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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毒龙淬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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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见,似乎有人低呼了一声:啊!接着便再也没有声音。
忽然变成一片黑暗。
神乐本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但这黑暗却黑得如此诡异,竟是连一点微光都不曾有。
神乐觉得有人正在向他靠近,他手中的剑还在,望向那个方向,沉声道:“是谁?”
耳畔传来波旬浓郁磁性的声音:“是我。”
神乐心里一松,手中的剑慢慢垂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在最后的瞬间,那个埋首在秋辞身上的红莲抬头向他这个方向望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几乎失声叫了出来,那人不是红莲,红莲的目光不是那样的。
冷漠到倨傲的目光,看别人之时便像是在看着死物。
那人是波旬!
就像是景夏那次一样,他看到的人不是红莲,是波旬。
忽然便被拉入怀中,耳边传来波旬咬牙切齿般的声音:“你到琼楼玉宇城来做什么?”
神乐揉了揉鼻子,“我闲着没事,过来玩玩。”
“闲着没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就……很随意就逃出来了。”
“这么说来,我是低估了你?”
“好像……是吧……”
波旬心念转动,自在宫中唯一能并且敢解他禁制的人只有颜魅,是颜魅放了神乐,且告诉他自己在这里。阿魅是担心他才这样做的吧?
他心里有一丝波动,自阿魅醒来后,也曾或明或暗地向他索欢,他却一次一次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颜魅陷入昏迷以前,两人原是好得不得了,情事自是少不了的。但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有其他的侍妾,并且连颜魅都不曾睡在他的卧榻上。
但自从和神乐有首尾后,他竟是再也不曾招幸过其他的侍妾,而且几乎到了床上没有神乐便不欢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断袖断得如此彻底!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简直就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他是谁啊?魔界天纵奇才,才几十岁便击败了上界魔王,这样年轻,神通便如此高强,以后一统魔界是必然的,他怎么能是个彻头彻尾的断袖呢?
简直就是个笑话。
喜欢了玩一玩也便罢了,怎么能让他独占自己的床帷?
这样一想,他便将手中的身体向外推了推,道:“你现在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了吗?”
神乐自是不知道就在刚才的瞬间,波旬居然就想到了自己身为断袖愧对将来被一统的魔界众生这么严重的问题。他道:“你有本事禁锢我的身体,却没办法禁锢我的心,我的心是红莲的,永远都是。”
“就那个石头心脏?那我不和他争,你留给他吧。”
神乐呆了呆,波旬的思路好像和他对不上,“那个心只是看上去像是琉璃,但其实并不是。迦楼罗族的人心脏都是这样青绿色的,但其实也是肉身。”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告诉你那不是石头。”
“你是不是还觉得那样碍眼地装着一颗石头心,血管都清晰可见,还挺好看的?”
“我说了那个不是石头。再说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刚才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和谁嘿咻?
“什么也没做,就是在找你。”
“哦……”
“怎么了?”
“没事……”刚才递剑给他的人显然知道波旬正在走过来,他递剑给神乐,不过就是想让神乐刺死波旬。那么,他刚才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幻像?
“你现在都不叫主人了吗?”
呃……好像是好久不曾叫了。
但是波旬似乎也没坚持,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神乐侧头看看,在这绝对的黑暗中,他看不清波旬的神色,只能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这双眼睛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丝温度,虽然……还是很冷漠。
“刚才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听那个女人吹角,你就没力气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脏似乎不受控制了。”
“是傀儡术吗?”
“应该不是,如果是傀儡术,我应该失去意识才对,但是我并没有。我猜测,应该与这心脏的原主之死有关。”
“你倒对傀儡术还挺有研究的。”
“那个……我也算是会一些吧。”如果不会,也不能把我自己做成你的傀儡。
“但是你自己中了傀儡术你却不知道。”
神乐沉默了一下,他的心脏上有两条线,一条是他自己系上去的,另一条是别人系上去的,他甚至不知是何时被系上了线。这只说明,施术之人神通比他高了太多。
可是为什么呢?有如此神通的人,何必要用傀儡术控制他?
远处现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光点,因为这里实在是过于黑暗,有一点光亮便立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神乐望向那个光点,迟疑着道:“要不要过去?”
