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羽飞觞》凡尘一笑

1、一 博闻惊遇

　　一 博闻惊遇
　　玉于飞坐在梳妆台前，在铜镜中看着自己十三岁的容颜，有些怔仲。
　　天儿看习惯了玉于飞突然发呆，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小姐，绾什么髻？”
　　“散着罢！”绾发就要带发饰，压得脖子都要断掉了。
　　意儿慢吞吞地说：“不合规矩。”
　　无语。
　　天儿突然笑起来：“散一半，盘一半，可好？”
　　玉于飞倒是想说不好！可是她已经动手了…
　　“慢！”灵光一闪，玉于飞嘿嘿笑了两声，“我们今天男装出门吧！”
　　这样就不用压迫脖子了，也不用穿长裙。
　　长裙很不方便，自从玉于飞七岁第一次男装出场之后，就发现穿男装好处多多——比如，翻墙被人发现不会丢自家的人。
　　天下人都知道玉右丞家有一千金养在深闺。所以翻墙的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就是不会是她玉于飞。
　　“小姐…”天儿看了意儿一眼，见她微微颔首，叹了口气：“唉，好吧。”
　　于是，玉府的门房再次看着自家的小姐一身男装带着两个丫鬟翩然而去。
　　天儿看玉于飞如同飞虫一样在大街上的摊位中飞来飞去，对着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爱不释手，终于忍不住出言问询：“我们要去哪里？”
　　玉于飞暗忖片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把脸贴到她脸前：“好天儿，我们去博闻楼吧，好不好？”
　　天儿好像快要哭出来了：“您怎么一年四季都这么欢腾？”
　　博闻楼啊…那可真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啊。要说一语惊天下的才子，肯定是有的；可是斯文败类，也是不少。
　　是啊，她怎么一年四季都这么欢腾？不学学人家陈家小姐做做闺怨诗，讨讨人喜欢？
　　“春名苑，奇葩异卉。夏水阁，浮瓜沉李。秋玩蟾光折桂枝。逢冬景赏雪观梅。呼呼唤唤，愁是甚的？”
　　说起来真是讽刺无比，《闺怨记》里竟然有这么一段惜时的好句子，当年看的时候，一下就记住了。
　　天儿无语凝噎，意儿用“早知如此”的神情瞥了她一眼。
　　天儿意儿是双生子，可惜性格却走两个极端。大玉于飞两岁，都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
　　只是家里人都不甚在意，他们也乐于在玉家安居乐业，对嫁人这种事情似乎并无热衷。
　　二人均和玉于飞一起修习武艺，只是师从不同。因为没有和别人交过手，玉于飞也不清楚自己的身手到底如何。但是毕竟名师出高徒，自保不会有问题。玉于飞对此甚是宽慰，她属于少有的麻烦吸引物，一出门肯定会遇到麻烦，如果身边的人没有点武艺，会更加麻烦。
　　但是这并不代表玉于飞保护不了他们，只是此人太过随性。每每遇人挑衅都是只图自己痛快。在这个前提下，天意二人若是不懂武功——就必然的影响了她找乐子。
　　当然，人无完人，玉于飞也是有很大缺点的，比如说…
　　“天儿，博闻楼怎么走啊？这是到哪里了？”
　　不要笑她，女人大多路痴，玉于飞只是比一般的更路痴一点点而已，真的是一点点…
　　好吧，不只是“一点点”，玉于飞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在府里只要一离了人立马就迷路，甚至有好几次被带回到房间才发现原来她就在房间后面绕了至少一个时辰。
　　好好地府邸，干嘛建的和迷宫一样？
　　扯远了，总之，在天意二位的带领下，几人终于找到了博闻楼——尽管这是玉于飞十几年来不知道第几百次来这里，但是每次都仍会迷路，天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啊，于公子，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掌柜看到她激动地不像话，脚下打着滑就冲了过来。
　　眼看要和那个球一样的家伙撞成一团，玉于飞急忙闪了下身子，掌柜的也不负众望的停下了亲吻大地的身姿。
