毅然前往众神的赌场第一站，洞窟地狱。

　　离开前，秋玉绝根据背后那位善良的神给予她的告诫，猜中一个事实。

　　数百年前的洞窟地狱，曾拥有比秋玉绝长大成人的这个世界，更高一级的科技水平。洞窟地狱的原住民中，有许多非常厉害的建筑大师，可是，当众神作出决议，将这个地方视为神们取乐玩耍的地方后，正处于人口和技术爆炸式发展阶段的洞窟地狱便遭到了不可挽回的摧毁。

　　这里原本有着什么样的文明，具体发展到哪一个阶段，不再为人所知。

　　被神征服的土地，有了新的名字。

　　-

　　以鼠的眼睛来看待世界。

　　世界是一个被围困起来的巨大囚笼，最大的囚笼里窝藏着数以万计的小困室，相较于整个世界，一个个当地人单独居住的小型隔间，就像放置在猫科动物的肉爪下被它玩弄的一颗胶囊。

　　有一天，来了一群从天空的世界屈辱下放到地穴深处的天使。

　　天使们来得很突然。

　　离开得也突然。

　　鼠很要好的朋友栀子，被其中一个天使看上，天使友善地邀请栀子，说是想要送她去往天使们的父亲所在的那个神圣国度。

　　听上去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栀子当然愿意跟天使们一起离开肮脏混乱的地穴。

　　鼠，却不乐意她抛下自己。

　　不久后。

　　鼠在窄小的地穴，遇到一位只剩下半边翅膀的堕天使。

　　堕天使告诉他：“当我们联手杀死所有圣洁的天使，你的朋友便能回到你的身边。”

　　-

　　鼠独自生活的第一百零三十六天，是他得到拯救的日子。

　　早上天还未亮，鼠在黑暗中摸索着爬起来醒来，意识到今天是他能见到栀子的最后一天。天使降临在这个世界时，带来了他们的坐骑，一种非常巨大、全身的羽毛一刻不停地在燃烧的火红色的鸟，鸟的长鸣从东边传来，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它们都会叫。

　　鼠对鸟的叫声感到厌烦。

　　心里很不情愿天使的到来。

　　“栀子会跟着他们离开。”鼠垂头丧气，“从明天起栀子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如此重大的一天，象征着离别的一天，在鼠的脑海中，可恶的天使们仰面躺着，脸颊深陷，头发和翅膀上的羽毛全部掉光，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有含着毒液的唾液泡沫吐出然后倏地破碎。

　　鼠不敢怨恨天使，也怎么都喜欢不起来。针对天使们的恶毒幻想，是他能做出的最具有攻击性的行为。

　　不出意外，过一阵时间，生活在附近的巨型昆虫会开始产卵，它们发情期刚过，凶狠恐怖的好战激素正在一点点消失，即将哺育生命的祥和会让那些庞大的昆虫获得短暂的安静，卵会被昆虫父母们藏在安全的地方，只要避开昆虫们产卵的半小时，鼠就可以早一点完成当日的工作，工作的危险度也会降低许多，好几次，鼠曾经在某户洞窟外面清理岩壁时不巧遭遇发狂的蜘蛛，蜘蛛的捕食能力很强，吐出的蛛丝带有毒液，光是皮肤不小心碰到白白的蛛网，便会又痛又痒很久。

　　等他做完活计，吃什么好呢。鼠掐着指头，慢慢在心里算这个月上工的小时数，可以换来多少食物和水。

　　水的话，可以在司祭大人那儿结算工作时长换取物资时，顺带找他要一套可以在外面跑的能遮挡阳光的麻衫，他的工作装也能减弱毒辣的光辐射，可工作装不能穿着去往外面的世界，只能是在洞窟岩壁间穿梭清理石块表层和缝隙里的污垢时穿。

　　有次鼠工作期间，仔细认真地对照过安全手册好几遍，才不得不确认他负责清洁干净的区域，有一道规划好的建筑线出现了严重偏离。发现错误后，鼠立刻丢下工作，去找司祭大人。一些纯人看见鼠穿着工作装跑出他照看的工区，便毫不留情地举报了鼠。

　　结果鼠辛苦劳累一个月，得到的物资几近于无。

　　纯人对纯血是既感到畏惧，又觉得憎恶。

　　但是，像鼠这般弱小的废物纯血，在纯人眼中，就只剩下了嫌弃厌恶的情绪，而不会真的害怕他嘴唇上的胡须和没用的老鼠耳朵。

　　“强大的纯血那些纯人又不敢反抗，就逮着我这样的泄恨。”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鼠委屈地咂了咂嘴。

　　空气很闷，鼠热得满身臭汗。

　　啪嗒。

　　汗珠落在鼠枕在身下微微发热的石块上。

　　收敛跑远了的思绪，鼠仰面躺在地上，静待天亮，继续想，该怎么安排今日的行程。

　　麻衫借来穿了就去取水处，靠自己来回跑几趟多打几罐子水。跑的路程长一点，麻烦一点，虽然人会累很多，但不拿工时换水就能多换一点食物。

　　渐渐的，天亮了，洞穴外有昆虫爬过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鼠坐起身，小心探出头，看了眼洞穴外面橙红色的天空。