波旬已经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神乐揉了揉鼻子,默默地跟在波旬身后。
光点越来越大,渐渐扩散开来,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他们似乎到了大海之滨,这也不知是何处,只见远处的海中,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这山离海边甚远,海中风浪极大,时时可见形状怪异的大鱼由水中跃起。这些鱼都长着极锋利的牙齿,形貌极为狰狞。
海边站着数人,身穿迦楼罗族的紫衣,岸边停着一艘大船。
这船造得极是坚固,船身用铁包着,即便被那些大鱼撞上或者用牙齿啃咬,也不会有任何损坏。
站在岸边的数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人忽然回首,神乐一怔:怎么又是秋辞?
秋辞大概是在他三百多岁的时候入了五衰,他还记得第七次佛祖法会时,他最后一次见到秋辞。
彼时秋辞曾经约他小聚,他与秋辞原也没什么特别深的交情,而且天人都传说秋辞与红莲之间不清不楚。那时的红莲早便有了处处留情的名声,连乾闼婆族的巫女都不放过,与迦楼罗族宗主有一腿,自不算是什么大事。
他们在碧海潮生处的酒肆中小酌,秋辞也不知为何,拿杯之时,手抖了一下,酒便由杯中撒了出来,竟沾污了她的衣襟。
两人的目光落在那片酒渍上,心中全都明了一件事,秋辞的五衰近了。
神乐也不知该说什么,生老病死是人生轮回,谁也改变不了。五衰便是天人之死。
那天秋辞喝了不少酒,他还记得酒过三巡后,秋辞对他说的话:神乐,你是否心有所属?
神乐当时一愕,他自是听过秋辞与红莲之间的传闻,他也不知怎么就心虚起来,忙道:“我和夕颜早便订了婚,你又不是不知。”
秋辞微微一笑,“神乐,你若是真想成亲,又怎会拖到现在。”
神乐无言以对,他不想成亲的意图似乎人尽皆知。
“神乐,你可曾认真地看过自己的心?”
“何意?”
“看清你自己的心,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神乐皱眉看着秋辞,秋辞似乎醉了,又似乎不曾醉,目光迷蒙中带着一丝寂寥。她要入五衰了,然而,她却仍然不曾得到过最爱之人的心。
那个人,他心中恋慕的是谁,似乎已经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唯有眼前的少年,他却一直故做不知。
其后不久,果然传出秋辞入了五衰。
此时站在岸边的秋辞,鬓角有一丝白发,天人现出白发,明显也是五衰之像,那么这应该是他与秋辞见面之后的事情。
站在秋辞身边的少年,正是言冬。
他清楚地听见言冬对秋辞说:“姐姐,莫要去了。”
“冬儿,五衰已现,你明知姐姐必须要去。”
言冬固执地拉着秋辞的衣袂:“我要和姐姐一起去。”
秋辞皱眉道:“你若是也去了,万一有什么事,迦楼罗族怎么办?”
“可是我又如何放心姐姐自己去那般凶险的地方?”
秋辞轻笑,低低地道:“星运如此,我只能坦然面对。”
“那个人呢?他为何不陪你一起去?你和他……你和他……”
“冬儿!”秋辞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此事与他无关,五衰别人不可插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是战神,若是他愿意陪你一起去……”
“冬儿!”秋辞的脸沉了下来,然而她忽然望向神乐和波旬,脸上现出惊奇之色,失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波旬身上穿着的乌金衣袍变成了鲜红的颜色,脚上踏着一双黑靴,靴上则以红线绣着莲花。
“红莲”这两个词在神乐的喉头滚动,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吃惊地看着身边的人,他……到底是波旬还是红莲?
秋辞向着他们奔来,竟如同怀春少女奔向情郎一般,带着一丝莫名的急切。她道:“红莲,你怎会来?是冬儿告诉你的吗?”
波旬不置可否,一双冷漠的眼睛淡淡地注视着秋辞。
言冬则如同胜利一般地道:“既然他们都来了,不若我们一起去吧。”
秋辞皱眉道:“你不可去。”
言冬道:“不,既然他们能去,我也能去。若是你不让我上船,我便游过去。”
秋辞怔了一下,游过去自是不可能,海中那些怪鱼如此可怕,若是言冬真的想游过去,只怕立刻便会被那些怪鱼吃掉。
最终是这一行人全都上了船,船往海中的大山驶去,那山离岸倒并不甚远,过不多久便到了山下。
船靠岸后,众人下了船。
秋辞看了波旬一眼,有些窘迫地道:“这是我的五衰,本不该将你们牵扯进来,若有任何不测,你们立刻离开便是了。”
波旬这才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谶言是什么?”