　　“我们去三楼，王叔，”玉于飞笑眯眯地道，“最近长胖太多了，再不减肥你就不用干了，回家养胎去吧。”
　　王叔大惊：“公子，我可兢兢业业…”
　　“青儿姐，”玉于飞对从后堂走来的女子笑道：“看着点王叔，他再胖下去于身体无益。”
　　再说胖成这个样子，外人都知道这里油水多了。
　　青儿只是温婉地笑笑：“公子来了。”
　　说起来玉于飞是真的佩服她，有这么个搞笑的老爸，和她这么个诡异的老板，在这种鱼龙混在的地方，竟然还是保持着出尘的气质——只是不知道青儿的娘亲是个怎样的贤淑美女啊…
　　三楼雅间，是玉于飞的专用房间。
　　博闻楼就是玉家这些年来的产业之一，由于装潢别出一格，另外和花月楼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别误会，她只是叫了些才女来陪文人们吟诗作对而已。
　　天下有名的才子大多是博闻楼的常客。本来么，京城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赚钱只要和上流社会稍有接轨便可做免费广告，玉府出了几代文渊阁学士，这点事还能难住她？
　　看了一眼下面围绕着室内流水坐着的文人，玉于飞笑笑：“这个月的帐，意儿帮我查吧。我去换身衣服。”
　　王叔和王青儿身世简单明了，所以玉于飞从来不在他们面前避讳自己的身份，只是交代他们对外要讳莫如深。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有个神秘的幕后老板，对生意绝对没坏处。
　　沈熙宁看到那个蒙面女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戏文：“芳容鱼沉雁落，美貌月闭花羞。肌骨天然自好，不搽脂粉风流。”
　　虽然看不到面容，却隐隐觉得这个女子绝对是个美人，所以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人们看向舞台。那双眼睛啊，明眸中秋波横流，柳叶眉显出天生媚态，真是美丽。
　　“王爷，”身边的侍从有些惊讶地低唤了一声，“要属下去调查一下这个女子吗？”
　　沈熙宁摇摇头，惊讶地发现那个女子美眸含笑地看向这边。
　　玉于飞站在台上，一眼便看到了气质出众的二人。
　　坐在主位的那人，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是没有几百年浸淫的世家中缔造不出的。而他的侍从，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看到二人低语，玉于飞突然觉得好笑。
　　莫不是想要派人调查我？
　　“这是谁？”沈熙宁叫来小二，问道。
　　小二眼尖，知眼前人出身不凡（也许是“出手不凡”），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王掌柜请来的姑娘。”
　　哦？沈熙宁显然不信，手持折扇敲了敲桌子的边沿，挥手让他退下。
　　“小女子流光，”玉于飞站在台上，扬声道：“今日请大家来玩个游戏，在水流中的纸船上写有不同的题目，浮光将从其中随意抽取一题，请众位想要参加的公子每人按题作一句诗。”
　　那个举止优雅的公子有很熟悉的面目，他微眯凤眸，朗声问道：“有什么彩头么？”
　　“自然是有的，”玉于飞笑，就防着你们这招呢，“胜出者进入下一关，三关过后，彩头是这文渊阁大学士柳茗辰大人的墨宝。”
　　玉于飞拿起托盘上的卷轴，展开世伯书写的《离骚》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的柳体转笔极有气势，一直为天下文人所推崇。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一片哗然。
　　玉于飞笑得淡漠，沈熙宁脸上有些了然的笑意。
　　难怪难怪，这博闻楼虽是玉相的产业，也毕竟有一半多的收入都缴入国库的。玉家家大业大，应该是对此楼甚是不屑，只是这些年它不衰反盛，着实让人惊讶。
　　原来是送给柳大人做了人情？
　　众文人惊讶无比，个个带着嗟叹围了上来。
　　“那么，现在，小女子要出题了！”玉于飞嫣然一笑，朗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知道要写成什么样子啊，只是想讲一个故事而已。