　　照例给自己算了一卦。

　　今天应该运气不错。

　　既然想好了，就照这样去做吧。

　　鼠在腰间系上绳子，背着工具盒，一脚踏在石壁的凸起处，吭哧吭哧举高了涂抹上清洁膏的刷子。

　　完成辛苦的工作，鼠顺利地在司祭大人那儿借到麻衫，顾不得休息，赶紧朝远在洞窟群落千米以外的取水处所在的方向跑。

　　-

　　所有原住民都被困在这个可怜的地方，垂头丧气等待着死亡降临。

　　鼠自然也不例外。

　　这里的太阳，日光毒辣，远远超出人能够承受的范围，一个健康的人，在这惨烈的阳光直射下待了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便会被摧残成一个浑身焦肉散发臭味的脱水干瘪小人。

　　所以，为了生存。

　　历代生存在这里并繁衍下子嗣的当地居民，耗费漫长的年月，修筑了一座庞大的、拔地而起的地上洞窟群落。人们沿着石头磨得平滑的表面行走，从来没有去过洞窟以外的世界。

　　鼠每天靠打磨清洁石头为生，他腰间系着绳子，在洞窟与洞窟之间穿梭，一般来说，他不会被洞窟的主人邀请进去，像个受欢迎的客人享受主人备好的茶点。大多数时候，鼠带上工具，用小凿子和特殊的溶剂，攀在洞窟的表面，清理石头上的杂草和各种可疑污垢。

　　顶着恐怖的烈日，鼠忙于苟且偷生。不做这份活计，他就不会有食物来源，只能把自己饿死。

　　世界上，哪有毫无危险又可以挣到生存资源的工作呢？

　　洞窟地狱世界的所有物种，除去外形巨大的昆虫、无法完全杀灭的有害细菌和植物，数万种飞禽走兽都在神开始疯狂掷骰子后，纷纷灭绝。恐怖的生态灾难，使洞窟地狱的人类，锐减了全部人口的十分之九。

　　人类被划分为两种。

　　一种是血统和社会地位较为高贵的纯血，一种则是低贱、原始野蛮的下等种族纯人。

　　纯血在外形上具有很明显的非人类特质，长得越不像人的纯血，身份地位越高。

　　而纯人的外形则与原来的人类差异不大。

　　经历长时间的社会秩序重组，纯血们占据了高高在上的统治地位，纯人则被迫放弃统治世界的资格，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生存下去。

　　现存的纯血只有不到二十万人，而纯人则有三千多万人。尽管纯血数量更少，但他们的杀伤力更大，与纯人相比，纯血冲动易怒、性喜杀戮，他们非人类的特征，也在战斗中提供不少帮助。一个发狂的纯血，在没有其他纯血攻击他时，他可以仅凭一人之力屠杀上千奋起反抗的纯人，直到纯血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鼠的身份十分尴尬。

　　他有鼠的部分外形，却仅此而已。

　　除了长了一对老鼠耳朵和鼠胡须以外，鼠和其他纯人的长相没有任何差异。

　　这样一来，他既不属于受到追捧的纯血，也不容易融入报团取暖的纯人。

　　鼠孤单地活，他相信，等他死的时候，也会是如此孤单地死。

　　某天，脑袋上长满栀子花和绿叶，手臂呈触手状，下半身是粗壮根须的栀子，在鼠复杂清理她的洞窟的外岩壁时，生性善解人意的栀子，邀请鼠进洞窟来坐一坐。

　　鼠生平第一次享受到了同类递来的茶水和糕点。

　　鼠喜欢上了栀子。

　　他想，虽然自己身份低微，像栀子那样有高度非人类特性的纯血，是看不上自己的，但他可以尽量对栀子好一点，他愿意付出自己享有的一切中最美好的那部分，用来交换栀子对自己展露的纯真笑容。

　　其他纯血没有抢夺走的栀子，却在那群天使从天而降后，将要远行。

　　栀子会离开洞窟地狱，而鼠，又会重新变得孤独。

　　“我不想这样的事发生。”鼠对仅剩半边翅膀的堕天使说。

　　容貌姣好，周身散发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的堕天使，也就是奉神的旨意来到洞窟地狱的秋玉绝，微微一笑答应道：“我也不想。”

　　“鼠，猎杀天使前，需要做些准备工作，首先，我们得设下一个陷阱。”

　　对此，鼠没有意见。

　　虽说在神的注视下，杀戮无罪。

　　但她要刷善良阵营的名声，就不能简单粗暴地杀死敌人。

　　没错。

　　秋玉绝眼前，有个随着她视线转移的别人都看不见的数据面板。

　　***

　　#荣誉值：0

　　#杀戮值：0

　　#我方阵营好感度：0

　　#敌方阵营好感度：0

　　#等级：1级

　　（综上所述，你和别的小垃圾一样无能，需要加油哦）

　　***

　　——呵。

　　秋玉绝：我现在，是真的觉得，这些所谓的神，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