谶言原本是极机密的事情,但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秋辞低声道:衣服垢秽,浴水着身,发染霜华,毒龙淬火,琉璃凝心。
“这山上有毒龙?”
“是先祖们封印的毒龙,封印之期已到,若是不能继续封印,毒龙脱出封印,便会以迦楼罗族人为食。”
波旬并不言语,率先向山上走去。他的步履甚是悠闲,走得意态舒闲,似乎并不将所谓之毒龙放在眼中。
然而神乐却知道迦楼罗族封印的毒龙有多厉害。
这毒龙与迦楼罗族的积怨已久,也不知由哪年哪世开始,便与迦楼罗族为敌。
迦楼罗族是源于金翅大鹏鸟的上等精灵,修炼成半神后便脱离了兽道晋升为天道,但他们毕竟仍然与金翅大鹏鸟相关。
而龙则是那迦族的近亲。
迦楼罗族一向圆滑,与各族关系都甚是和睦,其实与那迦族之间是有宿怨的。
据说天人界开天劈地以来,迦楼罗族先祖还未成为半神之时,曾以龙为食,后来因龙的毒性在体内越积越多,毒发而死。死后只剩下一颗青色的琉璃心,身体的其它部分则被毒火梵身,化为灰烬。
这自然都是远古传说,然而秋辞的谶言,却分明就与远古传说十分吻合。
这山上到处都可见流出岩石之外的岩浆,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上山来的迦楼罗族人渐汗流浃背,脸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
唯有波旬脸色仍然如常,还是一样的苍白,而神乐原本就不产热,倒也觉得没什么。
他却觉得有些奇怪,秋辞明明看见他了,却一句话都不曾和他说。
这有些不和情理,他与秋辞的关系虽然不太亲近,但毕竟是旧识,至少应该打个招呼才对。
岩浆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现出明火。
火焰如同灵蛇一般向上窜起,一不小心,便会被灼伤。
只是这火焰似乎有些太多了,不仅多,而且似乎真的变成了蛇。
无数火焰之蛇向着众人游了过来,有些游得快已经爬上了迦楼罗族人的衣袂。那人惊呼了一声,用衣袖去拍打火焰,但却怎么都拍不熄,转瞬之间,整个人都被火焰点燃了。那人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大声惨叫。
秋辞立刻双手结印,一道气流由她的指尖飞出,气流缠绕在那人身上,火焰被气流整个覆盖,慢慢地熄灭了。
然而那人却已经被烧得全身焦黑,这火点燃他的时间并不长,却转瞬便将他烧成这个样子,必不是凡火。
此时火虽然已经熄灭,那人却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烧死。
然而根本来不及去看那人如何,更多的火焰正在向他们游过来。
神乐脚腕上缠着的红莲花藤伸展开始,迅速长大,变得粗成儿臂,在他们身旁围成一个圆环,将众人罩在其中。
火焰被花藤所挡,一时半会儿倒是无法进入,然而红莲花藤上的花苞被火一烤却在迅速枯萎,似乎无法与这火焰相抗衡。
神乐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红莲花藤深入他的骨血,花藤所受的灼烧之痛,他感同身受。
耳边忽然传来浓郁得如同叹息般的声音道:“别逞强。”
他侧头,波旬伸出右手,掌心之中一朵黑色的莲花正在迅速凝成,黑色长剑由莲心中破体而出,剑在手,他一剑向着前方劈去。
这还是神乐第一次完整地见到他取剑的过程,原来……波旬的剑和红莲的剑一样,是骨血生成的。
他的心忽然有些乱了,他原本坚定地相信波旬是红莲,然而波旬却打破了他的梦,告诉他,他并不是红莲。现在,他清楚地看到波旬的剑和红莲的剑除了颜色不同,其它都是完全一样的。
他……到底是不是红莲?
剑气到处,火焰如同真正的蛇一般,纷纷后退。
面前的道路转瞬便被清了出来。
波旬的神通似乎更加高强了。
波旬一剑逼退火焰,继续向前走去。那些火焰似乎也知道他厉害,虽然仍然在旁边蠢蠢欲动,却不敢再攻击波旬。
忽听一声龙吟,众人的脑海中似乎都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大胆,居然敢到这里来。”
这声音十分粗哑,且说的并不流畅,勉强才能听出他在说什么。
声音直入脑海,并非是由耳道传入的。
波旬眸光一凝,声音一入耳,他便知道毒龙的神通与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是远古神物,随天地而生成,即便是被封印,仍然在不断地修炼。
然而他个性甚是狂妄,从来不曾在敌人面前认过输,越是强大的敌人,反而越能激发出他的潜力。
他飞身而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只见一条黑色的巨龙,身上被穿入了无数的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有紫色的封印,然而此时那些封印或明或灭,似乎就快要消散了。
有一些锁链也已经断裂开来,一看便知,这是巨龙脱离封印的紧要关头。
波旬一向懒得说话,见面先互道寒暄这种事,在他这里根本不存在。
他几乎是在看见黑龙的瞬间,便一剑向着黑龙刺去。
剑刺出,他心中却有一瞬间迷惑:我为何要杀这黑龙?
黑龙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脱出封印,也不过是与天人为敌,他身为魔族,天人多了个强敌,他应该高兴才对。
来不及细想,剑到了黑龙身前,黑龙伸出一支爪子向着剑身拍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拍,波旬却身子一震,被拍得向旁边飞去。
一条红莲花藤及时飞了过来,卷在他的腰间,轻轻一扯,将他拉了回来。
然而波旬身上带着的力道却有点太霸道,虽然被拉了回来,却重重地撞在神乐身上。
神乐身子晃了晃,脸上蓦然泛过一抹苍白。
波旬皱眉,道:“不必插手,我能对付得了它。”
神乐苦笑,迦楼罗举族之力才能封印的毒龙,波旬虽然厉害,却定不是它的敌手。
波旬再次飞身而起,这一次他手中的剑幻化成千万把,每一把剑上都绽放出黑色的莲花。他知道这龙的厉害,因而已经将神通用到了极致。
剑飞出,刺向龙的周身,最凌厉的数道剑光后发先至,却是刺向毒龙的双眼。
毒龙被锁链缚着的身子翻滚跃动,身上飞出无数黑色鳞片,鳞片与剑交击,将剑击落。
然而,却仍然有一道剑光悄然穿过,直刺入毒龙的一只眼睛。
毒龙眼睛受伤,蓦然大吼了一声。这一声大吼,直震得众人耳膜剧疼,瞬间便失去了听觉。
毒龙身畔生出无数绿色的毒雾,毒雾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秋辞失声道:“快闭气。”
然而即便是闭了气,毒雾却似乎能由毛孔中进入身体,仍然让他们眼前发黑,马上便要倒下。
神乐双手结印,手上缠着的红莲花藤骤长,形成一个圆形的结界,将众人包裹在其中。
然而红莲花藤刚才便受到了火焰的灼烧,本就有些枯萎了,再一遇到毒雾,花苞逐渐变成了惨绿色。
神乐的脸上亦泛起了绿色,他虽然在苦苦支撑,却也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眼前一阵阵头晕目眩,毒雾正在侵蚀着他的意志,他想要睡觉,好想睡。
他用力一咬舌尖,剧痛令他精神一震,然而却咬得有些太重了,鲜血顺着唇角逸了出来。
站在他身侧的波旬脸色微变,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无法明了的怒火。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我的人。
这是他心中一掠而过的念头。
手中的剑忽然变了颜色,如同浴了鲜血,又似淬了烈火,原本漆黑的剑身变得通红如血。剑上绽放的莲花也变了,朵朵红莲竞相怒放。
红莲!
你是红莲!
神乐眼前不由地模糊了,他……到底是谁?是波旬还是红莲?
波旬自也注意到自己剑的变化,他心里一凛,这是何原因?
但此时也来不及想这些,他剑上的光芒耀眼得如同太阳,红莲花藤结界似找到主人一般,忽然便向他依附过来,那些花藤不再受神乐指挥,围绕在波旬的身侧。
波旬飞身跃起,向毒龙当头劈下。
剑上火光闪烁,是红莲之火。
这火竟似比红莲生时还要更加猛烈一些,火光到处,毒龙身上的鳞片竟被点燃了。
转瞬之间,毒龙便被红莲之火包围了起来。
红莲之火并非凡火,毒龙被火烧得惨叫不停,然而它毕竟是上古神物,即便是受了伤,却也一样能勉力一战。
尖利的龙爪突出火焰,向着波旬当胸便抓。
波旬一剑削断一支利爪,剑锋一转削向另一支利爪。
此时忽见毒龙身后掠出一道人影。
波旬万万没有想到毒龙身后居然还能藏着人,那人手中亦握着剑,且剑法十分刁钻,分明就是专为了克制红莲的剑招而准备的。
这一剑向着波旬的要害刺来,握剑之人竟是花怜。
此时花怜脸色狰狞,眼神疯狂,大声叫道:“你去死吧!”
波旬若是挡他这剑,便无法挡毒龙之爪,若是挡了毒龙之爪,便无法挡这剑。
他心念电转,毒龙不除,神乐必然无法活着离开。但这个花怜是神乐的外甥,无论如何他都会留神乐一命。
他几乎是瞬间便做了决定,手中剑仍然向着毒龙的爪上削去,拼着生生挨这一剑。
剑削在毒龙爪上,意料之中的疼痛却不曾发生。一个人影如飞而至,挡在他的身前。
花怜那一剑便结结实实地刺入这人体内。
波旬心中大骇,失声叫道:“神乐!”
少年的身子如同破败的娃娃般无力地软倒。
波旬伸手抱住神乐,这一剑刺得极深,由胸口刺入,几乎从后背穿出。
神乐咳嗽一声,鲜血争前恐后地由他的口中溢了出来。
波旬的眼睛蓦然变得血红,他慢慢抬头望向花怜。这一个瞬间,他周身似乎都燃起了红莲之火,能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握剑的手背上青筋突了出来,剑上火光明灭不定,
然而,一只纤秀冰冷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不由低头,神乐握着他的手,低低地哀求道:“别杀他好吗?”
他咬牙,沉声道:“他伤了你,你是我的。”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却含着浓入骨髓的占有欲。
神乐轻笑,低低地道:“我是你的,我会为了你活下去的。我活着的亲人只剩下两个了,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不想……我不想……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想要有亲人。就算……就算……他们不要我,不喜欢我,我也想要有亲人。”
波旬闭了闭眼睛,原本蓬勃的杀气慢慢地消退了下去。
神乐不想他死,那便留他一条命吧。
“若是你死了,我便杀了摩呼罗迦全族。”
神乐轻笑,“我不会死的。”毕竟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那颗琉璃心脏还在,就不会轻易死去的。
然而波旬不杀花怜,却不等于花怜就不杀波旬。
他手中紧握着那把浴血的剑,尖声叫道:“是你杀了我的父母,我与你们对狗男女……不,狗男男誓不两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波旬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一定是认错了人,我不是红莲。”
他说他不是红莲,然而除了他以外,估计没人会信。他不仅手中的剑是红色的,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红色的,甚至连眼眸中似乎也有火光在燃烧。
他怎么可能不是红莲?他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红莲再世。
便在此时,那被削断了两爪的毒龙忽然大吼一声,身子蓦然涨大了数倍,张开大口,向着众人吸来。
众人只觉得一股极大的气流将自己卷向毒龙的大口。
秋辞大惊,叫道:“不好,他要将我们吸入体内。”
她用力将言冬推向波旬,叫道:“护着我弟弟。”
她被那气流吸着,向着毒龙的口中飞去。与此同时,手中的剑化做片片金色的鸟羽。鸟羽如同万千道尖针,刺入毒龙被红莲之火燃烧殆尽鳞片的身体内。
毒龙长声惨呼,鸟羽连成一片结界将它重新封印在其中。
与此同时,秋辞的身体被红莲之火灼烧,渐渐地化成灰烬,最终只剩下一颗青绿色的琉璃心脏。
言冬大叫一声:“姐!”
向着那颗心脏扑去。
神乐心里一阵酸楚,那颗心脏……那颗心脏……
不仅是他,波旬也感觉到了,他蓦然望向神乐,那颗心脏正是神乐胸口中运转血液的心脏。
波旬心念电转,此地不可能是真实的,分明就应该是个幻境。原本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红莲身上,为何,他们会进入这个幻境?
他手中的剑忽然向着言冬刺去,沉声道:“还不解开幻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